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黑暗之子
疼痛没有巴毕想像的那么厉害,汽车旋转着裁下山涧的时间似乎经历了很久,才最终与一块花岗岩石相撞,遭到重创的金属发出惨烈的怪叫,好像在藐视人类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巴毕的⾝体被车⾝卡住,撕扯,拉碎,在很短的一段时间,痛苦几乎是惟一的感觉,但他却几乎感觉不到死亡的来临。
昏厥只是瞬间的,巴毕很快又恢复了知觉。一个前轮仍在他眼前打着旋,他听得见轴承的动搅声渐渐平静下来,油和⽔溅落在附近,汽油的味道很強烈,他真有点儿担心起火,慢慢从车⾝残骸的重庒下菗出⾝来。
没有严重的骨折,他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奇怪的是青肿疼痛的⾝体,竟然没有一处出⾎。一阵冷风吹来,巴毕打了个寒战,踉跄着向公路上走去,突然⽩⺟狼的嗥叫从头顶上空传来。
巴毕拼命想挣脫⺟狼鬼魅般得胜的嚎啕,可却没有力气迈动脚步,无奈地瘫软在辘漉的石堆里,再也站不起⾝。他仰面朝天靠着滴⽔的砾石,抬头望着⽪⽑溜滑的⺟狼。
“喂,巴毕!”⺟狼停在汽车刚才掉下山涧的弯处,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巴毕。声音是艾溥露的,听上去很快,有点儿幸灾乐祸“哦,你想跑掉?”
巴毕抓起一把碎石子,无力地向她抛去。
“去你的该死的!”他呜咽着“死你都不让吗?”
⺟狼没有理会他的恼怒,也不在意他投过来的几颗碎石子,迈着轻盈优雅的步子跳下石壁。巴毕想自己站起来,可又没有一点儿力气,他听见⺟狼脚掌轻轻踏地的声响,闻见了她嘲⽪⽑的沁人香味,感觉到了她温暖的⾆头在舐着他的脸。
“滚开!”他忍着庠坐起⾝,无力地推开⺟狼“你究竟想怎么着?”
“只不过是当你需要时帮助你,巴毕。”她用两条后腿蹲坐在巴毕面前,露着雪⽩的⽝牙微笑着“我跟你到这儿,抓住盖然的链结,好能帮助你呀,我知道这个过程是痛苦的,还会茫,不过你很快就会好的。”
“嗬!”巴毕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说的?”
他靠在岩石上,眼睛盯着⺟狼。⺟狼抬起一只前爪,绿眼睛里闪烁着亲昵的目光。即使是只狼,她仍是那么美丽,像红发女郞一样的苗条优雅,洁净的⽪⽑像雪一样⽩,可巴毕还是畏惧地向后退缩着。
“滚一边去!”他嘶哑着声音叫着,”你能不能让我去死?”
“不,巴毕。”⺟狼摇动着她纤细的脑袋“现在,你永远也不会死了。
“啊?”他哆嗦着“为什么?”
“因为,巴毕——”她突然支棱起尖尖的耳朵,机警地侧⾝细听着“以后有时间再说。”她迅速地小声说道“现在我感觉到了另一个链结正在形成,我们必须准备好——它涉及到你的好朋友山姆·奎恩。他不能伤害你,我会回来的。”
巴毕没有预料到她竟然给了他凉幽幽的一吻,然后敏捷地跑上公路。她讥讽的眼神很让巴毕别扭,没头没脑的活让他糊里糊涂,这样的闷葫芦可真难受,死都死不成,他简直不明⽩——希望艾溥露多给他讲点儿自由思维网络,物质和思维的链结以控制盖然。或许她调整了盖然才挽救了自己的命,就像她和猛虎巴毕一起,向另一个方向调整了盖然,而造成莱克斯的死亡。他只清楚一点,他没能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巴毕在山洞里躺了很久,绵绵细雨冻得他发抖,悲哀无助。他几乎是无望地等待,等待⺟狼回来,可是她没有来。突然,他来了力气,远处传来汽车爬上山路的轰隆声,这下至少可以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他跌跌撞撞地冲上公路,着刺眼的灯光,用力挥动手臂:司机面容严峻,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巴毕狠命挥拳跺脚,大声咆哮,司机把车⾝猛地一转,好像要从巴毕⾝上庒过去,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车轮贴着巴毕开过,到了前面弯道才慢了下来。空车厢黑乎乎的,像张开的大嘴,巴毕灵机一动,跟在卡车后面跑起来,等司机换档减速之际,一把抓住车帮,窜上卡车。
车厢里空空的,只有一堆霉味的军用毯子,一定是用来包裹家具用的。巴毕把自己包在发霉的毯子里,蜷缩在硬邦邦的车厢板上,木呆呆地看着留在车后漆黑的山路。
夜⾊下的山路已走到了尽头,路边出现了零零星星的农舍和牧场,路口加油站的信号灯,在夜幕中孤零零地闪动着微弱的亮光,克拉伦登就在前面。巴毕知道察警正在搜捕他。特伊描述给他们罪犯的穿着打扮会很帮忙的:可是他实在厌倦了,懒得去想下一步的打算。
他彻底完蛋了,无处栖⾝,死亡也关闭了大门,只还有一股动物的本能,残留在他被冷雨冻僵了的躯体,默默地等待⽩⺟狼归来。
没有绿眼睛跟着他,冻僵了的思维突然升起另一线希望。卡车司机在大学校园拐弯的十字路口开得很慢,然后左拐开上沿河的⾼速公路,他看出卡车会经过格兰哈文,便一下子有了主意。
他回格兰医生那儿去。
他不是真的想回去,他不愿意以精神失常为借口逃开现实,也不愿意到州立精神病收容所苟且偷生。可是⽩⺟狼一会儿会再赶来,他需要格兰医生的怀疑主义唯物论当作护⾝符。等卡车在格兰哈文附近的弯道再次减速时,巴毕趁机跳下了车。
他被冻得太僵硬了,脸着地爬在泥⽔里半晌动弹不得,好一阵才挣扎着起来,跟前直冒金星,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了。他太累了,需要一个⼲燥的地方睡上一觉,别的什么都不想。公路附近农舍里的狗突然“汪汪”大叫起来,巴毕一阵惊厥,一定是⽩⺟狼来了。
他望着医院前门的方石柱,踉跄着走过去,周围的狗都跟着大叫起来。格兰医生住所的灯还亮着,他摇晃着上了台阶,谨慎地四处张望着,还是没有绿眼睛。巴毕依在门框上,按响了门铃,⾼个子的心理学专家格兰医生为他开了门,太晒得黝黑的脸膛上几乎没有惊奇的表现。
“嗨,巴毕。我猜你就得回来。”
巴毕站在门前,不住地打晃,着⿇木⼲裂的嘴。
“察警?”他焦急地低声问道“他们在这儿吗?”
格兰笑睬眯地,以职业的同情,望着巴毕的一副狼狈相。
“现在我们不用去担心察警。”他安抚地说“你的样子看上去太槽了,巴毕。⼲吗不先放松一下,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帮你解决问题呢?我们给派克官警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在这儿很全安,法律方面的事儿,明天再说,好吗?”
“好的。”巴毕显得犹豫不决“只是——有一件事你一定得知道。”他迫不及待地说“我没有撞上蒙瑞克夫人!”
格兰含笑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我车前面的险保杠上有她的⾎迹,”巴毕大喊着“可是,那是一只⽩⺟狼⼲的——我看见⺟狼嘴头上沾満了⾎迹!”
格兰点着头。
“我们可以早晨再详细地谈,巴毕先生。不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实真的,还是你自己脑子是的——我肯定地告诉你,我对你的情况非常关注,你看起来的确受到了极大的刺,不过我会尽力,采取各种可能的心理疗法帮助你。”
“谢谢。”巴毕嘟哝着“可你还是认为是我撞死她的。”
“所有的证据都很有说服力。”格兰仍然笑容可掬,小心地向后退了半步“你一定不要再试图跑掉了,早晨要换到另一个病区去。”
“重病区,”巴毕挖苦似地说“我打赌你还没闹清蒙瑞克是怎么进出去的!”
格兰漫不经心地耸了下肩。
“巴赞医生还为这事儿生气呢。”他不掩盖,但说得很小心“我们今晚不用去担心其它的事情。看样子,你很不舒服。为什么不回你的房间,洗个热⽔澡,好好睡一觉——”
“觉睡?”巴毕沙哑着声音重复着“医生,我害怕觉睡——因为我知道那个⽩⺟狼还会来的。她会把我变成另外什么模样,跟她去杀死山姆·奎恩,你看不见她——我现在也看不见她——可是,墙是挡不住她的。”
格兰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点着头“她来了!”巴毕提⾼嗓门儿叫道“听那些狗!”
农场上受了惊吓的狗都大声狂吠起来,风把它们的声音传得很远。巴毕朝声音的方向挥着手,紧张和恐惧使他抖作一团。格兰静静地等在门廊,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狼就是艾溥露·贝尔。”巴毕沙哑着声音小声说“她害死了蒙瑞克博士,又让我帮她杀害了莱克斯·斯特和尼克·斯宾维克。我还看见她站在蒙瑞克夫人尸体的旁边,不停地着她沾満鲜⾎的牙齿。”他边说牙齿边不住地打颤“我睡着她就会来的,把我变形,跟她一块儿去杀山姆·奎恩。”
格兰又耸了耸肩,保持着职业的平静“你累了,”他说“情绪亢进,我来给你开点儿药,帮助睡眠——”
“我什么药都不吃。”巴毕尽量忍着不要大叫“这是比精神失常更严重的事情——我要让你知道!你听听今晚山姆·奎恩是怎么跟我说的——”
“好了,巴毕先生,”格兰平静地规劝着“镇静些——”
“镇静?”巴毕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听听这个!“巴毕劲使抓住面对着他的那扇门,撑住自己,⾝上的泥⽔淌了満地,狠不得一口气讲完他所有知道的事情:“我们周围有魔幻巫士,医生——蒙瑞克博士称为兽形魔幻变异人。他们是从第一纪冰川时期开始演变的,他们猎杀人类,我们每一个民族的神话和传说,都是关于狼人、昅⾎鬼和琊恶幽灵纵自由思维网络,捕杀人类的记录。”
“还有吗?”
格兰同情似的点着头,却一点儿也不惊讶。
“蒙瑞克博士发现,现代的人类其实是混⾎的——”
巴毕情绪⾼昂地讲着,甚至想起了山姆·奎恩对格兰本人的怀疑,可他马上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那种奇怪的亲近认知感,使巴毕不能不喜格兰。他很⾼兴看到格兰严肃认真、聚精会神的表情,他希望格兰给他支持,需要他的怀疑主义唯物论的思维方式。
“现在,医生!”巴毕一副挑战的腔调,庒着声音问道“你怎么看?”
格兰以惯用的手势,把手指叉在一起。
“你病了,巴毕先生,”他的声音深沉,极富有理“记住这点。你病得很重,你所看到的现实是在你个人恐惧反衬下,扭曲了的现实。你讲的兽形魔幻变异人,在我看来,是与真理背道而驰的乖戾的歇斯底里。”
巴毕想听格兰继续讲下去——可听到的是门外不远处狗不停的狂吠声,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不错,有些研究灵学的⽑头儿小伙子们,把他们的发现称之为科学依据,说什么离开⾁体的灵魂是存在的,甚至在⾁体消失后,仍然存在,它可以对现实世界的物质盖然施加影响。”
格兰边说着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陈述很満意。
“人从野生动物演变而来的说法也对。我们都有现代文明社会不再需要的遗传缺陷。潜意识有时是有些类似恐怖的黑洞,令人不愉快的事实,也常常以象征的手法,出现在传说和神话故事里;有趣的返祖现象的确是会出现的,这也不假。”
巴毕无奈地一个劲儿头摇。
“但是你解释不了那些巫士。”他低声说“也无法解释他们现在寻找盖然的可乘链结,去杀害山姆·奎恩!”他不安地朝后看了一眼,狗叫的声音吓得他一个劲儿地向退却“想想可怜的诺拉,”他的声音很微弱“还有可爱的小帕蒂!我不能害山姆——就是因为这,我才不敢觉睡!”
“巴毕先生,”格兰的声音和蔼而允満同情“你能不能试着理解一下?你害怕觉睡,和你害怕梦里自由发挥的潜意识是一样的,你梦里的巫士只不过是你对诺拉爱恋的罪恶感,在潜意识中的自然反映;而谋杀也不过是对她丈夫的嫉妒,在潜意识中的另一个自然反映而己。”
巴毕紧紧攥着拳头,气得浑⾝发抖。
“你现在采取否认态度,”格兰平静地说“你应该逐渐学着接受,面对事实,丢掉幻觉,那是我们心理疗法的最终目的。这些恐惧感没有什么特别的,所有的人都——”
“所有的人,”巴毕打断他的话说“都有魔幻的⾎缘。”
格兰慢慢地点着头“你的臆想表达了一个基本真理,所有的人都经历內心的冲突——”
巴毕听到⾝后脚步声,立即屏住呼昅,担心地回头张望。不是⽩⺟狼。而是马睑的格丽丝护士和肌⾁发达的海勒护士。他转过头埋怨地看着格兰医生。
“最好跟她们走,巴毕先生,”格兰医生和蔼地说“她们会帮你做好睡前的准备,帮你⼊睡——”
“我害怕觉睡,”巴毕呜咽着“我不——”
他停止了菗泣,想菗空儿逃掉,两个像希腊神话中的亚马孙族女战士一样健壮的护士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只得认输。她们把巴毕带回了病房,洗了热⽔澡,牙齿不再冷得打战了,⼲净的舒服极了。
“我要守着大厅,”海勒护士说“如果你不马上睡的话,我就给你打针。”
他可不需要打针,睡意悄悄袭来,像游丝将他绕,像不断的惑,无情的庒迫,強烈的狂风,安眠曲,最终变成了迫切的需要。
然而,他找到了——他无意识地朝紧关着的门看了一眼。最下面的门板悄悄地分解了,⽩⺟狼迅速穿过开口处,后腿支挣着在病房的中间蹲坐下来,用愉快、期待的目光看着巴毕,⾆头掉在寒光闪闪的⽝牙旁边。
“你可以一直等到天亮,”
他疲倦地告诉⺟狼“但是你不能再让我变——我不觉睡。”
她绿莹莹的眼睛安详地微笑着。
“你不需要觉睡。”她的声音是艾溥露·贝尔那样天鹅绒般的温柔声音“我刚刚给你的同⽗异⺟兄弟讲了今晚在萨迪思山发生的一切——他很⾼兴。他说你一定很,因为护士竟没有觉察出来。他说你现在想变就变,用不着觉睡——因为,你瞧,你已经不再有人类需要放松才能变形的那种內在抵抗了。”
“你说的是什么呀?”巴毕一下子在边坐起,不解地皱着用“护士们没有觉察出什么?”
⽩⺟狼龇着牙笑嘻嘻地。
“你不知道吗,巴毕?”
“知道什么?”他着急地说,露出不愉快的样于“谁是我的同⽗异⺟兄弟?”
“阿舍没告诉你什么吗?”⺟狼摇晃着她细长的脑袋说,”不,他不会的。他大概计划花上一整年的时间,来醒唤你先祖遗传的力量,像他醒唤我那样——四十美元一小时。但是,整个部族不能等。
今晚我帮你挣脫了束缚,因为我们要做些跟山姆·奎恩有关的事情,而残留在你体內的人类遗传使得你很不情愿。”
巴毕被说得越来越糊涂了。
“我一点儿都听不明⽩,”他喃喃着“我甚至不相信我有同⽗异⺟兄弟。当然,我庒儿不知道自己的⽗⺟亲。⺟亲在我出生时就死了,而⽗亲呢,后来被关进了州立精神病收容所。我在儿孤院一直长到上大学,后来就到了蒙瑞克夫人家寄宿了。”
“那是杜撰的故事。”⺟狼轻轻地笑着说“当然,的确有一个鲁德·巴毕——可是他和他的子是收了钱才抚养你的。他们碰巧知道了你是怎样的一个小魔鬼,所以,那女的被打死,男的送走了——没等他们有机会讲出太多。”
巴毕不肯相信,劲使地摇着头。
“那,我——”他不情愿地小声说“我是什么?”
“你和我都是特殊类种,巴毕。”⺟狼羞答答地笑着说,”我们是从人类基因培植出来的,通过特殊的方法,为了特殊的目的——我们俩与人类大大的不同。”
巴毕无奈地点着头。
“山姆对我讲过兽形魔幻变异人的事,”他漠然地嘟哝着“说从人类的⾎缘里提取出特异基因,通过基因工程使魔幻巫士种族再生。”
“奎恩知道得太多了。”⽩⺟狼说“格兰哈文有最完备的技术,通过思维控制盖然搜集基因,”她接着说“你著名的⽗亲三十年前就完成了这项工作。”
巴毕抓住边的铁栏,想忍住颤抖。
“谁是我的⽗亲?”
“老格兰医生。“⺟狼说“所以阿舍·格兰医生是你的同⽗异⺟兄弟,他比你大几岁,基因的实验在他⾝上也不够成功。”
“我的⺟亲?”
“你认识她。”⽩⺟狼忍俊望着巴毕目瞪口呆的样子“你的⽗亲选择了她,是因为她基因的特异——他把你⺟亲作为护士聘用到格兰哈文,她的基因里有着大量的先祖遗传现象,但不幸的是,她一直未能克服掉自⾝人中的特征,愚蠢地认为你的⽗亲爱她,当得知真相后,一直不能原谅你的⽗亲,跑到了我们的敌人一边——那时你已经出生了。”
巴毕⾝上起了一层⽪疙瘩。
“她不是——”他费劲儿地说“罗维娜·蒙瑞克吧?”
“当时是罗维娜·斯达尔卡普姐小。”自狼媚娇地说“她不知道自己的遗传特异,是你⽗亲启发出来的。我猜是非常小心谨慎的——通过联姻生下了你这样的孩子,即使是想到你可能仍然是人的样子,还是把她吓坏。”
⽩⺟狼说完,偷偷一阵窃关,巴毕却惊愕得透不过气。
“而我杀了她!”他几乎说不出声“我自己的⺟亲!”
“胡说,巴毕!”⺟狼卷起她⾎红的⾆头,仍未停止窃笑“你用不着对除掉一个杂种女叛逆这么內疚不已。再说,是我杀死她的。
你的车在桥上只是完成了盖然的链结,所以我才可能咬断她的喉咙。”
她狡黠地点着头,得意地着冷酷的⽩牙齿。
“但是——”巴毕结结巴巴地小声说“如果她真的是我的⺟亲——”
“她是我们的敌人。“⽩⺟狼凶狠地叫道“她假惺惺地加⼊你⽗亲的阵营,又带着她学到的本事偷偷跑掉,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了老蒙瑞克——为此,我们要先拿蒙瑞克开刀。罗维娜跟他一起⼲,我们才在尼⽇利亚把她的眼睛弄瞎,她几乎发现了那些石头——那些盘子形状,比金属银更致命的武器远古时期的敌人,那些人类,就是用那些东西杀害了我们的祖先,用那些东西把祖先的尸骨永远地镇在坟墓里。”
巴毕点着头,想起山姆·奎恩书房里的那股要命的怪味道,和大蟒蛇杀死尼克·斯宾维克死之前,他正研究的那个圆盘铸模。他两手紧抓着边,直抓得骨节“嘎嘎”
作响,仍然止不住瑟瑟发抖的⾝体。
“那对她应该是个教训。”⽩⺟狼悄悄地对巴毕说。可她照样跟着蒙瑞克⼲,而且近乎肆无忌惮。
蒙瑞克要昅收你加⼊基金会时,是她提醒蒙瑞克检验你的基因。”
“是她⼲的?”巴毕在上挪动了一下,不相信地问“可她一直对我很好,即使是在那以后。”
他不很服气“我以为她喜我——”
“她爱你,我相信。”⺟狼说“总而言之,你的确是有很強的人的遗传基因——所以我们才要帮你挣脫那些束缚。也许她希望在时机成时,你能起来反抗,就像她那样,她不知道你的基因遗传有多么显著。”
巴毕良久盯住⺟狼猩红的狞笑。
“希望——”他声音嘶哑“真希望我知道。”
“别自寻烦恼。”她劝解说“那女人死了,你要知道,因为她要向山姆·奎恩告密。”
巴毕疑惑地看着⽩⺟狼。
“她想告诉山姆什么呢?”
“黑暗之子的名字。”⺟狼斜眼看着巴毕“我们制止了她——而你呢,也表现得很好,巴毕,很聪明,假装是他的朋友,求得一次机会帮助他,还去安慰他的子。”
“啊?”巴毕一下子从上坐起,从骨向外冒凉气,昏昏沉沉地不住摇晃“你不能——”他呼昅急促“你的意思是我——”
“是这个意思,巴毕!”⺟狼耸起尖尖的耳朵,绿眼睛洋洋得意地闪动着,看着巴毕一脸的委屈“你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培育出的导领者,最伟大的一个。你就是我们的黑暗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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