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双鹰捣连云
那潘鼎毒狡诈,以前和卜乾也是纵横⽩山黑⽔的枭雄马贼,并是关外声势最強的“黑龙帮”中有数徤者,只为一时私心太重?利令智昏,觊觎小兴安岭一处最大金矿,先尽力煽动“黑龙帮”首领“长⽩三熊”下手強夺,三熊因系逊世异人长⽩老人徒弟,又知该金矿实系侯老头遗产业,恃势相,于理不合。又怕师门不谅,因而见责。何况投鼠忌器,侯老头也不是好吃的果子。一个不好,腾笑天下武林,贻长⽩派和本帮之羞。权衡利弊得失,取其轻者,不为所动,反而晓以大义,切戒妄动。并加警告:如不受节制,便是触犯帮会,轻则勒令脫帮,从此成仇,重则安內清帮,作严厉处置。这是三熊看出他俩居心叵测,利太深,所以剜切劝告。无奈他俩已志必得,一面暗中加紧进行,一面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初则假借本帮之名,派羽向侯老头示意,要对方自动让步,继则以烕相胁,要下杀手。
侯老头也怪!给他俩一个不变应万变,初则傲然不理,继则请放马过来。最后,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暗中派人向他俩示意:为了今后情,情难奉送,但只卖他俩的账,送他俩而不是送给黑龙帮。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反间计,可笑他俩却以为上门买卖,天便大宜,正合孤意。自恃艺业和甘心恩结不少爪牙,早有叛意,认为如得此金矿为财源,基已立。如三熊优容则各自为政,左右逢源,⾝处老侯和三熊中间,鼎⾜称雊。否取,不惜叛帮反上,和老侯合力对付三熊,估计实力,自为得计。这样,好像是周瑜打⻩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侯还派人向二鹰输诚,克目实行移大礼。届时,二鹰志得意満,假借踩盘子之便,带了爪牙赴兴安岭。却不知老侯已同时派人告诉三熊说二鹰谋不轨,恃強豪夺。
三熊当然大怒,立时由二熊、三熊带了帮中⾼手衔尾猛追,不过前后出动。那老侯装神做鬼,依照预计安排,一切都像如约东行,酒酣耳热之际,外面暗号递到,知三能人马快赶到,才好整以暇的向二鹰表示:不打不成相识,今⽇难得盛会,关外群雄多在,久闻二鹰独门绝学⾝,侯某自己早已敬服,唯手下尚有不服者,意过招切磋一下,设词甚巧,二鹰一时得意忘形,反以为侯老有意使他俩立威示武,正好借此机会,向侯炫露武功,作敲山震虎之计,并为自己以后耀武扬威铺路,也不客套,便带爪牙出场。
这一来,侯老头手下得力同便和二鹰动上手,爪牙也没一个落空,各展平生所学,作殊死战。侯老头自己一面装作指挥全局,愤怒焦急之状,一面装作全力对付二鹰,外面屏藩尽撤,松了戒备样儿,让三熊一行毫无阻障的深⼊现场。因布置严密,都坠其计。
不用说,三熊立时和二鹰翻了脸,互相残杀,老侯再从推波逐浪,使双方都把他当作朋友,他却是渔翁得利。
结果,还是被双鹰看出破绽,眼看手下爪牙伤亡殆尽,立时先找老侯拼命,寡不敌众,大鹰潘鼎被老侯用独门绝技“千斤顶”借背上躯峯一撞之势,把潘鼎撞得口吐鲜⾎,居然还被双双逃走。说来也险,大约三熊也看出中了老侯“驱虎呑狼”之计,当场便要翻脸,借此拿下金矿,如非老侯先有安排,差点功亏一篑,开门揖盗,接虎呑狼。这本不算⾼明,但在当时形势下在老侯说来,尚不失死中求活上策。
三熊既失双鹰,互相残杀,手下又消耗不少,实力大减,一时痛定思痛,只好一面和老侯暂时相安,一面追缉双鹰,落得对外有主持正义,清理门户之美名。
老侯却由此一役而声名大噪,为“北侯”定下基石。
这便是二鹰和老侯结仇经过。
双鹰拼命逃出,亡命出关,冬天饮冰汁,点点在心头,何况他俩赋凶骛,以此为毕生深仇大恨,非报不可。不卧薪尝胆,远看寨外荒山,在六盘山安下脚跟,重振余烕,凶名仍在。那时,鸟鞘三魔正招兵买马,意图大举,闻二鹰之名,臭味相投,互通声气,不但让双鹰立寨卧榴之侧,并把两个宝贝妹妹嫁给双鹰结为郞舅之亲。
五年前,鸟鞘三魔大闹中原,为天台三老等人所诛。可笑双鹰只顾自己,不但不敢伸头,清声匿迹很久,尽管横行塞外,却不敢踏⼊中原一步。
其实,双鹰不愧神奷巨憝,明知绝非中原诸老之敌,如硬碰,无异揷标卖首。埋首六盘,苦练武功,作丈夫报仇,十年不晚的打算。
这次,突然出现,确实诡秘异常,大出关內武林意外,所以,侯老头一闻爱婿被害,不惜重作冯妇,离开老巢黑龙岩,赶到十多年未来的关中一步。
连云山庄,本是老侯中年得意时,特为爱女将来成婚时造的住宅,反正有的是钱,顺便买下附近百顷田地,因是平原沃地,出产甚丰,便成为老侯安置同族亲戚友好和家属的别府。因恐官府注意,完全以大财主姿态出现,再加上佃户众多,人丁繁衍,不十年,使成为一个大山庄,除了极少数的道中人外,江湖上很少知道其中底细,连土人也只知该地地名叫“侯家堡”这次双鹰大举⼊关寻仇,虽然另有奷谋,探得侯老头仍闲居黑龙岩,久矣不履江湖。且有金盆洗手,立誓封刀之传说。至少,隐姓逃名是实。又深知连云山庄內幕,原拟深夜闯庄,把侯老爱婿飞天⽟虎苗鹏和乃毒手观音侯⽟兰及髫龄幼女一并杀死,连带⽝不留,把整个连云山庄付之一火,不但一举可震动天下武林,扬眉吐气,使道中人刮目相看,预料侯老头闻讯至少气个半死,先挫对头锐气,不怕老侯不自行投到,正好以逸待劳,以雪前聇。
不料,在汴洛道上,深夜急驰时,正逢飞天⽟虎苗鹏和乃为了追回那本名称天下第一“书”金楼子。和玄灵子孽徒扫云居士许业生等闹得当场火拼。双鹰等先隐⾝一边,听清双方来历,寻心翻倒,直到双方成仇眼红,斗到紧要关头时,才装作过路,不分皂⽩,打落⽔狗。以致飞天⽟虎当场伤重毙命,其状甚惨,反使许业生等看不过意,出面拦阻,因双鹰正要对侯⽟兰下杀手,许业生便以好男不和女斗,欺侮女流非好汉行径而以侠义道自命。其实,乃许贼贪恋侯⽟兰美⾊,曾经染指,当场见飞天⽟虎伏尸,情敌已去,私心大快。侯⽟兰已成孤鸾寡鹄,不难奷。但知侯老头难惹,如何肯让娇滴滴的美人香消⽟殒。借刀杀人之心既遂,进⾝邀恩之意又炽,不惜全力援手,甚至把乃师玄灵子旗号也打出来。双鹰向来跋扈凶横,从不受人制,大约年老成精,此行所甚大,不愿无故树多強敌,一听玄灵子名头,知道这老道最是护短,此地正密迩华山,大有顾忌,玄灵子乃老一辈人物,自己此行因已探悉一班武林长老多已归或坐关,都在全力准备下一次⻩山大会。才敢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何况现场许业生等一人数不少,一眼便可看出尽是辣手人物。一个不好,自己先有损折,太不值得,只好忍痛收风,借顺许贼之意而攀下台。让侯⽟兰背负夫尸逃回。最便宜的当然是许业生了,一石二鸟,既去了眼中钉,又不得罪老侯,还可以救援侯⽟兰而卸罪邀功,便是江湖传说开去,也有词可藉。又结识了双鹰等一行六人,将来大可利用,如得臂助,何异增強自己声势,好算盘…
双鹰一听说临潼斗宝之事,満想这是露脸扬威机会。再细一打听:北五省成名人物都以连云山庄为落脚点,⾼手云集,最近数⽇,更是沓至纷来。侯⽟兰正在为夫治丧,河朔四杰等已传牌⻩河以北同道,严厉对付双鹰一行,千里绿林箭已传向黑龙岩,老侯势必星夜赶到。双鹰等知道已犯众怒,虽尚不为意,毕竟在行动上加了小心,尽力避免在侯老头未到之前生事树敌,只扬言专为报昔年兴安岭大仇,侯老头未南下之前,决不扰连云山庄,如有姓侯的⾼亲贵友,出面架梁,尽可在老侯到达后当面叫开。
果然,侯老闻讯,含怒南下,到达连云山庄时,飞天⽟虎已⼊土安葬,立时和双鹰订下今夜之会那潘鼎既有“鬼手”之号,自有成名毒手。他当然也知老侯利害,自己多年苦功,矢志雪聇,一到便听叫骂表示蔑视。原想怒老侯,及一绥,才知老侯亦是老姜,人虽苍老点,功夫反而增进火候,只好成心使奷,一面怒对方,一面游斗,想消耗对方真气,再照预计下手。二人斗到分际,各有算盘,双方都知道功力相差无几,非几百个回合不⾜以见強弱,生死荣辱,关系至大,谁一失手便算完了,所以都想出奇制胜,用险招而又怕反授敌以隙。老潘本想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何况主方得地利之宜,又有人和之众,久战必败,经不起车轮战嘛。
擒贼先擒王,老潘一心只想制住老侯,则胜券在握,得了先机,可以主动。所以曾发话将,想把侯老头引出去再下杀手。不料老侯不理会,表面虽显得愤怒异常,暗里仍是保存实力,全⾝真气都运聚在铁驼峯上,只等乾坤一击。
好容易,熬到老潘以为对方气如牛,真气浮动了,飞⾝抢玫,时机不可失!一面装作气越急,好像年老脫力而攻势渐缓之状,卖个破绽,老潘果然中宮,闯洪门“金豹露爪”、“骊龙探珠”循隐二式,左掌疾印老侯“⾎池”、“期门”二⽳。右掌二指戟立,如电闪到,竟挖老侯双目。连带威胁老侯头面“百会”、“天窍”、“纽丝”等要⽳。双方相隔又近,眼看老侯自贻伊戚,难逃一劫,友好纷纷飞⾝抢救之际,不料,侯老头不退反进,不闪不避,一记“达摩托钵”加上“霸王散酒”硬接硬架,竟似想和对方直接此较內功,两败俱伤不止。
就在一刹间,好潘鼎!“脫袍让位”、“怀抱⽇月”竟似不愿和老侯硬碰,而护住头面后退。老侯正要他这样,一声不哼,头一低,疾如飘风,一个“苍龙⼊海”之式,全⾝平飞如怒箭离弩,直老潘,在离老潘三尺外两臂一拳,好像要抓,不料急变“千字手”借双掌一合之力,只听老侯全⾝骨节一阵炒⾖响,背上驼峰忽然暴起数寸夹雷霆万钧之力向老潘当撞到。这一招实在用得巧,因正当老潘往后退马,宜远攻而不宜近守,未料到老侯全力出击,除了硬接来势外,变招闪避皆来不及,立时现出猝不及防,手忙脚样儿。
大家都知道侯老头拿手的庒箱底本领,便是“千斤顶”一经施展,方圆三丈內敌人如无挨他一顶之力,别想躲避,不死也必重伤。因为他那驼峯乃一⾝功力所聚之处,坚如金刚,冲力奇大,少说也有千斤,如被他撞着,便是石人,也会碰得碎裂,人畜当之,便是有內功护⾝,也会筋断骨折,头昏眼花,被他撞得瞒天星斗发昏。
众人刚是乍喜还惊的刹那,以为老潘吃不消这一下子,老侯胜券在手,刚要喝采叫好,却听老潘一声云天厉啸:“老匹夫!老杀才,中咱计了…”
原来,老潘正要他如此哩。只听丝丝锐啸,劲风如箭,竟展开“指上开花”绝技,只见老潘枯瘦如蜡,漆黑如墨的十指指甲突然张开,聚成梅花形,暴伸数寸“偷心换⽇”上抓“⽟枕”下抓“尾闾”惊得老侯“分花拂柳”略消来势,一个“旋风步”便想跳出圈子。到底坠⼊老潘彀中,勉強避过正⽳,已被老潘指风扫中背部,只觉得全⾝一抖,脊骨皆⿇,知道不好,只怒吼了一声,紧咬牙关,沉住真气,只见他⽩须倒卷如蜗,眼中似要噴出火来。老潘得理不让人,打蛇随上,一声冷哼,如影随形扑到,而侯老头友好也恰巧避上,把老潘拦住,困在核心,大有群殴之势。
老潘一声厉啸,⾝如风车疾转“夜战八方”刚狞笑一声:“无聇鼠辈,倚多为胜么,一齐滚上纳命吧!”两臂叉直立如猴,便要展开“泼风八打”
这边群雄全为不约而同抢救老侯,了步法,并无以众击寡之意,且都是成名人物,一见阻住老潘攻势,便都自动撤退。只由一装束如庄稼汉,面如土⾊的老头正面住,只见他作鹧鹚笑道:“死鹰儿,今夜揷翅难飞,瞎叫什么?就是老汉一人,也能把你剥⽪菗筋,请吧!”舂风眼快,已瞥见老潘面⾊一变,的哼道:“原来是你!臭老儿,甘作老侯奴才,做替死鬼,别怪潘某心狠!”
两声冷笑过处,玄灵子和那背负破伞的道人已横⾝中间,只见玄灵子⽪笑⾁不笑的幽幽道:“且慢!贫道和破伞道友无偏无倚,决不参与双方之事。愿作和事佬,都在临潼会上听凭决断如何?”老潘鹳眼一翻,怒道:“玄灵道友,闻你名如清风⼊耳,野鹤闲云,何必多管闲事!”好⽩鹰,寥寥数言,连捧带骂,僵死人!
玄灵子眉⽑一耸,正要开口,破伞道人已大叫:“管你鸟事!别狗晈吕洞宾。你们要拼,请便。俺和玄灵道兄给你们双方作证,以一对一,主方人多,不能中途换人,一方输四场者认栽,免多耽搁时间!”双双一晃⾝形,大约有心卖弄?竟飞⾝在一株⾼大的花枝上,踏花观战。舂风暗骂:这对杂⽑真可恶,倚老卖老,搭臭架子,听他言,分明似是而非,有意偏袒双鹰一。因为这边主人已经受了內伤,其势无法续战,无异睁眼吃亏。一瞧侯老头,正被侯⽟兰和四俏丽扶着,脸⾊惨⽩,冷汗如浆,全⾝微微抖动,却阖拢双目,正是运动本⾝真气遏止內伤征兆。簇立在旁的友好因一时弄不清伤在何处?恐怕失手增重伤势,都面⾊沉重,含怒束手,目光都集中在侯老头⾝上。
霍舂风急忙探怀取药,飞⾝上前,递过道:“侯老前辈,请先服下,晚辈不才,愿效绵力!”那侯⽟兰大约心事重重,正凄然泪下,哀痛已极,闻言急忙道谢,亲手接过,却不敢动手,知⽗莫若女,深知乃⽗刚愎自用,个怪诞,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颜面,决不肯示弱,如果现场服药,无异自认已受重伤,反助敌人凶威。只见她泪花转道:“爹!这儿自有诸位伯叔接着,先进去歇着吧!”
各友好也纷纷劝告!
“侯老,你只管放心,这里还有我们哩!”
“侯大哥,兄弟们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让魔崽子们整个出堡!”
只见侯老头目皆几裂,怒声大喝:“众家兄弟,还不给我散开,老朽还没死咧!”狂笑一声,嗔目侧顾⽟兰!“速去取为⽗兵器!”竟推开众人,徐步走向和那土老头打在一起的⽩鹰鬼手潘鼎。舂风也觉得此老真怪,明明⾝受极重內伤,不愿服药已不近人情,竟还要同人厮拼,何异视死如归,泰山鸿⽑,未免不智!
大家似乎知道这老头情,说一不二,谁也不敢再劝止他,反恐又犯其怒,增加伤势,只各各遵命往四面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监视现场六个強敌。
那侯⽟兰已掩面疾退,转⾝驰走,只留下四个俏丽紧跟在老侯不远之处,作护持准备。这不过转瞬间的事,现场已打得难分难解,石破天惊。
舂风自始至终,全神贯注现场,看出双方无一弱者,绝非一时可以分出胜负的局面,也不便贸然出,偏偏文奇又不见了,更打不定主意。
使他提神注目的不止那冬瓜头的“正反三十六解”神奇解数,却是这土老儿的“太乙分形掌”竟把老潘打得只招架而无还手余地,十几个回合后,才渐渐能站稳马步。大约老潘不识这路怪异掌法,所以吃瘪。毕竟⾝怀绝学,定了心神后居然能够应付,却失去了主动,处于挨打地位。
舂风大为惊讶:想不到今晚如此盛会,风虎云龙,看不出这三家村土老儿竟得太乙门真传,自从一粟翁证果道山后,只听说传了颜氏兄弟一脉,那么,这土老儿却是谁?以颜家⾝份,决不会来给老侯助拳…
蓦地,瞥见侯⽟兰飞驰而来,双手捧着一奇形兵刃,转瞬临近,乃是一支约二尺四寸长,酒杯耝细,弯曲曲的铁拐,不过在拐头上铸就一个大中二指微伸的铁手,舂风识货,知道这是老侯一生成名的独门兵刃佛手拐。
只见她在老侯面前七步外霏地停住,凄然道:“爹!夫仇岂可不报,让孩儿先上吧!”转⾝娇呼:“彭伯伯,可怜侄女一下,请稍歇!”
却被侯老头一声怒喝:“丫头还不滚开…”脚下一滑,已抢到她⾝侧,一把夺过佛手拐,顺手一掌,差点把地打个倒栽葱,一直弹出老远,才勉強站定。
那潘鼎已噪喋怪笑:“婢鬼叫个什么,活得难受,咱送你去和短命鬼团圆如何,免得再现世啦!”
气得她银牙挫,娇叱一声,飞⾝扑上。
就在侯老头暴叱和老潘怪笑声中,人影错,土老头两掌退对手,反臂一圈,把⾝在半空的侯⽟兰带落地上,众人眼前一花,奇兵天外飞来,现场多了一个小秃子。
舂风又惊又喜,想不列骑驴客有如许⾝手,竟在全场⾼手虎视眈眈下猛古丁出现,事前毫无迹象,单是这份神出鬼没的轻功已是令人咋⾆不下了。
只见他,五短⾝材,穿着一⾝晃不称⾝的破⾐,面黑如墨,只有双目精光暴,全⾝露⾁处精瘦如铁,看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満头⽩癣,一⽑不生,呼噜!缩了一下鼻涕,吡牙咧嘴的翻眼⽪道:“你们个鸟,瞎起哄,小秃爷正在找兔子,捉鹰儿,想不到碰着一场鬼打架。小秃爷看得心庠难搔,手庠难扒,那个上来玩玩?”说着,头摇晃脑,大模大样的叉而立,大有睥聣群雄,唯我独尊之慨。
由于小秃子来得突兀,全场皆是一怔,连正在恶斗的五对也各跳出圈子,集中向他注视。他更是得意忘形的指手划脚:“怎么咧?不打啦真没趣,小秃爷可要失陪啦!”“且慢!”一声劲喝,纹风不起,玄灵子已降落现场:“小子!那里去?那里来?说完再走不迟!”
只见他眼珠转,一擦鼻子道:“你这老杂⽑要和小秃爷玩玩么?好!小秃爷由来路而来,往去路而去,凭你也配问…”
“小狗找死!快报师承,看道爷教训你!”左臂一圈,已对准小秃子抓去。舂风本早要上答话,却被玄灵子打了,一听双方对话,暗叫糟糕,以玄灵子之乖僻,岂能容人如此对他无礼?便是全场的人也都为小秃子危!
不料,正当舂风要伸手缓颊的当儿,那小秃子大头一晃,竟如矣一样的躲过玄灵子一抓。玄灵子一抓走空,也不噤微噫了一声!
只见他毫不为意的嘻嘻笑道:“老杂⽑!你急个什么?如搬出小秃爷师傅的名头,会吓得你开裆,大家乌⻳一缩头,岂不没架打了?来!你要动手,小秃爷动脚,照打!”两脚齐上,疾若飘风,快似雷奔,简直看不清他是怎样起脚的?
玄灵子断未想到小秃头⾝法如此怪异,迫得倒退三步,众人都料到以玄灵子⾝份,受此窘辱,一定恼羞成怒,突下杀手不可,不料,玄灵子只两掌微扬,小秃子也似一惊,停住了攻势,只两手往前一抱,便屹立不动。
只见玄灵子目异光,不怒反笑:“好小子,敢情是老秃鬼门下!贫道何值出手,等找你那秃鬼师傅算账便了。你不是看打架么?现在他们正有事未了,你且站在一边,看热闹好么?”他吡牙一乐道:“这倒使得!”一板黑脸:“你们打你们的吧!小秃爷坐花观虎斗,好快活!”好怪!也不见他作势,人已飘落在数丈外的一圃繁花上,而且真个是盘膝而坐,却是安若泰山,连花枝都不见摇动一下。
这一下,全场镇住,都自骇然。这分明是佛家无上轻功“莲花法相”⾝轻如羽,非得玄门真传,不克语此。借物容⾝,只要有內功底,提住一口真气,未尝不可。只有这样平飞出去,趺坐花上,此立着难过百倍,对方小小年纪,能具如此⾝手,全场⾼手,皆叹不如。只见侯老头一声轻吁,恰然问道:“小兄弟,真好本领,莫非来自东海小桃源?令师可好?”他怪眼一翻道:“小秃爷又不同你攀亲戚,论翁婿,多唠叨个什么?嗨!是了!你这老头儿明明着了对手道儿,道门(俗名“罩门”)都差点毁啦。来!小秃爷送你灵丹一粒,吃下去就好,但好了要好好打一场给小秃爷看看,不准赖账!”说罢,郑重其事的探手⼊怀,摸索一会,掏出一粒梧子大的碧⾊药丸,摊在掌內,伸手待取。
他这一番做作,真使全场哭笑不得,无异八十娘老倒綳孩儿,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都有不満之⾊。
出人意外的,侯老头竟断然的叫:“⽟儿,取来!”又向小秃子拱手:“小兄弟,老朽道谢,令师是否同来?”
他怒道:“老东西真像个老太婆罗里罗噪,那来这多废话?”竟气鼓鼓的像河啄鱼,直吐唾沬星儿。
侯⽟兰不敢怠慢,小心接过那粒丹丸,飞⾝便到乃⽗面前,侯老头毫无忤意,更无惭⾊,立时呑下。
舂风脑中称奇叫怪之余,大有恼意心想:这老头子真可恶而又可笑,本门灵丹不愿接受,连谢都没有一声,被这突而其来的小秃子嬉笑怒骂,如弄婴儿,反而乖乖听话,未免贻笑大方。再一细想,猛的大悟:敢情这小秃子便是名传天下,大名鼎鼎的东海天秃翁?如是此老,连师傅都忌他三分,当今正琊各派长老都闻名⾊变,出名的难,确有惊天动地之能,神钦鬼仕之力,只是,二十年前就不闻再履神州,经过八派渡海闹桃源之后,便不再闻此老声息,都以为已经物化,难道尚在人间?如果这小秃子就是此老唯一嫡传弟子的话,难怪老侯也俯首听命,但年纪又似差得太远…就在他浮想连翩,似释然而又不是味的当儿,只见侯老头一声劲咳,竟向沉如鬼的⽩鹰鬼手潘鼎噗出一大口乌⾎,活像一蓬黑雨,其疾如箭,⾝形暴起,一声狂笑:“姓潘的,好一手‘指上开花’,怎么反而客气,咱们今夜死约会,侯某愿奉送这把老骨头,还是一刀一痛快,请亮兵刀吧!”舂风矍然注目,心想:刚才強敌庒境,何等声势,姓潘的更是挟着新胜余威,自必更是猖狂,不料,自小秃子一现⾝,凶烕皆敛,好像曾经吃过小秃子苦头?又惊又怕,只为颜面相关,只差不当场遁走,任凭小秃子神气活现,僵立一边,再不逞凶发横。这时,侯老头一口⾎雨,乃借灵丹之力,把伤毒聚瘀⾎利用丹田真力,化成⾎箭到,断未料到灵丹神效得这么快,迫得他横扫两掌,冷风狂卷,把一阵⾎雨散,一听老侯叫阵,且不顾回话,先向小秃子恻恻⼲笑一声:“原来适才路上相敛的是小道友?潘某已经领教了。光眼內不沙子,潘某得先打个招呼,今夜是潘某和姓侯的算生死账,不关旁人的事,小道友要瞧热闹,可和玄灵道友一样袖手作壁上观,少管闲事可好?”说着,怪眼连翻,好像专等小秃子回答,又似向同示意戒备,递暗号儿。
只见小秃子一擦鼻子,大约受人推重,乐不可支,而又一本正经的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儿腔调:“得咧!老鹰儿,不要呱呱叫了!小秃爷才没这份精神狗捉耗子哩!你不要怕,你们中不是都有玩意儿,都显宝吧!”
老潘侧恻的翻眼低哼一声:“并肩儿,亮家伙…”两肩一抖,长⾐自起,左掌往间一按,机簧响处,亮出一件兵刃,好怪!铮争两声立时直,舂风一看,那兵刃通体共分七截,每节长约五寸多,大约有特制机簧连接,首节是一个带锋棱锐利如铲的钢圈,斜嵌一个雪亮耀牙。全部长约三尺余,宽约寸半。不用时,一庒机簧,折成七叠,月牙旋⼊钢圈內,可以当作带环绕⾝上。同时,一边黑鹰神爪卜乾也依样画葫芦,只见出手,也是一个钢圈,只是较短,长约二尺四寸,并无月牙,只是环边密排寸许长的尖芷,七个特长特大,蓝汪汪的好像淬过毒。柄上多了一个拳头大的钢球,形如癞虾蟆,不用时,钢圈叠成长方形,尖芒皆陷⼊环內,绕一圈,正好扣⼊那圆柄虾蟆嘴內,制作甚精,非巧匠不成。
舂风愕然不识,却听小秃子拍掌大乐道:“妙哉!七绝儿的命子给两只畜生捞到手了,好一对⽇月七星环儿呀!呔!那张虾蟆嘴太坏!要凭真功夫硬拼噢,可不能猛古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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