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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哭祭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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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过早饭,沐莹一行众人,到泰山西侧去找宝。

  田怡的意见是此事张扬,恐生它变,所以应该让丐帮济南分舵的人和渤海帮大部帮徒都回去。只留小部分渤海帮泰东分舵的人做向导。

  他们仍采取化整为零,遍地开花的方法,不过此次规定了联络暗号,若发现什么情况,或找到了珍宝,就发火箭为号。

  仍是沐莹、少华、慕容季英、怀方一行。沐莹对泰山,是他们的当然向导。

  他们看了藏宝图。但是藏宝图上只画了一个山,并没什么特别显眼的标志。那么大的泰山找一棵树、找一块石、找一个山谈何容易?

  泰山乃五岳之首,自秦皇封泰山以来,有几个皇帝到泰山封禅,名胜古迹很多,也有几处风景佳丽之地,因此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游子雅士,文人墨客。沐莹想,陈志成把那么多珍宝,分批地运到一个地方藏起来,不可能藏在游人多的地方,他一定选一个僻静的地方埋藏。沐莹决定再一次去泰山腹,从泰山腹测算一下,把里面那么一大批珍宝运到西侧哪个僻静山最省时,最省力。他们准备以泰山腹为中心,向西辐寻找。在西北、西、西南找一个扇面形。看看哪一个山最近、最容易进去,这样的山,作为他们找的重点。

  沐莹带三人到了那条山。经过那次大地震,这里虽没有沧海桑田的变化,但是变化也不谓不大。原来宽宽的山,现在多处变窄了,堵死了。好在他们都会轻功。山堵死的地方,他们就纵身而过。他们费了很大的力,终于到了那个腹,那个原来的藏宝,被地震震塌下来的石块堵死了。原来唐振坤老前辈修炼的那个口也被填得半死,只有扁着身子,才能爬过去。

  沐莹旧地重游,无限感慨。他要再看看那个山,他要再瞻看痛悼教了他武功、给了他今天的唐老前辈,虽然只有扁着身子才能进去,但是扁着身子他也要进,爬着他也要进。

  沐莹爬了进去,打着火,点着了灯。里边空旷,灯光也驱不尽四周的黑暗。寒之气从四周向他侵来。这个环境,他连一小会儿也不愿呆下去。但是他要哀掉唐老前辈,还是留下来。他走列唐老前辈坐化的地方。唐老前辈的骸骨就在那石凳前,在这种冷幽幽森森的山里,见了白森森的骷髅,胆大的人也会骨悚然。然而沐莹对唐振坤太敬太爱了,所以对着他的骸骨,丝毫也不感到害怕,只感到亲切。

  沐莹跪在唐振坤的骸骨前,虔敬地叩了四个头,然后跪着发誓道:“唐老前辈,晚辈沐莹,一定继承你的遗愿,发扬武学,并把你遗下的那批珍宝,交给月神教。如果办不成此事,我将羞见老前辈,羞见武林前贤于地下。”宣罢誓起来,想向唐振坤的骸骨上香、烧纸。遗憾,他进泰山腹,是临时起意,香和纸都没带来。他去看香碗,发现了一件怪事。香碗里有刚烧过的香灰,仔细看地上,地上也有一堆新烧过的纸灰。一个思想飞进了他的心里:不久前这里有人来过,而且来的是个受过唐老前辈恩惠之人!他想,这个人是谁呢?谁知道这个腹又怀念唐老前辈?他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拿起灯四处照看,忽然发现积尘厚厚的石桌上,有一行字迹,是用铁东西划的,厚厚的尘层下,显出白色字迹。字体很眼,写的是:珍宝在此西南一百丈处。

  沐莹看了这行字,狂喜不已。这行字不仅指示了他藏宝地的地址,而且认出了字是碧莲写的。他急忙出,把中所见对少华、怀方、慕容三人说了。

  少华喜道:“看来莲妹就在附近,她在跟踪着我们,悉我们的行动。”

  慕容季英道:“是啊!我们照她指给的方向去找宝吧,潞不定还会找回比珍宝价值更高的莲妹妹!”

  沐莹伤感道:“恐怕今生是找不到莲妹了,她就在跟前可是不见我们…”

  怀方道:“可是她的心仍然在我们这边,在莹哥身上。”

  沐莹道:“是啊,是啊。这就让我们更难忘掉她。我们去搜索珍宝的时候要留心点儿,发现莲妹,可别让她再跑掉了!”

  少华道:“可是…!可是她偏与陈志成傍在一起,让我们投鼠忌器,不能对陈志成下杀手。”

  沐莹道:“唉!莲妹一生,也就是为一个‘情’字所害。常言‘情茧,情茧’,真是不错,李商隐的诗‘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所以脍炙人口,就因为它道破了这个真谛。莲妹她和咱们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不知心里有多苦。”

  慕容季英道:“这个碧莲妹惹你们这样动情,与她在一起,一定幸福多趣。只是她行事也太荒唐幼稚…”

  沐莹道:“慕容姐夫,你未与碧莲在一起过,不会知道,她与方姐不同,是另一个类型的女孩。原来她言行天真、幼稚,但这次伴陈志成去探骊龙之珠,绝非荒唐之举。试想,若没有莲妹的自我牺牲,能得到陈志成的藏宝图吗?我们能知道较准确的藏宝地吗?”

  怀方道:“连少华也这么喜欢这丫头,她必是下凡仙女,若能把她找回来,我也认她做干妹妹。”

  慕容季英取笑道:“那我可就要多一个可爱的小姨了!”

  少华取笑道:“怀方姐,少华配做你的妹妹吗?”

  慕容季英道:“当然配。我这个姐夫替她兼收并蓄了!”

  大家都笑。他们边说笑,边往前搜。从腹向西南,做扇面形往前搜寻,在找宝,也在找人。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点点推进。越往前行,扇面越大,他们实际前进的速度已经很慢。搜索到五十丈处,要搜索的面积更大,也就进程更慢。他们正拐样地前进,前面一道山梁挡住了去路。他们纵上山梁,均感到累,坐在几块大石上休息。

  忽然,不知何处飞来一块石子,落在几人面前。石子上包着一方白绢帕,绢帕上用画眉的黛写着四个字:前面危险!

  沐莹他们知道,这一定是碧莲对他们的警告,都很感激。

  少华和怀方不大喊:“碧莲——!碧莲——!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莲妹——!你快出来——!快——出——来——!”

  只有空谷传音,无人出现,也无人答话。

  沐莹伤感了一会儿,道:“碧莲的话不会假,我们警惕吧!”他出剑,众人也出剑。

  他们惕然前进,走一块路,就要停下,警惕地查看左、前、右三方有无异常、有无动静。又往前走了约十丈左右,没什么事发生。他们仍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走在前面的沐莹脚下一软,立刻前面树丛里“嗖嗖嗖嗖”飞出数十支弩箭。四人警觉很高,见箭矢飞来,各长剑疾挥,织成剑网护身,把数十只箭,拨得地。

  箭停了,沐莹等不约而同地飞到树丛后,挥剑砍。可是树丛后并无敌人,只是悬着十几只弩弓。

  沐莹道:“恐怕那藏宝周围四五十丈内,都有这样的害人机关,我们的人不知情况,误中机关,就有性命之忧。”

  少华道:“现在既有了目标,不用盲目寻找,赶快发暗号,把咱们的人集合在这里,免得造成伤亡。”

  慕容季英道:“对。快发暗号!”

  沐莹掏出三支火箭,点燃了,立刻三只火箭带着哨声,飞上天空,在空中爆炸,闪出三朵美丽的火花。

  一会儿,杨逢等众英雄、田怡等月神教的人陆续到来。他们换情况,知道已有几拨人中了机关。二十几人被暗箭死。均大骂陈志成不是人,有的人骂得很难听。陈翠屏听了,暗暗垂泪。

  沐莹道:“现在有了目标,我们可直照那目标搜索前进,不要到处找了。”

  田怡道:“在那个藏宝的周围四五十丈范围内,一定布了机关、陷阱之类,我们要分几路人,从不同的地点出发,向西南的方向搜索,每一路的前面,都要有一两个轻功最好的人,在前面趟路,后边的人拉开一定距离,跟趟路的人前进。”

  大家赞同这个方法,于是分做几路,按向西南的下山方向自左至右走去。江水清与东方云英为第一路趟路人,慕容季英与怀方为第二路趟路人,沐莹与少华为第三路趟路人,杨逢与陈翠屏为第四路趟路人,欧静与田怡为第五路趟路人。这五路人齐头并进。

  沐莹与少华的中间这路,第一道机关已破,他们走到拨了地的箭矢前,刚喊了声:“小心!”左面那路的慕容季英与右面那路的杨逢已踏上了机关。这一道机关都是弩弓。沐莹的左右两方各有数十支箭矢向慕容与怀方、杨逢与陈翠屏。这四人均用快剑形成剑网罩身,把来的箭矢拨落。

  与此同时,第五路的欧静也踏了机关,前面的树丛里数十支箭如斜风骤雨般至,也被田怡和欧静拨落地。只有第一路的江水清和东方云英,均未踏中机关,他们走过去后,一个月神教徒踏上了机关,树丛后的弩弓引发时,江水清和东方云英已经走到树丛前,听得树丛中有异响,二人纵过去挥剑就砍,每人砍断了一树枝,使几个弩弓变了方向,但饶是如此,还中六七个月神教徒。

  沐莹等十个趟路人,在那个水平线上,左右搜索了一下,破坏了所有的弩弓,又继续摸索前进。

  沐莹和少华边观察,边往前进,约走出五、六丈远,沐莹忽然脚有异感,像踢断了一细丝一样,脚被略绊了一下。这细丝一断,便听得树上“唰”的一声响,头顶上一张大网落下来,把沐莹和少华罩在中间,少华眼疾手快,见大网罩向他们,纵起身长剑,剑尖穿过大网,她手一拧,企图把网搅开一个,二人从中纵出,但是网是牛筋铜丝织成,剑搅不动。沐莹见少华的剑割不开网线,也纵身跳起,龙文宝剑一,嗤的声,穿透大网,持剑的手一拧,将网豁开一个三尺长的大口,少华与沐莹从中钻了出来。

  沐莹和少华根据规律,知道敌人设的第二道机关是悬网,沐莹和少华横向寻找,用同样的方法,又破坏了两处悬网。少华又走到左边一棵树下,正遇慕容季英踢断了绊丝,那树上一个大网罩下来。站在旁边的少华纵身飞起三丈多高,伸手抓住吊在树枝上的网纲,使了一个千斤坠,身子往下一落,又把大网吊上去。

  慕容季英和怀方出了大网。他们出了网后,又用少华的方法去帮江水清破坏悬网。沐莹刚走到右边,帮着杨逢和陈翠屏破坏了悬网。

  欧静和田怡是一前一后行进的,欧静踢断了绊丝,大网向他罩下,把田怡剩在外面。田怡像少华一样,跳起空中,抓住悬着的网,用力下坠,又把悬网吊起来,把网纲拴在树上。

  江水清和东方云英踢断绊丝后落下的悬网,也被怀方用同样,的方法给破坏了。

  悬网尽被破坏后,他们碰头儿研究了一下。大家都认为,有悬网就一定有人,各路都要做好战斗准备。他们约定,一路发现敌人,各路互相策应。经过研究后,各路的趟路人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摸索前行。

  仍是沐莹和少华做趟路人中间走在前头。他们走着、走着,忽觉地往下一塌,沐莹惊叫:“注意!”二人警惕高,反应奇快,沐莹一拉少华,一纵身,就拔起空中。二人在空中一个云里翻,身子出两丈外方始落地。

  回看身后,出现了一个深井,井底埋尖桩。沐莹知道这样的陷阱,害不了这五路的趟路人,又继续前走。忽然前面一声锣响,四五丈远处,面跳出几十个黑衣排扣人,这些人各持兵器向沐莹他们杀来。

  沐莹与少华知道出现了敌人,就是机关已尽,纵身过去放手拼搏。一见有战斗,后面跟着的月神教徒也跟过去加入战斗,立刻陷阱前成了一个烈的战场。

  这些黑衣排扣人,个个武功不弱,从路数看似是大内高手。经过一段时间,双方各有伤亡。边战着,沐莹边去看其余四处,那四处也各有黑衣排扣人与月神教徒烈搏斗。各处都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

  沐莹知道不胜过眼前的敌人,就不能夺取珍宝。他和少华全力以赴,但是他们拼尽全力,也只能略显胜势,却不能退敌人。正在力战敌人中冲过两个人,一个是新升的大内总管柳有章,另一个是陈志成。这二人冲杀过来,就投入战斗。

  这个柳有章是柳老泉的养子,他中等身材,身体虽胖,但却矫健,学的是家传快刀,大内高手中武功第一。陈志成本来就会沐莹身上的各种武功。经过在喜峰的一段潜修研练,又百尺竿头进了一步,这二人一投入战斗,这个战团的形势立变。柳有章接住少华、陈志成接住沐莹四人力拼力杀。

  那几十个黑衣排人,武功均很强。沐莹和少华带领二十几个月神教徒一起对付他们,还不能取胜。这时沐莹和少华被柳有章和陈志成接去,只剩了二十几个月神教徒与之战斗,立即险象环生,显出败势。沐莹与少华看了,暗暗着急。无奈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仍没有办法给那些教徒解困。沐莹与陈志成十余招儿斗过去,二人未分胜负,但是那些黑衣排扣人却大显威风。月神教徒伤亡很大,眼看已不能坚持。

  沐莹、少华这一路,正处危急时刻,忽然田怡带了几十个月神教徒冲过来。沐莹这一个战团,立刻形势大转、形成平局。

  沐莹与陈志成又战了几十招儿,这个小战场仍是平局。可其它小战场却起了变化。江水清与东方云英碰到的那股敌人人数略少,江水清边用剑格斗,又用冰魄寒光弹打倒了几个,这个小战场,能够以绝对的优势倒敌人,稳胜券。江水清让东方云英带几今月神教徒去援沐莹和少华。

  东方云英去援沐莹与少华。那个小战场的敌人立即显得吃不住劲了。黑衣排扣人又有几个伤亡。此时,月神教徒对付他们已绰绰有余。田怡和东方云英均想杀死陈志成解碧莲,一起持剑向他扑去。

  沐莹在情势危急时,只想紧张战斗扭转战局,只得猛下狠招儿,那时若杀死陈志成,也就管不了许多了。现在情势已变,凭己方力量,可以在十几招内杀死陈志成,于是想到对碧莲的许诺。立刻收剑对陈志成:“陈志成!照你的罪孽,把你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恨,但是我对碧莲做了许诺,看在碧莲的份上饶过你。趁着我们别的兄弟姐妹没杀过来的时候,滚吧!那泰山腹藏宝沉中的全部东西,绝不许你染指!”

  陈志成看了看整个战场,冷笑了一声,发了一声吼,带着全部黑衣排扣人,向藏宝的方向撤去,一眨眼隐在树丛后不见了。

  沐莹、田怡知道要取宝,还不知有什么波澜,经过商量,要暂时休整一下,给伤员敷药、治伤。他们还没坐下休息,忽然陈志成方才逃去的方向,飞过两个人来,他们的身上均中了箭,可是带着箭伤,奔跑不停,边跑口里急喊:“沐少侠!沐少侠!快过来!快…!”

  “沐少侠!沐——少——侠——”

  沐莹仔细一看,认出了,跑来的二人,是李文谦的徒弟张荣与宋振亮。

  张荣与宋据亮均伤很重,趔趔趄趄,摇摇坠。沐莹知道他们这样急急跑来,一定有事,急忙跑过去。沐莹跑到他们跟前时,张荣已经死了。宋振亮被沐莹扶住,他也伤很重,不过还清醒。沐莹给他输了力,他的精神恢复了些。

  沐莹问:“宋师兄!你们从哪里来?找我有何事?谁伤了你们?”

  宋振亮断断续续道:“我师父和师娘离家后,我们师兄弟俩也离开了李家庄,到处。前几到了泰山脚下,天缘凑巧,正好碰上小师妹。小师妹对我们说了师父、师母的遭遇,我们很难过,立誓要救出师母,然后保护师父重回李家庄。可是小师妹让我们先跟着她,说她近几天有用到我们之处。我们自小就喜爱小师妹,她的话我们都是奉若命令。我们也没有去处,就跟着她来到这个地方。小师妹与陈志成在一起,我们常常听到小师妹与陈志成争吵,有时候吵得小师妹动手打他,他不还手,可是绝对不听小师妹的,仍一意孤行。近几天,仿佛他们争吵的原因是因为一个里藏的东西。陈志成那坏家伙要把里的东西取出去,说取不走,就炸毁。他真的请来了几百名大内高手在四周设机关、设陷阱。小师妹要他把里的东西物归原主,他不听,但也不管小师妹的活动。反正他以为,他要办的事,小师妹阻止不了他,所以不把小师妹的活动放在心上。今天小师妹见他们吃了败仗跑回去,马上写了一封信,让我和张师兄送过来。大概信的内容陈志成那坏蛋知道了,所以令大内高手放箭阻止我们。我、和张冗知道小师妹一定有急事通知沐少侠,所以我师兄弟豁出死带信跑出来…”宋振亮一气说了这么些话,全靠沐莹给他输的那点儿力。他伤受得很重,又经过一段猛烈的奔跑,耗尽了元气,已到油尽灯残的时候。说了这么些话,累得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沐莹的怀里。

  大家都奔沐莹跑去。沐莹把怀里的宋振亮交给田怡急忙看信。田怡给宋振亮拔出箭,敷了药,输了力,把他放下,让他休息。

  此时,沐莹已把信看完了,又递给田怡看。信是碧莲写的,碧莲劝他们不要进藏宝取宝,让他们全身而退,等着半路截取。

  田怡又把信给大家看了,让大家商量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月神教的一千多个弟兄劳师动众地来了,怎能放弃这该得、而且即将到手的珍宝、寄希望于将来呢?陈志成狡猾阴险、诡计多端,等半路截取,等于寄希望于渺茫。这些英雄,都是没经过挫折的年轻人,新生牛犊不怕虎,谁顾虑得那么多!只有沐莹知道莲妹让两个师兄冒生命危险送来这封信,一定情况严重。但都是一般平辈,而且在这些平辈中,他的年龄又不算大,他怎好太拂大家的意见呢?!只有到时候让大家多加小心就是了。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兵合一路长驱直入。走了三十多丈,果然看到一道山梁的一侧,有一个山不太大,里面黑的没有光亮。深邃神秘,里边没有动静、声音。只口有几个黑衣排扣人,每人拿着一包东西,而不敢,只在口徘徊。

  沐莹看了口敌人手里拿的包裹,猛然想起碧莲的信,急忙大喊道:“那是炸药!快后退!快!”

  陈志成哈哈大笑,从沐莹他们后边闪出来,手里拿着一“丝丝”响着、冒着火花的药捻子。他把药捻子放在地上,用长剑挡住大家的退路。他狞笑着:“沐莹!你们既来了,就别想回去了!你们是城隍庙的匾——后悔迟!”说完得意地大声狞笑。

  从见到陈志成的一刻,陈翠屏的眼睛便没有须臾离开他。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脸得意之,看着他狞笑的脸,想起了他一系列罪孽,为了这批珍宝与武功秘籍,他忘掉了家仇,事仇为亲。他恩将仇报。用各种手段来害沐莹。他大逆不道,打死父亲,他无情无义,不念手足…现在还要灭绝人炸死大家,包括田姐姐、姐夫,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岂不是人类的祸害!陈家出了他,是陈家的辱!想到这里,她仗剑走过去,微笑着对陈志成道:“成儿,你这么长的时间到哪里去了?可想死姐姐了…”

  陈志成警惕地:“你来干什么!?念和你有姐弟之情,不愿亲手杀你,快回去!”

  陈翠屏心一寒。尽管她对陈志成有最坏的估计,也没料到他竟当面这么绝情。

  杨逢怒道:“翠屏,你回来!他不是人,莫理他!”

  但是陈翠屏不怒,仍向陈志成走去,亲切地微笑着道:“成儿,陈家只有咱姐弟俩了。小时候咱姐弟是多么相亲相爱,现在咱仍要相依为命,万不能再分开。姐姐想通了,不再反对你,姐帮你杀这些不自量力的东西,和你在一起。”

  陈志成审视着陈翠屏,他犹怀戒心。“莫过来!我不需要你帮,那些炸药足以打发他们上西天!”

  这时候,那些手拿火药的鹰爪子,更不敢往藏宝里进了,可是他们离得远,尚不知陈志成已把药捻子点了火,他们的命就在顷刻,但谁也没跑,仍立在前迟疑着。这样对众英雄的生命,就构成威胁。

  陈翠屏心里很急,但仍坦然地向陈志成走去。

  胆这不是陈志成设想的结果。碧莲偷他藏宝图之事,他早知道了,沐莹等人来取宝,他也探清。于是他背着碧莲做了如此精心的安排。他的预想结果是把炸药放进中,得沐莹等人进,把他们全炸死在中,然后再设法对付那会烈焰赤火掌的老者。只要能炸死沐莹等人,珍宝毁了也不足惜。只要武功天下第一,那么世上全部珍宝都可以取。他没想碧莲侦知了他的阴谋,并把他的阴谋暗示了沐莹等众英雄。不是他因太忙布置得太迟了,就是沐莹等来得太早了,还没等炸药运进中,沐莹等人就来了。他想:“事已如此,这样也好。”沐莹等人的距离,已到了火药的威力范围,只要持火药的人不跑,或沐莹等人不退,他们还是要被炸死的。燃烧的药捻子已缩进了铁管里。陈志成想持火药的鹰爪子还被蒙在鼓里,他们不知道火药要爆炸,是绝不会跑的。所怕的是沐莹等人要后退,他一口剑绝挡不住众人的。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陈翠屏想豁出性命去扑灭那药捻子,可是药捻子已缩进了铁管里,她没办法,于是走近陈志成,又道:“成弟,你还迟疑什么,难道让他们逃走,心血白费吗?快出手!挡他们退路!我帮你!”长剑已向杨逢递去。

  大家均感惊异。

  杨逢大急,怒道:“翠屏!你…!”他话没说完,陈翠屏的长剑已到前,他只得还招儿,于是二人战在一起。

  事情本来也不容陈志成多想,他见姐姐帮他出剑杀敌,便失掉戒心,出长剑向沐莹去。

  沐莹等几人出剑袭向陈志成,他立刻抵挡不住,但是他是把握着火药爆炸时机的,绝不在此时后退,他不能让沐莹等人离炸药的杀伤范围。

  正在僵持,陈翠屏跳过来,站在陈志成身边:“成弟,我们并肩,联手抗敌,我独挡此面!”

  陈志成大喜道:“好!”举剑刺向沐莹,此时他对陈翠屏已完全失掉了戒心。

  陈翠屏怒极、恨极,咬紧牙,猛然一剑刺进陈志成的后背,她手没拔剑,双手抱住陈志成的双臂,推着他向口走去,对众英雄大喊:“快倒下!快倒下!”

  她的话刚喊完,口已火光连闪,几声“轰轰”爆炸声连响…

  当陈翠屏喊出第一声“快倒下!”时,大家已明白了陈翠屏的心意。杨逢扑过去拉她,被欧静一把拉住,摁倒地上。大家均趴在地上。田怡大喊道:“屏妹!快趴下!”

  众人均喊:“翠屏姑娘!退回来,快退回来!”

  陈翠屏仍抱着陈志成的双臂往前走。

  杨逢大急,挣脱欧静的手跳起来,可是他刚跳起,猛然响起第一声轰响,火药爆炸气波把他推倒了。

  口附近烟尘蔽天,土块石块纷纷向众人身上、身旁落下,众人埋下头。

  烟尘消散后,大家从沙土石砾中抬起头,见藏宝已坍塌,前几个拿炸药的鹰爪子已尸骨无存。陈志成、陈翠屏、杨逢均倒在血泊里。陈志成已炸得面目全非,肢体零落,陈翠屏腹部受伤,已奄奄一息。只杨逢肩部受伤,爬起来大喊:“翠屏!我屏妹怎样?”

  众人看着陈翠屏泪水潸然,没人回答他。

  怀方把陈翠屏抱起来,含泪低唤道:“屏妹!屏妹!你醒醒!你醒醒!”

  陈翠屏面自如纸昏然不语。众人见不能救陈翠屏,只有泣。

  陈翠屏在怀方怀里,慢慢睁开双眼,声音微弱地道:“我有这样的…弟弟…很内疚…我死…后…请大家…原…谅…”

  大家哭着,纷纷道:“屏姐、妹你太傻,我们根本就不恨你!”“屏姐(妹),叶是叶,花是花,陈志成作孽,与你无关,你仍是我们的好姐妹。”“你为大家舍身,你不会死,你要好好活下来,做我们大家的亲姐姐、亲妹妹!”

  陈翠屏眼里含着泪,闪了一个微笑道:“大家…这样体谅…翠屏…翠屏死…也瞑…目了。”

  大家齐伸手,握陈翠屏的手,安慰她道:“屏姐(妹)!屏姐(妹)!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屏姐(妹)!屏姐(妹)!你放心,我们要尽一切办法抢救你!”

  陈翠屏忍着疼,勉强笑笑道:“谢…谢大家。我…我…不行…了…我…哥呢,他…他…怎么样了?”

  大家让开,沐莹扶杨逢走过去。杨逢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双手攥住陈翠屏的手,哭着道:“屏妹!屏妹!我没事!我…没事…”陈翠屏哭道:“都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翠…屏…对不…起你…,哥,…我…杀了…那…个…孽…障,为…了…解…只…只有…同…死。我…对不起…你,对…”她声音越来越微弱,说至此,下面的话,已听不清了。她了几口气,闭上了眼,不再说话。一会儿,全身颤栗了一下,头一歪,垂在怀方臂弯里。

  “屏妹!屏妹!屏——妹!”杨逢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昏死过去。

  大家都痛哭狂喊。可是大家的千呼万唤,均没能使陈翠屏睁开双眼!

  田怡唤醒了杨逢。沐莹给他止血、输力,田怡给他敷药。大家用剑挖坑,砌石为墓,安葬了,陈翠屏,并在墓上了松花做环。

  陈翠屏的人缘很好。众英雄都为这朵早谢的花叹惋。怀方、少华都因陈翠屏之死引起身世之感,竟痛哭难抑,哀毁翠屏庐墓。大家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她们,修复了石墓、花环。

  那几个拿炸药的鹰爪子,尸体已被炸飞了,陈翠屏的尸体已被埋葬,只有陈志成暴尸荒野。大家都指着陈志成的尸体痛骂,也因陈志成哀叹陈翠屏的命运。陈翠屏那么美丽、聪明、善良,又有好丈夫,若不是因为陈志成,本应该有好的归宿,可是现在,竟这样去了,真是飘茵落涸,命运难抗。

  看着陈志成尸体,沐莹不想到碧莲的要求。他猛然想到碧莲。事情都过去了,碧莲到哪里去了呢?碧莲明明就在附近,她为什么没出来呢?是不是被炸死在里?是不是被那没人的东西杀害了呢?这个思想一飞进他心里,他像疯狂了,猛然狂喊道:“莲妹!莲妹!莲妹,你到哪里去了?你到哪里去了?快出来!快出来——!”他跑上高处对着四处疯狂喊叫。

  少华也觉得碧莲就在附近,陈志成死了,她若活着,就应该出现。莹哥答应他不杀陈志成,现在陈志成死了。她不能不来责问莹哥呀!为什么她寂然无息呢?莫非她也死了?想到碧莲可能死,少华也如疯如狂了,也跑到高处狂喊道:“莲妹——!莲妹——!你在哪儿啦!?你在哪儿啦?莲妹!莲妹!莫非你…”她喊不下去了,痛苦失声。

  少华这一喊破,大家也都没好的想法了,一齐哭喊着四处去找。可是附近各处都找遍了,还是活不见碧莲妹的人,死不见碧莲妹的尸。

  以碧莲的子,不可能离开陈志成,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可是此时,事情有结果了,又到处找不到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不是不好的兆头吗?

  田怡扒开被炸塌的,挤进里。打火一照,这果是藏宝,一颗颗珍珠宝石被炸得七零八落,散。田怡无心估量珍宝的损失,她要找的是人,是碧莲。第一次打着的火烧尽了,里没找到人。她转过身,第二次打着了火,举火一照,碎石和珠宝的下面,出一个绿袄的一角,田怡以为是人,拉住就往外拽。拽出来一看,只是一件女袄,已被炸得四分五裂。田怡把这绿袄给沐莹和少华看了。沐莹哭道:“这袄正是碧莲穿的,她一定是被炸死在中了!”少华看了这袄,也认得是碧莲从前穿过的,她哭得成了泪人。于是,对于碧莲的死,大家更坚信不疑。

  找到了碧莲的遗物,沐莹反而镇定了。沐莹道:“碧莲是因为我,才离开家,在外漂泊的,我曾认她做妹妹,后来又有婚姻之约。她为了替我找那批珍宝和武功秘籍,才冒险去跟陈志成…,本来想同她安乐永享,想不到她竟少年夭折,在此做了孤魂野鬼。这样离去,我的心难安定。古有衣冠冢,莲妹的尸体炸没了,衣服也只剩了一件,但是我要给莲妹做一个衣冠冢,以慰莲妹的芳魂!”说罢,哽咽不止。

  少华泪面道:“诸位哥哥姐姐,找宝之事大,请你们先去清理那批珍宝。我要和莹哥一起,给莲妹建一个衣冠冢,让莲妹的芳魂,也有个归处。”

  田怡道:“那个小莲妹,生前非常可爱,她为大家死了,我们怎么能弃之不顾?我们大家给她造个衣冠冢,共同安葬她。”

  大家都点头同意。于是七手八脚,用剑挖了墓坑,砌了石棺,庄严肃穆地把碧莲的那件衣服放在墓里,然后大家填了土,砌了墓顶,在墓前了松枝花环。

  田怡带大家立墓前,默悼道:“莲妹,请你安息!”

  沐莹肃立墓前,边哭边祭道:“永乐十九年八月三十,兄莹于莲妹罹难之,衔哀致诚,荒野无物,谨以山间之花屯清溪之水,眼甲之泪,腹中之心,奠告莲妹在天之灵。

  兄莹昔日,寄居妹家。妹因索寞无伴,相亲沐莹,相处渐久,许之汝心。是时也,妹父失智,取媚人,窃沐家剑法,谋沐莹之命。莹因鄙妹父而轻妹。妹落花有意,兄水无情。

  妹美玉为体,冰雪为心,莹之意已察,而妹之情不渝。妹以宝剑赠莹,妹以性命庇莹,妹之真情,金石之人为之动。莹爱心始萌,青眼睐妹美处。

  妹名莲,质实过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素丽天然,不作姿态。

  窃思慕之,得成眷属,莹之隆福也。于是愿近芳泽,结为妹。然莹之意足,妹之意未足也。妹爱莹切,唯莹之命是从。为还莹之私愿,令妹定州相俟。莹之愿意是,俟莹身然,接妹同行,以尽兄责。岂料妹错会兄意,疾做终身之守。莹负妹情,另结新佳,妹盼莹归,思践旧归。莹万事羁縻,在外久,妹望穿秋水,数破闺之梦。后来莹与妹西湖相逢,莹实晓妹之疾情。为怜妹情,莹对少华做不情之请。不意妹与少华夙有缘份,少华对妹之痴情爱莹竟妒嫉全无。少华将莲妹视为她妹,愿姐妹相亲,共同与莹厮守。莹正庆幸可遂妹愿兄妹得以白首相偕,岂料沐莹福薄,与妹竟是兰因絮果。妹愿为莹去侦藏宝地址,竟舍弃幸福去伴豺狼,可惜妹一个天真姑娘,怎斗得过狡猾狐狼?于是,妹之志虽达,而妹之命已失!

  呜呼!人间憾事,何逾于此!

  如今莲妹与莹人鬼殊世、相见不能。莹思妹,泪可浮枕,尚有少华可拭,妹念莹望乡向,谁人垂怜?莹有间风和丽,莺歌燕舞,妹在曹,蔓草幽幽鬼泣,独倚孤冢向夜风。人道是黄泉寂寞,念妹妹形只影单谁邻谁伴?人皆言地府幽冷,哀妹妹孤魂野鬼,谁抚谁怜?妹好比经霜寒蝉,抱树无温,妹好似寒谷幽花怎见阳光!沐莹良知未泯,知妹妹今之苦,全为沐莹而茹,沐莹有心,对妹负疚之心益增,莹为报妹之情于万一,特以枯眼之泪,沉痛之心,灵前虔拜,以表哀思。

  崖断岭横,恨名香之莫购,琼田路渺,哀仙草之难寻,只以菲薄之礼,来祭妹妹!

  莲妹!莲妹!兄莹正潸潸立你灵前,兄歉疚之情,怜爱之情地下知否?!倘莲妹地下有知,乞赴莹深夜之梦。

  莹言有尽而对妹之情无穷。祭止于此,伏乞尚飨。”

  沐莹声泪俱下,一字字读完祭文。在场之人,都已泪面。

  少华哭道:“莹哥,你好自私,少华虽比你晚识莲妹,可对莲妹的感情并不亚于你,祭文里何不带上少华的名字?”

  沐莹道:“莲妹殒去,我方寸已,哪能想得那么多。你若有愿,再在莲妹灵前致祭,岂不更好?”

  少华哭着急道:“好什么?我又没有李白倚马可文的奇才…!”

  沐莹道:“诗言志,你就一首小诗献给莲妹吧!”

  少华点头。想了想,和泪道:“惊知莲妹罹祸殒,玄土摇天无光,望乡台上妹回首,当见姐姐泪千行!——莲妹!莲妹!姐姐不会作诗,只以虔诚之心相献。妹妹泉下有知,请勿见笑。”少华痛哭失声。大家又陪着她哭了一阵。

  祭罢碧莲,大家进,清理中珍宝。盛珍宝和武功秘籍的那两个箱子,都已炸碎,几本武功秘籍都炸成了碎纸片。箱子里的宝石和散的珍珠,已经混在一起,掺在石块和沙土里。

  田怡、沐莹等众英雄和月神教徒,搬出一块块石块,捧出一捧捧沙土,把一颗颗珍珠宝石拣出来。除碰坏、砸毁的一小部分珍珠宝,绝大部分完好无损。

  田怡把这些珠宝,分类装在几个袋子里,由大家押运,向罗刹魔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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