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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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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月光如冰,树影婆娑,沐莹看了看四周,定了定方位,对怀方道:“这里是囚仙石窟西北角的墙外,我们出的口在一个坡下的平地上…”

  怀方道:“燕京在北窟西南不远处,为了躲避鹰爪孙的追击,我们往东北走!”

  沐莹和怀方向东北方向走去。二人的内功已失,没有内力,就使不好轻功,无论怎么急,也走不快。正走之间,忽然前面有水声。

  怀方道:“弟弟,咱到河边去!”

  沐莹愕然:“姐姐,为什么到河边去?鹰爪子迫来怎么办?”

  怀方道:“假若亮了天,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哪?!”

  沐莹立即明白,是啊,怀方姐是个爱清洁的姑娘,翻穿下衣,身污秽怎么见人哪?他对怀方道:“姐姐,你去洗吧,我给你看着人。上身的衣服别洗了,免得着凉。”

  怀方点头,轻移莲步,向水声响处走去。

  沐莹持剑,惕然向着来路而立,约计喝一碗热茶工夫,怀方还没回来。时当仲秋,夜有凉意,沐莹怕怀方姐着凉,有些着急,正要开口叫,忽见来路不少灯笼火把,向他们这里走来,越走越近。渐渐听得人声嘈杂。沐莹大惊,心想,来人一定是鹰爪孙!万不能让姐姐蒋入他们手里!她光着身子,若被敌人捉住…我要把敌人引开,宁我死,也要保护姐姐!于是他撒腿往正北跑去。边跑边喊:“姐姐,等等我!等等我!”

  沐莹这一跑一喊,果然把来人引向正北离了河边。

  来人真是来追他们的宫廷侍卫。这夜,侍卫中有一人见赵常山进了地,久未出来,就约了人进看。到了第三道铁门里,见赵常山被两个木武士持扎着两肋,头上、肩上砍着两把铡刀。内不见了沐莹、怀方。查看内,到处没毛病,只左边木武士的原来脚下,有一个,打发两个侍卫持灯笼进,一直走到出口,出了,经过院墙,回到院中,禀报侍卫统领赵新衣。赵新衣心想:“赵常山擅自进,未怀好意,死了活该!可是钦犯跑了,我可担待不了!”于是集合了二三十个宫廷侍卫,拿了灯笼火把迫下去。赵新衣估计二人逃路,必向东北山区,就向东北追,他们熟悉道路,出院不远,就着月光,就见前面里许地处似有人影,紧迫一程,渐渐缩短着距离,离得近了看得真切,并听到了喊声。见一个往北跑,并边跑边喊:“姐姐等等我!”知道定是沐莹和怀方无疑,就向沐莹追去。

  沐莹见后边鹰爪子们追来,就拼命往前画跑,鹰爪子们见他跑,就在后面紧追。约计跑了二里多地,前面路,被一座山挡住了。他不加思索,就往山上跑去。

  赵新衣带领众侍卫到山角下,见沐莹上山,也带人上山。一走山路,有内力和无内力,便有天壤之别了。大内侍卫个个内力充足,上山爬岭,仍健步如飞。沐莹就不行了,身子纵跳不起,遇一个山岗,就得攀爬。眼看侍卫们就要追上沐莹,而且前面有一道峭壁挡住沐莹的道路。沐莹着急万分。

  沐莹已跑到那峭壁下,他焦急地看那峭壁,有无可攀上的路。可是那峭壁高四五丈,目光及处,峭壁如冰,猿猴难上。他不能立以待擒,顺峭壁东逃,逃了一块,眼看就要被鹰爪子们捉住,忽然看见前面山壁上有一个。情况万分紧急,他不顾多想,拐弯就跑进山

  里很黑,但后面追得紧,他没工夫去探路,跌跌撞撞,急往深处急走。

  沐莹正走,忽然脚一落空,身子沉下一栽,跌进一空谷里。他的心一抖,害怕地想:“我一定要粉身碎骨了!”可是,他还没想完,忽然“嗵”的一声,身子落在水中。水不太深,他在水中立起来,水只没部。水寒刺骨,周身寒栗。他活动活动四肢,四肢均灵活。他知道鹰爪子一会儿就追进山,用灯笼照见他,他赶紧将身子紧贴石壁立好,一动不动。

  果然,不大一会儿,二十几个人,灯笼火把,追进山。走在最前面的那人,提灯笼向深谷照了照道:“哟!山到此断了,下面是深谷,那小子一定是跌进深谷里去了!”另一个持火把的人,把火把伸进谷里照了照,道:“哎呀!这么深的山谷,这小子一定摔得粉身碎骨了!”这个人胆小,身子未敢太近壁缘.连下边是水也没看见。

  赵新衣走近壁缘看了看,回头对众侍卫道:“照照这的四壁,别让这小子藏在哪里躲过。”几个手拿灯笼、火把的侍卫,在内各处照了照,见内各处均无藏人处,纷纷嚷道:“这里无人!”“这里无人藏!”“这小子肯定是因里不辨路径掉进深谷死了。”

  赵新衣道:“这小子死了,也算给赵侍卫长偿命了。可惜那剑法尚未从这小子口中掏出来…”说着此,他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想了想道:“哎呀,不付劲儿。我们追的只是一个男子,那个丫头哪里去了呢?我们快回去找!”

  于是,众侍卫一窝蜂般向外走去。

  沐莹身贴壁站着。中说话拢音,鹰爪孙们的话,他句句听得清楚。他想,从此世上一定以为自己死了倒好,可是他们回左寻怀方姐,她一个失太武功的弱女,怎能幸免?但他清楚,自己此刻不能去救她,也不能够出去救她。眼下最要紧的,是自己怎样离此地。抬头看,不见星月,他知道站的地方仍是山中,摸摸山壁,石壁光滑,没有攀上的可能。他想,山中有水,肯定有源,我先找到水源再说,他先顺着石壁趟水向右走,越走水越深,而且似觉水动。他知道,他立的这水道外,一定是条很深的大河。他不通水性,从这边是出不去的。于是又折回,顺石壁往回走。越走水越浅。方才那个侍卫伸火把照时,上面看不清下面,而沐莹借着火光,可把对面看得清清楚楚。对面也是石劈,相距约一丈多远,不过对面的石壁上无山。他又顺石壁往前走,走了约五六丈远,前面摸到了一个高出水面约二尺的石台。他爬上石台往前走,再没有水,两边石壁的距离越来越小,脚下石道,也越升越高。沐莹想,造化的鬼斧神工真是不可思议,这一定是一条天然山,河水倒灌进窄窄港道。他又往里走,山-越来越狭,地下石道也越升越高。走到极狭处,几乎过不去人,他就侧身而过。想不到过了这道窄,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较大的石,出现在眼前,这个四壁白光反光,上边敞着个较大的口儿,犹如一个大玉桶,坐在山中。

  沐莹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么久,骤然见了光亮,心情感到豁亮,几步走到中央。他一抬头,看见天星斗,灿然生辉,一轮明月,悬挂中天。借着星月之光,他仔细看山四壁,只见正对北极星的一面山,壁上还有一个小,从里边往外出微弱的光。

  沐莹好奇,持剑走到小下,见有石蹬可攀,他就一蹬蹬拾级爬上,爬到口,见小道深遽,有幽幽灯光数盏,照亮道。他顺道走,走了五六丈远近,又有两丈见方一个大。明亮的灯光自门中出。沐莹以为是神府,不敢轻入,止步扬声:“哪位尊神在内,下人冒昧谒见!”屋内无声应。沐莹又说了一遍。屋内仍无声应。沐莹想:“我退出去也无出路,无论此居者为谁,也必须进去看看。”他小心翼翼,轻步进

  中靠后壁有一桌,桌上有一盏明亮的灯,一银发矍铄、老人,正在练功。只见他端坐闭目,双臂回弯,臂轴端平,掌心向-下,自上至下慢慢平下去。沐莹看这银发老人,非常面。仔细一看,不喜撞心扉:啊!这不是武伯父吗!?杜甫有一首诗叫《四喜诗》,诗为“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杜甫把“他乡遇故知”当成人间一喜,沐莹在此极端困厄之境况,意外地遇到自己人世间仅存的唯一亲人,岂只是“他乡遇故知”之喜!?他是殊方遇亲人,难中遇救星,心里狂喜难以形容,赶忙跨前两步,恭敬地站定,轻轻地呼道:“武伯父!武伯父!”

  武先生似没听见沐莹的话,忽然大腕翻转,两掌向左侧猛推,只听“砰”的一声响,中左边一块大石,被他掌风所,撞在石壁上,变成齑块,又两掌向右猛推“砰”的一声响,把中右边大石击碎,又要平推向前…

  沐莹吓得心惊胆颤,急忙道:“武伯父,我是沐莹!”

  武先生睁开眼笑道:“我早知你是沐莹,不然,我的双掌早向你推去了!”

  沐莹喜极而泣,也无限伤感。含泪道:“伯父,莹儿在外面生存无地,看来只有和伯父相依为命了!”

  武先生对沐莹道:“莹儿,何说此无志气的话,我那次救你,要希望你能为父报仇的,不是要你避险偷生的。宋末怪侠黄药师有两句诗我很欣赏,诗为:‘青锋饮仇人血,荒岛权作桃花源’。你‘山权作桃花源’可以,忘了‘青锋饮仇人血’,我可不依你。”

  沐莹道:“父母之仇,痛刻于心,沐莹哪敢或忘,只是眼下沐莹深感武功低微,孤苦无倚,想在伯父处潜心学武而已,哪是想苟安偷生啊!”武先生赞道:“这就好,伯父没看错你!”

  沐莹自小跟武先生长大,对武先生有依依之情,走到武先生跟前道:“伯父方才练的什么掌法,好厉害!”

  武先生道:“我练的这掌叫龙威掌,你说我这掌很厉害吗?其实我还只练到第八重。若练列第十重,是可开山裂石。”

  沐莹惊讶道:“啊!这样大的威力!在我家,可没见伯父练过。”

  武先生道:“这掌谱是我师父烟波野老给我的,在你这没有这样的好环境.所以也就没能练。我曾把部分口诀传给你父亲,你父亲练了几重,把内力用在剑法上…假若我在你家时练会龙威掌和龙威神功,也许能击退杀你全家之敌,保你全家性命。想起来,这都是大意…”

  沐莹道:“伯父,莹儿想,这龙威神功,龙威掌一定是师祖传你的武功之秘了,你竟把口诀传给了我父亲?”

  武先生点头道:“是的。武功是有严格的门派之别的,我和你父亲都反对这种门户之见,主张武功只有互相交流,才能发展。他说一家武功不能私有,要拿出来共用,只要不所传非人。就可拿出来和他研练。当时我因避仇家寻仇,想觅地隐居,慕你父高名,投奔你家?推心置腹谈得投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我把师父给我的龙威掌法的内功心法口诀背给你父亲听,你父亲教给我公孙越女剑法,后来我就住在你家,帮你父亲管家和教你读书习武。”

  沐莹讶然道:“原来伯父也是我年轻时的朋友啊!莹儿虽然十七岁了,然而对父辈之事知之甚少。只知道父亲早年有两个朋友,一个是杨,一个是李文谦,兼不知道伯父也是父亲早年的朋友。现在杨伯父金盆洗手退隐林泉,李文谦又为虎作伥设计夺我家剑谱,并设计害我,现在世上。只有伯父这样一个义薄云天的父辈朋友来关心我。”

  武先生惊问:“怎么?李文谦曾帮人谋夺你家剑法,也害过你?”

  沐莹道:“是。可是此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他…”

  武先生恨恨骂道:“李文谦那伪君子,竟作出此卑劣之事!”

  沐莹因为碧莲的关系,心里恨不起李文谦。对武先生道:“此事过去就算了。无论怎么说,他也是父亲的朋友嘛。”

  武先生道:“哼!什么朋友,他那伪君子,结你父,就别有目的,在你还小的时候,他是你家的常客。有一次,他走了,你家丢了一口宝剑。你父亲我们都怀疑他窃走了,到他家去暗察过几次,虽然没查到什么,但从此他就不到你家来了…虽然你父亲使沐家剑法,离不开这把宝剑,但怕坏了友谊,你父亲始终没对他提失宝剑之事,想不到这个无情无义的人,竟设计害你,又谋夺你家剑法,真是人心叵测呀!”

  沐莹看了看身上的宝剑,对武先生问道:“伯父是否见过父亲的那宝剑?”

  武先生道:“老夫和你父宁可称过命之,他的东西,我焉能没见过?”

  沐莹出身上带的宝剑。递给武先生道:“伯父,请你看这把宝剑,这是李文谦的女儿碧莲送给我的。”

  武先生接过剑,仔细察看,看着剑身上两个镌字默念着:“‘龙文’?正是它!正是它,看来当时我们怀疑对了。此宝剑当时确是他偷,只是他当时怕原形,深藏未现,现在听说你父亲不在人世了,才敢取出来,给他女儿使…”

  沐莹点头,叹道:“可惜碧莲妹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碰到这样一个父亲,方才伯父说,使我家的剑法,离不开这把宝剑,这是怎么回事呢?”

  武先生道:“你知道‘龙文’两字的意思吗?”

  沐莹道:“伯父,你不是给莹儿讲过‘龙文’吗?‘龙文’是不是良马名?马之良在行速,剑冠以良马名,是不是取一个‘快’意?”

  武先生道:“正是取这个‘快’意。不过,这‘快’不专指剑这锐利,而是兼指运剑之速度。每一招式都含有几个分招式,几个分招式在一招内使出,必须不受阻搁,使得淋漓尽致。这就非得宝剑不可。你父亲就是靠这把宝剑成为天下无敌剑的。”

  沐莹道:“莹儿听说‘善书者不择笔,能战者不选刀’,父亲怎么只能依赖这口剑?”

  武先生道:“说‘依赖’当然不过。不过‘善书者不择笔’的说法,只是强辩者攻人短处的辩词,定没道理的,任何善书者,就是王羲之,给他以如椽秃毫,他也写不好蝇头小楷的,人用兵器更须选择,只有使惯了的兵器,才会得心应手。武林中虽传说至高剑术可以木代剑,以指代剑,甚至以气代剑,但是老夫至今还没看见过有此绝世武功的人。只听说罗刹魔域中的唐振坤,能以气驭剑,但老夫和他缘悭一面,如今他不知去处,生死未卜…”

  沐莹急问:“伯父,方才你说的罗刹魔域在哪里,莹儿也听说过这地方,是巧手鲁班的师兄所建…”

  武先生道:“武林都说有这么个地方,可是谁也不知它的地址。也许罗刹魔域只是外人的叫法,住在这魔域的人,不是这种叫法…”

  沐莹道:“罗刹魔域这地方的确有,它是北溟异人的弟子,神秘是一定的——伯父快告诉莹儿,父亲丢了剑,以后怎么样?”

  武先生声音悲沉慢慢说道:“你父亲另找了一把剑,可是使着总觉不顺手,因此出事那夜,终于败给对手,惨遭不幸…当然这都是猜测,也许你父亲的惨败,另有原因…”

  沐莹惊道:“另有原因?伯父以为原因是什么呢?”

  武先生边沉思边道:“我以为原因有二。那夜我倒下睡不着,忽听前院有动静,赶紧越墙过去看。见别人已被贼子们杀死,只父亲踉踉跄跄跟贼子们战斗。当时我就想,他一定是先着了敌人的道儿,失去了一部分内力。他的对手原来和他武功相俦,他失去内力后敌手就稳胜券了,这是一。当时你父亲战斗时就是用的沐家剑法,以你父亲的剑术,即使失去一部分内力,也不会遽败在普通武林高手手下的。他之所以败,是因为对手很熟悉他的剑法,他使的剑法,敌人招招都能防守、破解。”

  沐莹吃惊地道:“啊?!原来如此!?那么伯父,你从对方看出了什么吗?”

  武先生思忖着答道:“后来我想,那个杀你父亲的人。一定是你父亲的人,他予先做了什么手脚,让你父亲着了道…”

  沐莹想了想道:“当时咱都和杀害我父的凶手过手,并未见他们的武功有什么高妙之处…”

  武先生道:“那是因为怕我们认出他们,都未敢施展本派家数,从那老头与你父亲和与我们的拼杀中,我都看出:他虽使的是剑,但偶尔却刀的招数,也未敢使他们本门最厉害的绝招。”

  沐莹点头,道:“那些人,只那老头一人说话,他用的也是假嗓音,也肯定他们是人。”

  武先生点头,沐莹道:“那次伯父绊住敌人,让沐莹逃走,莹儿一直为伯父担心。伯父,你是怎么险的?!你又是怎么到这里隐居?”

  武先生道:“当时,我绊住敌人,免与众强敌战斗,身受几处伤。后来,我估计你已逃脱,就把那本假剑谱给了他们。他们得到那本剑谱,就舍我而去,急着去杀你斩草除。我需要有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疗伤,也需要有这样一个环境练功,于是想起了早时尚来过的这个地万。”

  沐莹道:“伯父,你也是从前面那个山失足跌下的吗?”

  武先生道:“不。这地方叫落虎盆,虽然落虎难上。但是会轻功之人,可以上下从容。莹儿,你一定是从前面那个跌下来的,说说你这几个月的遭遇。”

  沐莹把从家逃出后的遭遇说了。最后道:“我和怀方姐在石窟里,也研练过我家剑法,可是刚研究出一点眉目,那个鹰爪孙总管就进折磨我怀方姐,我们的研究就中断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怀方姐杀了鹰爪孙四号头目赵常山,我们得从锢中逃出来。怀方姐身上是污秽,逃出石窟后去河中洗涤,这时候鹰爪子们追上来。我怕鹰爪子们抓去怀方姐,就引着他们朝这边跑。可是我内力尽失,失掉轻功,眼看被鹰爪子迫上,我慌不择路,钻进那山躲避,不意一脚踏空,跌入下水里,后来摸索这里。”

  武先生问:“你说的怀方是什么人?”

  沐莹道:“我的救命恩人,明忠臣方孝孺的堂孙女,方家被朱棣诛族,只有幼小的她寄居在外婆家得以幸免。鹰爪们去她外祖家捕杀她,她舅父抱着她外逃。鹰爪们迫上她舅父杀之于途,正要杀她,恰巧我师和尘师太从那里路过把她救去,收养了她,成了和尘师太的俗家弟子。她跟和尘师太学了峨嵋剑法,我从家里逃出后,那仇家追我至河边,我以为逃路断绝,必死无疑,幸遇怀方姐三姊妹外出救了我…”

  武先生道:“我知道了,她就是你前边讲过的那个‘钦犯’…”

  沐莹道:“对。她照顾我养伤时,我们互诉身世,‘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怜恤,就认她做姐姐,她比我亲姐姐还关心我…”

  武先生道:“她既是这样一个女子,我们该去救她。”

  沐莹喜道:“谢伯父——咱们就…”

  武先生道:“没有轻功,是出不了这山的,你先在这里休息,等我去打探打探。”

  沐莹无可奈何,对武先生道:“伯父,无论如何,你可要救怀方姐!她这次再落入鹰爪子手里,一定活不成了。”

  武先生点头,走出小,身子一纵,就飞上了落虎盆的顶,身影一晃,飞下山去。

  沐莹看着武先生飞身跃上山峰,兴洋兴叹地呆立了片刻,自己走回山,坐了休息,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他一觉睡醒,

  武先生已立在他旁边,做了饭,等着他吃。

  沐莹醒后,第一句话就问:“伯父,你可打探到了怀方姐的信儿?”

  武先生摇头:“江边肃静,你说的那院子内外,也寂然没人,鹰爪孙们和怀方,都不知去向。”

  沐莹脸色惨然。

  武先生道:“我已把饭做好了,你吃饭吧!”

  沐莹不好意思:“伯父对沐莹有恩,沐莹这么小年纪,让伯父伺侯,怎么吃得下饭?”

  武先生笑笑道:“今天这顿饭,我已做了,从明天起,你就学着做,伺候我。”

  沐莹不好意思地走到桌前。菜是野兔,红鲤鱼,饭是白米饭。沐莹盛了一碗饭吃了,想起了怀方姐,再也吃不下。武先生吃完了,他收拾了碗筷。二人坐了谈话。

  武先生道:“这几个月,我除了夜里到赃官恶霸处偷些东西,和到市镇上买些米、面、油、莱之类以外,从未涉足江湖,耳目闭得很,你快把外边的事情讲给我听听。”

  沐莹想了想:“这几个月,莹儿也在东躲西藏,或过囚室生活。没真正接触武林中人。知道几件武林中的事,不是偷听来的,就是听别人转述的,”他顿了顿道:“除了有关我的之外,武林中最近还发生了这么几件事。第一件,西域少林派的普善头陀正在中原活动,他也取我家剑法。”

  武先生道:“西域少林派的祖师,原是嵩山少林寺的火工,他偷了少林寺的武功秘籍,跑到西域另立少休派的。从那以后,少林就分为福建蒲田的南少林,河南嵩山的北少林和西域的火工头陀少林三派,不正枝就歪。西域少林从一立派就是派,所以这个普善来抢你家的剑法。”

  沐莹道:“原来如此。普善头陀要以他们的化功大法换我家的公孙越女剑法,先挑唆遵化马家捉了李碧莲做人质,李文谦拿出,骗我演示沐家剑法后整理了那剑谱。李文谦没献出那本书,他又擒李碧莲献给方景纯,鼓动方景纯取此剑谱。”

  武先生道:“他哪里会什么化工大法,不过说来骗人罢了。倒听说魔教的唐振坤前教主会此大法。”

  沐莹道:“对了,最近一个月内,有一个老头,冒充二十年杳无音信的唐振坤,去做明教教主,杀了不少反对他的明教徒。魔教的唐赛儿等人正为此事没办法,这是第二件。”

  武先生道:“这个老头一定是去冒充的。唐振坤为避朝廷追杀,二十多年未出,想来一定老死山林了。就是没死,他既二十多年没出,已经老得不堪,总该名利淡泊,还要做什么教主呢?”

  沐莹道:“伯父说得对,他是冒充肯定无疑。第三件,听说遵化马家,方景纯,又都听命于一个人,这个人又与鹰爪子们有联系,鹰爪子做的一切坏事,都可能是为他。”

  武先生“哦”了一声,溺入沉思。许久才道:“这群鹰爪子,也是武林的大害,武林人士,必须防备他们!”

  沐莹恨恨道:“我倘能学好武功,必定杀孙管家给怀方姐报仇雪,可惜,可惜…唉,我使出剑法太平常,而且现在内力失…”

  武先生问:“莹儿,你的内力是怎么失去的?”

  沐莹道:“鹰爪子怀方姐和我吃了酥骨丸。”

  武先生道:“这群鹰爪子,手段好毒辣。酥骨丸是大内的独家毒药,解药也只有他们毒家有!”

  沐莹失望地颓然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眼含泪水道“武伯父,我的武功恢复无望了吗?!我父母之仇怎么报?”

  武尤生恻然:“莹儿,勿难过!你壮志不泯,总能想出办法的。听说,大内的毒药来自四川唐家,这种毒的解药,除了大内外,只有四川唐家才有,山东郎-帮和四川唐家有渊源,郎-帮帮主和丐帮济南分舵主程见素是亲兄弟,咱们去求程见素。来,我先把你身体内的毒在一起,再给你一颗天百花丸补神,最片打通你任、督、冲三脉,这样,就是一时武功恢复不了,也再不会有骨稣筋断之虞。”说着把手贴在沐莹后背上,给他输力,给他一个绿药丸吃了,又点了他的。给他的那绿药丸,就是天百花丸,是采百花之,用水泡制成丸的,能清热、解毒、消淤、顺气;是任、督、冲三脉的总会,打通;就能使全身气血全通,提聚内力,把毒在身体的一处,使毒不在全身起作用。

  沐莹立刻觉精神清,精力增加了许多,但试着练功,仍是不能气凝丹田,力充全身。

  武先生道:“莹儿!你别练了,明天我带你去丐帮济南分舵,求程见素给解药。沐家的仇全靠你报了,等你武功恢复,我教你龙威神功,给你讲演公孙越女剑。”

  沐莹大喜:“谢伯父!”于是他停止练功。继续谈论武林中事。

  “那个鹰爪孙大总管林大兆对方景纯说,”沐莹对武先生道:“只要我的家传剑法到他们手里,就要杀我和李文谦,为的是这种剑法他们独有…”

  武先生笑道:“他们也太毒辣了。别说他们消灭了你们,还有我做公孙越女剑的传人,就是你和李文谦会的那剑法,根本也够不上公孙越女剑法…”

  沐莹惑然道:“啊——?难道父亲和伯父教我的公孙越女剑法不是真的?”

  武先生道:“莹儿,假倒不假,但你学的那公孙越女剑,只是一个空壳,不是灵魂。他的灵魂是快速,是变化。学那个空壳是没用的,主要是学它的灵魂,你父亲称天下无敌剑,就是因为掌握了公孙越女剑的灵魂。”

  沐莹豁然道:“哦,原来如此呀!伯父,你给莹儿讲讲公孙越女剑的灵魂。”

  武先生道:“我和你父亲合着研究过公孙越女剑法,准备写一本书叫《公孙越女剑法探赜》,但是,还没容得书写成你父亲就…我到这里后,把它写成了,它可以让初学公孙越女剑的人无师自通。”说着他从顶一道石里取出一本装订糙的线装抄本书,递给沐莹。

  沐莹道:“请伯父先给莹儿简单讲解,以为读时指导。”

  武先生道:“学了公孙越女剑的各招式后,第二步,就是要练快速。学这步需要很强的内力。使一招公孙剑法是瞬息间事,要求快到把一个母招式,变化数个子招式,这些招式每一式。也要分成几个动作,这样快的手法,没有内力的人是做不到的。”

  沐莹点头。武先生道:“练到最,就达到几招连接,不能分断,招法似有似无。这样就可以以自己无招,攻敌人之有招,无招儿则无破绽要防,有招则必有破绽可攻,所以使此剑法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天下无敌。”

  沐莹点头,道:“我和怀方姐也曾想到,公孙越女剑必是一招几式。想不到果然如此。”

  武先生道:“你们只想到这点并没用。你们想出一招几式,但是往下想了到底哪一招是哪几式吗?”

  沐莹摇摇头。

  武先生道:“你父亲二十来岁就研练这套剑法,到四十来岁,才剑法有成,杨名于世,五十多岁才天下无敌。你们一个后生,一个少女,用闭门造车的方法,怎能短时间内窥其园墙呢?”

  沐莹不好意思,也笑了。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伯父,当然你也谈到了此剑法的变化,但是我想,他既是天下无敌,定有特殊的,超凡人圣的变化吧?”

  武先生摇头又点头:“它本身没特殊的变化。任何剑法使的了,都可一招化几招,都可首尾衔接,如同无招。不过谈到特殊变化,好像也有,就是每一招的结式,都能和另一招的起式相接,这样这套剑法,就容易使得让人变幻莫测,这一点的确别于别的剑法。但是要使出超凡入圣的变化,那就必须超凡入圣的人了。超凡入圣的高手,比如你父亲,可以根据不同的敌招儿,做到‘嫁接’和‘移置’,把此招的一式移到另一招上,这就叫活。你们现在的剑法是死的,只有到活,才有实战威力。剑法犹如战阵。岳飞说:‘陈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剑法亦如此,剑法是死的,使剑的人是活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啊,只要练到心气相通,心到手随,再佐以得心应手的剑,就可天下无敌矣!”

  沫莹这才知道沐家剑法的玄妙。增强了对学好自家剑法的信心。对武先生道“我父亲的剑法既已出神入化,一定编有深有体会的剑谱吧!?是不是伯父那夜给仇家的那部?”

  武先生道:“莹儿,我已经说了。那夜我给敌人的剑谱是假的,那是个倒背本子,只有你父亲和我才能看懂,他们抢去是没有用的。”

  沐莹道:“武伯父,如此说我那部剑谱没意义了,我还正想找它呢!”

  武先生道:“那本剑谱倒是没用,可是不找到此剑谱,怎知道杀你父母的凶手是谁呢?难道父母之仇,不报了吗?”

  沐莹道:“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报呢?我恨不得像吴王,夫差那样让人立庭传呼,只是找不到仇家,干着急。”

  武先生道:“找这个仇家,我倒有点线索。”

  沐莹急问:“什么线索?伯父快说!”

  武先生从桌下拿出两只暗器,摆在桌上:“这是两只锥,是那个老者使的,他本用此致我于死命,没想到我是使暗器和破暗器的行家,都被我接住了。据说元末北疆荒原上有一个人,不知姓名,大家都叫他北溟异人,他不仅是举世无双的能工巧匠,而且是制造奇异暗器的鼻祖。他制造的暗器中,就有这种锥,一只是锥,者发声发光,意在炫人,者无声无光,隐隐伤人。所以不认识这种暗器的,

  绝难防备,幸我知道这种暗器,重在防,才两只锥都抓来了。北溟异人有两个徒弟,一个叫赛诸葛,赫连惠宣,一个叫巧手禽班公输远,如果能见到他们师徒三人中的一个人,即可知道这对锥的主人是谁?”

  沐莹道:“不会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人吗?”

  武先生摇头:“这师徒三人均是不羡名利的世外高人。据说太祖定天下时,曾用公车征他为工部侍郎,他坚辞不就,并家隐在北溟。庄子曰;‘人到无求品自高’,像他们这样不忮不求的人,是干不出杀人抢秘籍的卑鄙勾当的。”

  冰莹道:“看意思巧手鲁班公输远的心地不错,鹰爪子囚我们的囚仙石窟就是他造的,他建成了这特殊坚牢,留了逃路,并把这逃路,指给后来被囚人,我和怀方姐就是从他指示的逃路逃出魔窟的。”

  武先生道:“从公输远的行事,就可以看出北溟异人师徒之一斑。”

  沐莹道:“从公输远留在囚仙石窟的那字柬看,罗刹魔域就是赫连惠宣建造。我很想探罗刹魔域,但不知它究竟在哪里?只要找到赫连惠宣,就可求他指示路径。”

  武先生道:“莹儿,你把此事看得太容易了。赫连惠宣这样的隐士。都是深隐不的,即是行走江湖,也是云龙神火,在一地一现即逝,让人难寻踪迹。而且,我想,即使你就是知道了去罗刹魔域的路径,非具有绝世武功,也难进去。”

  汴莹想了思点头。

  武先生道:“以你现在的功力,还很难自己闯江湖,必须潜心练好武功…”

  沐莹点头,二人睡下。

  第二天,沐莹学做饭,煮些粥吃了。吃过饭,武先生道:“莹儿,为给你疗伤,咱到济南去一趟。”

  沐莹惨然道:“莹儿是个废人,诸事还得拖累伯父,心中真不忍。”

  武先生道:“我已孑然一身,从小就把你家当做我家,也把你视做子侄,你若拿我当亲人看,今后就不要说这类外道话了!”

  沐莹道:“莹儿不是外道,是看到伯父这么大年纪,还为我奔波劳碌,心中酸苦,莹儿心感师父教养之恩和庇佑之德,早把伯父当做亲伯父了!”

  武先生欢喜,道:“好,我们上路吧!”

  二人走出小,到了落虎盆,武先生背了沐莹,飞身纵上石壁,轻轻落在山顶。原来这个盆形涧,正在山顶之上,他们落脚之地的旁边,就是一个草坪。往下走,山坡上林木扶疏,东北一带多阔叶树,时当秋天,层林尽染。从上往下看,树林参差。红、黄绿各错落掩映,美如锦画。沐莹几个月也没心绪观赏这人间美景了,今有武先生可依、可庇,也似觉报仇有望,见此美景,顿感心旷神怡。浏览着这自然美景,心想,将来我的大仇报了,也觅一依山傍水,风景佳丽之地,过安定日子。

  武先生已健步下山,沐莹只得紧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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