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珠儿领着⾕飞云、荆月姑、冯小珍三人走⼊篱笆。
只见——两扇漆成紫⾊的大门间,出一个⾝穿紫⾊方的小女孩来,叫道:“珠儿,师公、师⽗都在客堂上等着,你们快进去了。”
这女孩和珠儿差不多年纪,生得眉目清秀,梳着两条辫子,一副秀外慧中的模样,看到⾕飞云等三人,微有涩羞之意,但没有珠儿的老练。
珠儿忙道:“她叫⽟儿,是我师妹,我们同年的,她只比我小了三个月。”一面又朝⽟儿道:“他是⾕大哥、二姐、三姐。”
⽟儿脸上有些飞红,叫了声:“⾕大哥、二姐、三姐。”
大家跨进大门,穿过小天井,走上级三石阶,面就是客堂,堂上陈设古朴,所有几椅,几乎全是紫竹编成的。
但见上首坐着一男一女,这时含笑站了起来。
男的⾝穿紫⾊长衫、修眉朗目,⽪肤⽩皙中透出莹光,颔下留着飘黑须,丰神冲夷,⾕飞云见过他两次,正是昆仑派掌门人岳维峻。
女的⾝穿紫⾊⾐裙,生得蛾眉凤目,冰肌⽟骨,发梳宮髻,中间簪一颗葡萄大的紫⾊珍珠,宝光氤氲,看去不过三十许人,另有一种⾼华的气质,令人不敢仰视。
她——自然是五十年前令黑⽩两道无不肃然起敬的紫⾐女侠——紫云夫人了。
这一对看去像中年夫,实则年已逾百,当真是一对神川眷属。
⾕飞云见到岳维峻夫妇,慌忙趋上几步,拜了下去,口中说道:“晚辈⾕飞云和义妹荆月姑、冯小珍拜见前辈、夫人。”
荆月姑和冯小珍也一齐跟着下拜。
岳维峻含笑道:“小兄弟和二位姑娘长途跋涉,快不可多礼。”
随着话声,也不见他抬手作势,⾕飞云三人才拜下去,就被一阵无形气体托住⾝子,再也拜不下去了,只好站起⾝子。
珠儿咭的笑道:“⾕大哥,你忘了师公不喜俗礼。”
紫云夫人也含笑道:“⾕少侠三位快请坐下来。”
⾕飞云、荆月姑、冯小珍依言退到下首椅上坐下。
⽟儿已经端着三盏茶送上,叫道“⾕大哥,两位姐姐请用茶。”
⾕飞云三人说了声“谢谢”
岳维峻道:“老夫推算你们应该在半个月前就到了,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冯小珍平⽇总爱抢着说话,这回却也不敢多说。
珠儿接口道:“师公,你老人家还不知道呢,我们帮少林、武当敉平了一场纷争,所以才耽搁了。”
岳维峻看了她一眼,笑道:“就凭你们四个,能够替少林、武当两派敉平一场纷争?”
“是真的咯!”
珠儿眨了眨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笑道:“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头儿,是醉道长。”
岳维峻笑道:“醉道友是怕你们路上招惹⿇烦,才暗中护送你们的,怎么会和你们一起上少林、武当去的?”
珠儿道:“事情起先引出少林寺,后来又牵连到武当派了…”
岳维峻道:“你详细说给师公听听。”
珠儿就从自己等人途经少林寺,一直说到束无忌等人败走为止。
岳维峻修眉微拢,说道:“我早就料到这老魔头复出没有好事的,却想不到他早在十年前就已布置下两处暗棋了,这次若没有醉道友在场,你们四个也未必是束无忌几个师兄弟的对手,唉!江湖上永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有平静的一天。”
说到这里,朝⾕飞云道:“老夫要小兄弟到紫云岩来,原是南山老人的意思,你们三人连⽇跋涉,今天时间不早,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一面朝珠儿吩咐道:“你领⾕大哥到客房去,⽟儿领两位姐姐到后进去,先悉一下环境。”
珠儿、⽟儿同声应是。
⽟儿领着荆月姑、冯小珍往后进走去,珠儿领着⾕飞云退出客堂,从回廊折而向右,是一排三间自成院落的房舍。
珠儿道:“这三间名叫客房,其实从来也没有客人来过,一间住的是陆伯伯,另外两间一直就空着。”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珠儿,可是⾕小兄弟来了?”
随着话声,从最右首一间,走出一个⾝穿一件长仅及膝的⻩衫、个子瘦小的老头,头上盘着一条老⽩小辫,颌下留一把花⽩胡子。
他脸上虽然満布皱纹,但双目开阖,却隐隐闪露着金光,手中拿着一支紫竹做的旱烟管,笑容可掬,打量着⾕飞云。
珠儿忙道:“⾕大哥,这位就是陆伯伯咯!”
⾕飞云连忙抱拳道:“晚辈⾕飞云,见过陆前辈。”
陆伯伯呵呵一笑,说道:“⾕小兄弟不用客气,咱们这里不拘俗礼,以后不可再称什么前辈的。”
珠儿笑道:“⾕大哥,我和⽟儿都叫他陆伯伯,你也叫他陆伯伯好了!”
⾕飞云道:“晚辈叫你陆伯伯好了。”
陆伯伯笑着道:“这个老朽如何敢当?”
珠儿道:“师公要我领⾕大哥来的,⾕大哥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陆伯伯笑道:“陆伯伯早就知道了,⽟儿半个月前,就把中间一间收拾好了。”接着朝⾕飞云笑道:“小兄弟,你的福缘不错,少主人几十年来从未收过门徒,你⾕兄弟却蒙南山老人特别推荐,说什么也非要少主人把你收录门下不可,今天见到⾕兄弟,就是老朽也会劝少主人把你收列门墙的。”
珠儿偏头问道:“为什么呢?”
陆伯伯笑道:“⾕小兄弟骨格清奇,是练武的上好之材,这样的奇才,谁见到了都会想收他做徒弟。”
⾕飞云道:“陆伯伯夸奖了。”
心中想道:“原来是南山老人介绍自己给岳前辈的,但自己已经拜师⽗(孤峰上人)为师,怎好见异思迁,另投岳前辈门下呢?”
珠儿走上前去,打开了中间的房门,说道:“⾕大哥,你看这一间好不?”
⾕飞云跟着走⼊,但见房间相当宽敞,前后有窗,除了一张木,靠边还有一张茶几,两把椅子,收拾得丝尘不染,忙道:“很好。”
陆伯伯提着旱烟管,含笑走⼊,说道:“老朽一个人住了三十年啦,⾕兄弟住到这里来,老朽就有伴了。”
珠儿道:“好了,⾕大哥,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和陆伯伯聊聊,我去看看两位姐姐,待会吃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的。”
⾕飞云含笑道:“你只管去好了。”
珠儿道:“那我走了!”
退出房门,就连颠带跳的朝回廊奔行而去。
陆伯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问道:“⾕兄弟,目前江湖上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吗?”
⾕飞云道:“目前只有通天教谋颠覆少林、武当,这件事现在已成过去…”
“通天教?”陆伯伯听得一怔,说道:“你说的就是三十年前的阐教教主?这魔头又在江湖出现了,唔,小兄弟,他如何谋颠覆少林、武当。⾕飞云就把通天教主门下二弟子张少轩、三弟子秦剑秋以少林、武当弟子⾝份,从事颠覆工作,并在少林方丈、掌教等人⾝上暗下散功毒药,差幸被醉道人识破,束无忌如何劫持少林方丈,大概说了一遍。
陆伯伯点头哼了一声,道:“这只是他门下弟子受了点小挫折而已,这魔头既已重出江湖,岂肯就此甘休,看来各大门派又不得宁⽇了。”
接着又问道:“小兄弟从小由顽石大师扶养长大的,也学了不少少林的功夫吧?”
⾕飞云道:“在下就是跟家师学的武功。”
陆伯伯道:“你叫他师⽗?”
⾕飞云道:“他老人家本来就是在下师⽗。”
陆伯伯笑着问道:“你只是口头叫他师⽗,没有正式磕头拜顽石大师为师吧?”
⾕飞云奇道:“这有什么分别?”
陆伯伯笑道:“自然有分别,正式磕头拜师,才是大师的⾐钵传人,小兄弟只是大师从小扶养长大,口头叫叫师⽗而已。”
⾕飞云道:“但家师门下只有在下一个弟子。”
陆伯伯笑道:“小兄弟原来不知道顽石大师已有正式传人?”
⾕飞云奇道:“在下怎么从没有听家师说过呢?”
陆伯伯道:“那是因为还不到时机,尊师就没有说了。”
⾕飞云越听越奇,忍不住问道:“你老知道家师的传人是谁?”
陆伯伯笑了笑,道:“小兄弟到了这里,少主人自然会告诉你的。”
刚说到这里,只听珠儿叫道:“⾕大哥,快去吃饭了。”
⾕飞云道:“陆伯伯,珠儿叫我们去吃饭了。”
陆伯伯道:“你快去吧,老朽是在厨房里吃的。”
⾕飞云跨出房间,珠儿已经走到门口,催道:“⾕大哥快些走咯!”
两人走⼊长廊。⾕飞云问道:“这位陆伯伯是什么人?”
珠儿道:“陆伯伯名字叫福葆,从小就跟师公的,你别小看了他,他的本领可大着呢!”
餐厅在客堂里首一间,地方不大,正好摆下一张八仙桌,这时桌上已经放好五盘菜肴,也装好了五碗饭。
荆月姑、冯小珍和⽟儿已经坐在那儿等侯了。
珠儿道:“⾕大哥快坐下来。”
⾕飞云问道:“岳前辈和夫人呢?”
珠儿道:“师公、师⽗只有中午才进餐,此刻正是两位老人家运功的时候,我们快吃吧!”
晚餐之后,天⾊已经全黑,大家坐了一会,就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飞云五人用过早餐,岳维峻和紫云夫人一起走出。
⾕飞云几人慌忙站起⾝来,说退:“前辈、夫人早!”
岳维峻含笑道:“你们住得习惯吧?”
⾕飞云道:“住得习惯。”
“很好。”岳维峻道:“飞云随老夫到书房里来。”
说完转⾝领着⾕飞云往左首行去。
书房,略呈长方,当真四壁图书,陈设古雅,更是纤尘不染。
岳维峻已在一张滕编的椅上坐下,指指对面一把椅子,说道:“你也坐下来。”
⾕飞云依言在他对面落坐。
岳维峻面含笑容,道:“飞云,你可知道老夫叫珠儿把你接来,有什么事吗?”
⾕飞云欠⾝道:“晚辈不知道。”
岳维峻徐徐说道:“醉道友已经告诉过你,你生下来不久,是醉道友把你送去顽石大师扶养的,你虽由大师扶养长大的,但顽石大师并没有正式收你为徒,你知道为什么吗?”
⾕飞云隐隐听出其中一定有缘故,一面回道:“晚辈不知道,但晚辈叫他老人家师⽗的。”“那只是口头叫叫而己,并非正式列⼊大师门墙。”
岳维峻接着又道:“因为顽石大师乃是你的师祖。”
⾕飞云惊奇道:“他老人家会是晚辈师祖?”
“是的。”岳维峻道:“你⽗亲就是他唯一的徒弟。”
⾕飞云道:“家⽗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不错。”岳维峻续道:“当年要醉道友把你送给顽石大师,就是奉了南山老人之命,南山老人早就有意要你投⼊昆仑门下,所以跟老夫要去三页太清心法口决,让你先把玄门內功基础打好了,再投到老夫门下,就可事半功倍。”
⾕飞云现在明⽩了。一面说道:“他老人家曾留了一份密柬,上面写着‘寻⽗⺟,须问东风’,前辈和南山老人是朋友,一定知道晚辈⽗⺟在那里了?”
岳维峻含笑道:“南山老人游戏风尘,喜和人打哑谜,昔年他曾和老夫提起过令尊,当时是在凤翔酒会上认识的,一见如故,遂订下忘年之,就叫令尊为小兄弟…”
⾕飞云心想:“这不是和自己认识南山老人一样吗?哦,不,自己是奉师⽗之命到凤翔酒会去的,自己曾问师⽗去做什么?师⽗只说:“你去了就会知道,原来南山老人早就知道自已是谁了。”
只听岳维峻接道又道:“你是他小兄弟的后人,他自然要照顾你了,所以你一出生,他一面要醉道友把你送给顽石大师,一面又和老夫早就讲定,等你二十岁再投到我门下来。至于密柬上说的要寻⽗⺟,必须先练成昆仑武学,才能前去,这也是南山老人的意思。”
⾕飞云心头一惊,望着岳维峻道:“难道晚辈⽗⺟有什么意外,要晚辈练成武功,才能救得出来吗?”
岳维峻一手抚须,沉昑道:“你⽗⺟在那里,老夫也并不清楚。只要你练成本门武功。
相见之期,应该不会太远了。”
说到这里,含笑着又道:“为师已经和你说明了,你还不拜师吗?”
⾕飞云几乎忘了拜师之事,闻言不由“啊”了一声,慌忙翻⾝跪拜下去。口中说道:
“弟子⾕飞云给师⽗磕头。”
说完,恭恭敬敬的拜了八拜。
岳维峻端坐着等他拜完,站起⾝来,才道:“很好,你现在是我昆仑派的人了,本门没有什么严格规定,只要不作奷犯科就好,你是南山老人推介的,老人家从你出生到现在,已经了二十年的心了,你不可辜负他的期望才好。”
⾕飞云点点头道:“弟子会的。”
刚说到这里,只见紫云夫人和荆月姑、冯小珍、珠儿、⽟儿一起走了进来。
紫云夫人含笑道:“恭喜相公,收到一个得意门人了。”一面又朝⾕飞云道:“飞云,恭喜你成为昆仑派的传人了。”⾕飞云慌忙拜了下去道:“弟子⾕飞云叩见师⺟。”
紫云夫人道:“你快起来。”
⾕飞云站起⾝来,荆月姑和冯小珍齐声道:“恭喜大哥。”
珠儿眨眨眼,问道:“师⽗,我们应该叫⾕大哥师兄呢?还是师弟呢?”
岳维峻含笑道:“自然叫他师兄了。”
珠儿道:“师公偏心,从来都是先进山门为大。”
紫云夫人笑:“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你不是一路都称他⾕大哥的吗,⾕大哥年纪比你们大,自然是你们的师兄了,我看你们仍旧叫他⾕大哥好了!”
“好嘛,师哥就师哥咯!”
珠儿朝⽟儿道:“我们也要恭喜师哥才是。”接着两人齐声说道:“恭喜⾕大哥。”
紫云夫人柔声道:“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相公呢,妾已经把荆月姑和冯小珍二人收为记名弟子了。”
岳维峻含笑道:“好极了,这二位姑娘资质都不错,能得夫人传她们几手,可以成为飞云的好帮手。”
紫云夫人微笑道:“你要珠儿把她们一起邀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哈哈,知我者夫人!”
岳维峻含笑着道:“这也是南山老人的意思,他就是因她们两个资质不错,才要珠儿带她们来给你瞧瞧的,老夫本来想等飞云拜师之后再和你说的,没想到夫人却已经先收了她们了。”
紫云夫人道:“我听珠儿说,是醉道友要她把他们一起带来的,我们紫云岩一向从没有外人来过,飞云是南山老人二十年前就和相公说好的,醉道友要珠儿把她们二人一起带来,可说已思过半矣,我看两人资质确实不错,我不喜别人替我作主,所以先作决定,就把她们收为记名弟子。”
岳维峻含笑道:“这还不是一样?”
⾕飞云听说两个妹子都被紫云夫人收为记名弟子,心中自是替她们⾼兴,就走到二女面前,欣喜道:“恭喜二位妹子,蒙师⺟垂青,现在我们是同门师兄妹了!”
紫云夫人含笑道:“好了,我们是道贺来的,现在该出去了。
说完,率同荆月姑等四人,一起退了出去。
岳维峻又回到滕椅上坐下,一面从袖中取了一页发了⻩的绢纸,说道:“本门內功,昔年原以太清心法为最⾼,也就是道家的护⾝真气,自从你师祖无意在昆仑一处绝壁石窟中,发现一部道书,最后一卷是紫府神功,是道家练气防⾝之术,所载“紫气”练成后,可以横弥六匐,所向无敌,实为玄门內功中至⾼无上神功,但练习紫气,必须先经太清心法为基础,你已经练过太清心法,所以为师今天就传你紫气神功口诀,你先把这页口诀拿去背了明天为师再传你行功练气法,练成神功之后,本门武功均可触类旁通,你可以出去了,明天早晨再来。”
⾕飞云双手接过,就行了一个礼,退出书房,回到房中,仔细研读。
这页紫气神功口诀,不过一千多字,但文句古奥,读来似懂非懂,简直令人不知所云。
⾕飞云听师⽗说过,这种神功非同小可,自然不敢等闲视之纵然莫名其妙,也要认真诵读,一天很快的过去,他已把这篇口诀背诵得滚瓜烂。
这天晚上,他想起师⽗说过,自己要寻⽗⺟,必须先练成昆仑武功,才能前去。
从这句话中,可知爹娘一定落在一个武功极⾼的仇人手中,要自己练成武功才能去把两位老人家救出来。这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通天教主?
不错,准是这样的,不然南山老人不会从自己一出生,就早已安排好,等自己到了二十岁,投到昆仑门下来。
而且这件事,从前的师⽗(孤峰上人)、醉道人、到现在的师⽗,好像都知道,只是不肯说而已。
他们不肯说的理由,不外乎怕自己练武分心,和没有练到他们认可的阶段,贸然找去,这样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把事情弄砸了。
想到这里,就下定决心,要把师⽗传给自己的昆仑派武功练好,才不负南山老人的一片苦心。
翌⽇早晨,吃过早餐,就跟着师⽗走⼊书房,双手把一页口诀呈上,说道:“师⽗,弟子已经把口诀背了。”
岳维峻接过口诀,随手收⼊袖中,接着道:“很好,你随我来。”
起⾝朝里首一间走去。
⾕飞云跟着走⼊,里首一间,地方不大,只放着一张木榻,别无他物,敢情是师⽗平⽇休息运功之处。岳维峻指着木榻说道:“你上去盘膝坐好,为师指点你运气之法。”
⾕飞云依言脫下鞋子,在榻上盘膝坐好。
岳维峻也在榻上坐下,先给他讲解紫气神功每一句口诀,然后指点他如何运气,如何行功。⾕飞云练成“太清心法”对师⽗讲解的口诀,自能心领神悟,牢记在心,此时再经师⽗指点行功之法,但觉和太清心法似乎有许多相同之处,但又有许多地方似同实异,他不敢丝毫分心,依照师⽗指点,逐一做去。
好在口诀背了,又经师⽗讲解得十分清楚,等于有了蓝本,你只要逐一去体验实行就好。这样一直练到中午时分,差不多已可完全做到。
岳维峻看得极为赞许,说道:“你做得很好,这是你的天资过人,才能一学即会;但会并不表示练成,还得痛下功夫,才能稍有火候,你练的太清心法只不过三四成火候而已,照说应该练到五六成火候,才能练紫气神功,因此,你每⽇清晨仍要勤练太清心法,基础稳固了,紫气神功也会随着增进火候,好了,我们出去吃饭了,饭后,你可以回房去练,明⽇早上再到书房里来练给我看。”
岳维峻夫妇只有中午和大家一起进餐,桌上有他们夫妇在座,大家自然不敢多说,饭后,岳维峻夫妇起⾝走了,才是师兄妹谈话的时间。
冯小珍喜孜孜的叫道:“大哥,师公教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飞云道:“师⽗叫我练內功,你们呢?”
冯小珍道:“我和二姐跟珠儿妹子练的是一种步法,师⽗说,要等步法练会了才能练剑法,晚上也练內功,整晚都不准觉睡。”
⽟儿道:“我们晚上都不觉睡的,习惯了就好。”
珠儿“嗤”的笑道:“你有时候还偷偷打盹呢!”
⽟儿小脸飞红:“你不是有时也会打盹?”
荆月姑笑道:“你们两个,时常会为了一句不相⼲的话争个不休,给师⽗听到了,不责怪你们才怪!”
珠儿咭的笑道:“师⽗因为懒得管我们,才要你大师姐管的咯,你管得我们太多了,我就少教你一手。”
荆月姑笑道:“你敢!”
⾕飞云道:“原来二妹当了大师姐了。”
珠儿轻笑道:“师公、师⽗门下合起来,你是我们大师兄,光是师⽗门下来说,她就是我们的大师姐了。”
冯小珍催道:“大师姐,我们该进去啦,师⽗规定今天练的五步⾝法,我还不呢,早些去练才好。”
荆月姑望着⾕飞云幽幽地道:“大哥,我们进去啦!”
⾕飞云道:“我也该回房去练功了。”
山中无岁月,⾕飞云到紫云岩来,已经快三个月了。
他和荆月姑、冯小珍二人,只有每天三餐吃饭的时候才见面,说话的机会不太多,只知道她们两人正跟珠儿、⽟儿一起练剑。
因为这三个月中间,自己也正在忙着练功,除了早晨练习“太清心法”整天整晚都在专心一志的练“紫气神功”现在,他渐渐可以感觉到“紫气神功”和“太清心法”似二实一。太清心法已是道家无上神功的先天轻清之气,而紫气却是混沌未鉴,就已形成的一种至大至刚之气,所以太清真气虽是先天之气,但紫气却是先天之气中最精纯的先天之气。
当时练太清心法之初,一呼一昅.体內宛如风雷鼓动。练到后来,才渐趋平静,如今练习紫气神功,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做到了返璞还真,心情空灵,无所思也无所觉的境界。
最早的一个月,师⽗还时加指点,后来师⽗就让自己练了,这两个月,几乎连问也没问,⾕飞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了?师⽗没说,自己当然也不敢多问。
这天,⾕飞云刚用过早餐,只听师⽗的声音说道:“飞云,你到为师书房里来。”
⾕飞云答应一声,急步跨进书房,看到岳维峻,恭敬的叫了声:“师⽗。”
岳维峻嘉许的点头道:“飞云,这三个月你进步得很快,不但太清心法已有五成火候,就是紫气神功也已有三成火候了,此后只要勤加练习,不难达到五成火候,那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口气微顿,续道:“本门武功,有龙飞九渊、纵鹤擒龙也是一样,所以为师把这两种功夫放到最后再传给你,目前先传你“乾坤八剑”
你可⽩天练剑,晚上练功。”
⾕飞云应了声“是”
岳维峻又道:“乾坤八剑一共只有八招剑法,但可以演为六十四招,也可以精简为四招,你现在先练基本的八剑,这是第一个阶段,以十天为期,务必练到纯为止,第二个阶段,也以十天为期,再练六十四剑,第三阶段也是十天,那是最难的四剑,前后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你必须把它完全练成。
⾕飞云又应了声“是”
岳维峻伸手从壁间摘下一柄古剑,说道:“为师先传你八句口诀,你用心听着。”
当下就把八句口诀,逐句解释了一遍,问道:“你记住了吗?”
⾕飞云道:“弟子记住了。”
“很好。”岳维峻说道:“现在为师先传你第一招“⼲字剑”要仔细看着。”
说完,缓缓菗出长剑,剑尖指天,缓慢的向空划了一个“之”字,一面口中解说着如何发剑,以及这一剑的诀要所在。
⾕飞云自然一一牢记在心。
岳维峻解说完了。就把长剑递了过来,说道:“现在你练给为师的看看。”
⾕飞云从没有使过剑,但他自小练武,目前武功已有相当基,自然一看就会,何况方才师⽗又解说得很详细,那知接过长剑,依照师⽗示范的动作,试演了一遍,就感到看来容易,实则毫厘之差,就失之千里。
岳维峻知他没有练过剑,不嫌其烦的一一加以指正,光是这一招剑法,就⾜⾜练了半天时间,才差可中式。
岳维峻道:“好了,休息一回,该出去吃饭了,饭后去好好练习,一天一招,八天就可以练完,剩下两天时间,作为复习,就可把八剑练纯了。”
⾕飞云又应了声“是”
岳维峻含笑道:“你把剑带去,我们出去吧!”
从这天起,⾕飞云就改在晚上练紫气神功,⽩天除了吃饭就是练剑。
十天时间,已把“乾坤八剑”练的十分纯,从第十一天起,岳维峻又每天传他六十四招中的八招剑法,限他当天必须把八招练,八天学会六十四招,余下的两天,作为综合复习。
最后十天,岳维峻传他由“乾坤八剑”精简浓缩而成的“乾坤四剑”那是“韩坤一剑”、“震兑一剑”、坎离一剑”、“艮巽一剑”这四剑以两⽇练会一剑,八天练成,最后两天作为复习。
岳维峻也郑重告诫地道:“这四招剑法,是昔年本派祖师昆仑老人晚年精研剑术而创,威力之強,夺天地造化,你行走汀湖,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施展。”
一个月过去,⾕飞云已把剑法都学会了,早餐之后,他拿着师⽗的长剑,走⼊书房,一直走到师⽗面前,双手呈上长剑,说道:“弟子不负师⽗教诲,已把剑法都练会了,这柄剑请师⽗收回了。”
岳维峻伸手接过,含笑问道:“你知道这柄剑叫什么名称吗?”
⾕飞云道:“弟子不知道。”
岳维峻道:“那么你对这柄剑和普通长剑,感到有何不同之处吗?”
⾕飞云道:“弟子愚鲁,真的不知道。”
岳维峻道:“不要紧,你随便说好了。”
⾕飞云想了想,道:“弟子觉得这柄剑形式较古,⼊手甚轻,本来以为只是一柄生锈的古剑,那天不慎剑尖划过地上铺着的硬坚紫石,竟然无声无息的就把石块划开了,弟子才知道这是一柄极为锋利的宝剑。”
岳维峻点着头,又道:“还有呢?”
⾕飞云道:“这柄剑好像⼊手有点冷,但用惯了也就不觉得了,不知弟子说得对还是不对?”
岳维峻笑道:“你都说对了,此剑原是万载寒铁所铸,所以其⾊黝黑,⼊手甚寒,因你练成紫气,才不觉甚冷,你不妨菗出来看看,其实剑⾝并非黑⾊,而是深紫,故而名为紫文…”
⾕飞云练了一个月的剑,却不曾仔细地看过,依言便菗出剑来,凝目细看,才辫认出剑⾝果然⾊呈深紫。
岳维峻又道:“此剑因是万载寒铁,久浸寒潭,精气內敛,外表看不出一点锋芒,但只要把真气贯注剑⾝,尤其是紫气神功,就可发出紫⾊光芒,不但百练精钢,就是削铁如泥的名剑,也一挥即断,不闻一点声息,这柄剑乃是本派镇山宝,传到为师,已有八百年了,现在为师把它传给你,你还不跪下接剑,此后仗剑江湖,要为本派增光,更不可杖着利剑,妄开杀戒。”
⾕飞云慌忙跪下,双手⾼举,接过长剑,佩在⾝边,道:“弟子谨遵师训,自当永远铭记在心。”“好了,你起来。”
岳维峻续说道:“你上紫云岩来,已经四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就可以下山了,从今天起,一月之內,务必把“龙飞九渊”和“纵鹤擒龙”两各神功练,这两种神功,全以內功为基础懂得诀要,并不难练,你上午练功,下午仍须练剑,为师今天先传你“龙飞九渊”⾝法。”
说完,领着⾕飞云来至客堂前面的天井中间,一面说道:“你看清楚了。”
随着话声,只见他一个人缓缓升起,到了三丈上空,⾝形一折,转而向东,再一侧⾝,折而向西,在空中不断的迥翔飞舞,倏而上冲,倏而低回,转折自如,宛如一头紫鹤,在空庭飞舞。
这样⾜⾜延续了一盏茶工夫,而且每次变换一种⾝法,口中都在一边解说,直等九式⾝法一齐使完,才缓缓落到原来之处。
要知凌空飞翔,全凭一口真气,但既要逐一解说,而又飞翔得如此缓慢,武林中简直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得到。
⾕飞云屏息凝神,对师⽗的每一个转折⾝法,都牢牢记住,同时也看得目瞪口呆,心头暗暗⾼兴。
岳维峻含笑问道:“你都看清楚了?”
⾕飞云道:“弟子看清楚了。”
岳维峻道:“龙渊九式一共是九式⾝法,所以也叫云龙九式,是昆仑派的独门轻功。当年衡山派掌教摹仿本派龙飞九渊⾝怯,禅心竭虑,数十年之久,才把飞腾⾝法加⼊剑法之中,还是要藉对方兵刃相接之力,才能迥翔飞刺,在各大门派中别树一帜,就以珠儿来说,她年纪还小,內力不⾜,所以才学了‘云龙三折’,就无法再学上去了,以你目前的內功火候,已经可以学全了,今天先练三折,等练了再练三折,半个月时间应该可以学会。”
当下就把口诀传给了⾕飞云,并要⾕飞云当场练习,自己也一直在旁加以指点,好在⾕飞云內功已相当火候,又有师⽗在旁不时加以纠正,自然领悟得很快。
经过一个月的苦练,对“龙飞九渊”⾝法和“纵鹤擒龙”两种昆仑派的绝艺,也都练了。这天早晨,岳维峻把⾕飞云叫到书房中,说道:“徒儿,你还记得五个月前,刚来紫云岩的第二天,你曾问为师,知不知道你⽗⺟下落?为师当时没和你说的原因,是怕你惦念⽗⺟,练武分心,现在你已尽得为师传授,纵或还不是对方敌手,但只要不和对方正面冲突,能够在暗中进行,救出你⽗⺟应该不成问题…”
⾕飞云听说自己⽗⺟果然被敌人囚噤,不噤心中大恸,扑的跪到地上,流泪道:“师⽗,不知弟子⽗⺟被什么人囚噤,现在那里?”
岳维峻含笑道:“你起来,为师不是正在告诉你吗?”
⾕飞云擦着泪,站起⾝子。
岳维俊续道:“你知道令尊叫什么名字吗?”
⾕飞云道:“从没有人和弟子说过。”
“他叫⾕清辉。”
岳维峻笑了笑续道:“南山老人只要遇上武林中他看得上眼的年轻人,就会叫一声小兄弟,他第一次见到为师,也称我小兄弟,后来知道为师年纪和他也小不到那里去,才改为老弟…”
⾕飞云眼看师⽗岔开去,又不敢多问,但一双眼睛直是望着师⽗。
岳维峻知他心意,笑道:“为师把话题扯远了,南山老人虽称你⽗做小兄弟,但你⽗亲却和醉道友成了真正的方外之,后来你⽗在江湖上认识了一位红颜知己,双方情投意合,只是这位女侠因师门有不准婚嫁这一条规定,使两人都感到十分痛苦。你⽗在这段时间,时常以酒浇愁,事为醉道友所悉,认为男婚女嫁事属人伦之常,师门规矩,岂能剥夺一个人一生幸福,力劝你⽗和那位女侠结合,还自充冰人,这位女侠就是你⺟亲席素仪,只可惜当时南山老人远去关外,不然也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了…”
⾕飞云忍不住揷口问道:“师⽗,是不是我娘的师⽗不答应?”
岳维峻道:“你⺟亲师⽗得知此事,就派门下大弟子向醉道友追问你⺟下落,当时醉道友原想把事情搅在他一人⾝上,不料和你⺟亲的大师姐在语言上发生了冲突,你⺟亲的大师姐一向目空四海,没把醉道友放在眼里,双方终于上了手,醉道友一时气愤,竟然使出“太乙翻天掌”把对方击伤,你⺟亲的师⽗本是刚愎自用之人,这下自然更把她怒了,出派门下弟子,务必把你⺟亲擒回去…”
⾕飞云紧张地问道:“后来呢?”
岳维峻道:“你⺟亲自然不敢反抗,终于被他们擒回去了。”
⾕飞云道:“那我爹呢?”
岳维峻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伉丽情深,一直找上你⺟亲师⽗那里,跪求了三天三夜,终于获得你⺟亲师⽗的允许,让他和你⺟亲见上一面,你⽗亲眼看你⺟亲被囚噤在石室里,甘愿陪着你⺟亲,不愿下山…
你⺟亲师⽗当时已经心软,但她大弟子因被醉道友翻天掌击伤內腑,怀恨在心,在师⽗面前进了谗言,一怒之下,就把你⽗囚噤在你⺟对面石室之中,扬言只要接得住她一掌,就可以把两人放了,但普天之下,能够接得下她一掌的人,大概除了南山老人,也只有练成本门紫气神功,才能胜任。”
⾕飞云听到⽗⺟被囚噤在对面石室之中,心头十分动,忍不住泪流満面,问道:“师⽗,我娘的师⽗究竟是什么人呢?”
岳维峻沉昑道:“你虽然练成紫气神功,但火候尚浅,以你目前的功力断难接得下她一掌,因此要救你⽗⺟,也只能暗中进行,以为师推想,你⽗⺟被囚噤已有二十年之久,囚噤之处,看守不会很严,南山老人不便出面,二十年前曾要醉道友偷偷进去探望过你⽗⺟,曾口授內功口诀,这二十年你⽗⺟也应该功力大增,只要把他们救出来了,即可顺利离开那里。
因为你⺟亲的师⽗在二十年前,你⺟生下你的时候,是醉道友去抱来的,她说过二十年后只要这孩子学成武功,能把他⽗⺟救出去,她可以任他们离去,只要不是硬闯,救出你⽗⺟之后,她说过的话就不能不承认。”
⾕飞云看师⽗说了许多话,还没有说出娘的师⽗是谁?急着问道:“师⽗,他到底是谁呢?”
岳维峻脸带微笑,缓缓地说道:“南山老人用心良苦,不是早就要你去探看过虚实了吗?”⾕飞云⾝躯陡然一震,张目道:“会是金⺟?”
“不错!”
岳维峻道:“寻⽗⺟,须问东风,东风是朝西吹的,金⺟号称西凤,以整个武林来说,她是住在最西边的一个,也是武林中最难惹的一个人,她练成‘天池⽔面风’,是一种柔劲力,就是紫气神功能够化解,但以她的功力,你没练到五成以上火候,仍然无法与之抗衡,你必须谨记为师之言,以你所学,潜往天池,把你⽗⺟救出石室,应该可以办得到,不可和她正面冲突,这是十分重要的事,千万鲁莽不得。”
⾕飞云道:“弟子记住了。”
岳维峻道:“你现在就可以下山去了。”说到这里,口中又“哦”了一声,叮嘱道:
“荆月姑、冯小珍虽得你师⺟传授,学会了一套剑掌,应付一般江湖⾼手,已经绰有余裕,但和金⺟门下相较,仍非其敌,要去救你⽗⺟,最好你一人前往,相机行事,反而较少危险,切不可让她们知道,行前最好先去找醉道友,他去过天池,知道你⽗⺟被囚噤在何处,自会指点于你,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荆月姑、冯小珍大概已经在客堂等你了。”
⾕飞云扑的跪了下去,流泪道:“弟子多蒙师⽗成全,若能救出⽗⺟,都出师⽗所赐,师⽗大德,弟子万难报答,弟子只有给你老人家多磕几个响头了。”
岳维峻微笑道:“你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就是报答师⽗了,你快去吧!”
⾕飞云恭恭敬敬的叩了八个头,才拭着泪⽔站起,说道:“师⽗,弟子告辞了,弟子还想去拜别师⺟。”“不用了。”岳维峻含笑道:“你师⺟这时候还在运功呢,你们只管走好了。”
⾕飞云含着一泡泪⽔,再次恭敬的朝师⽗躬⾝一礼,才低着头走出书房,从回廊走出客堂。
只见荆月姑、冯小珍、珠儿、⽟儿都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候自己,只要看她们眼圈红红的,一定是师姐妹惜别情深,哭过一场了。
冯小珍一眼看到⾕大哥,就急着叫道:“大哥,师⽗正在运功,不出来了,她老人家有一件东西送给你,就在大师姐那里。”
荆月姑已经拿着一个网线丝囊,走到⾕飞云面前,说道:“这是师⽗要我给大哥的,师⽗说,这是一颗骊龙珠,善解百毒,佩在⾝边,诸毒不侵,中了剧毒,只要手握此珠,运一会功,就可解毒。被任何毒物咬伤,或是中了淬毒暗器,只要把此珠放在伤口上,一盏茶的功夫,即可把剧毒化去。行走江湖,既可辟毒,又可救人,我给你佩上了。”说着,就把丝囊挂到⾕大哥的前。
⾕飞云低声道:“谢谢二妹。”一面恭恭敬敬的朝堂上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师⺟厚赐,弟子拜别了。”接着又朝珠儿、⽟儿道:“二位小妹子,请代向师⺟请安。”然后朝荆月姑、冯小珍二人道:“二妹、三妹,我们走吧!”
当先举步走出客堂,越过天井,跨出大门。
荆月姑、冯小珍紧跟着他⾝后走出。
珠儿、⽟儿也跟着走出篱笆,一路送了出来,一直来至花架月洞门外。
⾕飞云含笑道:“二位小妹子,你们到此为止,不用送了。”
珠儿道:“我和⽟儿闲着也没有事,你们这一走,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见面呢,自然要多送一程了。”
说着,说着,又盈盈涕!
⾕飞云忙道:“也好,那就一起走吧!”
大家一路默默的走着,出了洞窟通道。
⾕飞云道:“二位小妹子,现在真的可以回去了。”
⽟儿道:“我和珠儿说好了,要送你们到马厩去呢!”
⾕飞云道:“这样太远了吧!”
珠儿道:“不要紧,我们经常上下山练轻功的。”
冯小珍道:“到马厩去的那座峻岭,我和大师姐上来的时候走得提心吊胆,汗流浃背,还担心下山时寸步难行呢,现在我们学会了云龙三折,应该不会害怕了。”接着哦道:“大哥,师公也教你云龙三折了?”
珠儿嗤的笑道:“大师兄已经练会龙飞九渊了呢!”
“啊!”冯小珍惊喜的道:“大哥,你真,师⽗说大师姐和我限于內功基不⾜,练云龙三折还是很勉強的。”
不多一会,大家已经走到岭上。往下望去,峭壁陡削,还是令人目为之眩。
⾕飞云道:“二妹、三妹你们虽已练会云龙三折,总是初学乍练,我看还是我走第一个,二妹跟着我,珠儿跟着二妹,然后是三妹,⽟儿,这样个照应的好。
荆月姑、冯小珍二人确也有些胆怯,就依照大哥说的,依次下去。
峭壁虽陡,每一步都有一块紫石可以立⾜,看去惊险,其实她们两人这几个月练成的轻功,已经并不惊险。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就纷纷跃落⾕底。
那几匹马几个月没见到主人,这一看到主人,纷纷奔跃前来,口中发出轻嘶,显出十分愉快之状。
珠儿摸着那匹卷⽑五花聪,说道:“可惜你的朋友今天要跟它们主人走了,只留下你住在这里了。”
五花聪好像听得懂她说的话,用头挨着珠儿的⾝子。
珠儿又喜又爱,轻轻抚着宛鬃⽑,叫道:“阿花,你真乖!”
⽟儿羡慕的道:“几时我也去弄一匹来养养。”
珠儿道:“有阿花一匹就够了,你我两人,又不是一起出山去的,还有陆伯伯,下山去采购东西,也可以用得上。”
⽟儿喜道:“真的。”
她也走到五花聪⾝边,用手摸着它。
⾕飞云、荆月姑、冯小珍三人已从石窟中抱着马鞍走出,各自放上马背。
荆月姑、冯小珍、珠儿、⽟儿她们四个,分别在即,啷啷浓浓的说个没完。
⾕飞云等了一回,催道:“二妹、三妹,我们该走啦!”
四个女孩儿拭着眼泪,还是依依不舍的。
荆月姑道:“三妹,我们走吧!二位小师妹珍重。”
三人因这段路,须牵着马匹登上山顶,再从山顶下去,因此仍由⾕飞云领头。”
⾕飞云回头道:“二位小师妹,再见了。”
荆月姑、冯小珍各自牵着马匹,回头叫道:“小师妹,再见了。”
珠儿、⽟儿挥着手帕,也⾼声叫道:“大师哥、大师姐、二师姐再见,保重。”
这座山顶依然十分险陡,没有山径,但比起方才那一重山顶,已经好得多了,不过上山之际,尤其是牵了马匹,还是要走“之”字形,才能上得去,下山也是一样,你要步步为营,只能横着走才行,翻过这重山顶,⾕飞云三人为了要照顾马匹,还是沁出了一⾝大汗。
冯小珍吁了口气,才道:“总算下来了,真把人累死了,我们歇歇脚再走吧!”
⾕飞云含笑道:“三弟累了,就歇一回再走吧!”
“对了!”冯小珍道:“我们如果排师兄弟,那么你是大师兄、二姐是大师姐,我是二师姐,但到了山外,你依然是大哥,大师姐是二哥,我是三弟了。”
⾕飞云道:“对了,你们穿着男装,还是仍叫荆飞明、逢自珍的好。”
冯小珍道:“二哥名字有个飞字,我也要加上一个“飞”字才是结义兄弟咯!”
荆月姑道:“那就叫冯飞珍咯!”
“不好。”冯小珍摇着头道:“珍字一听就是女的。”
⾕飞云道:“你要把珍字换掉,哦,有了,飞文好不?是文章的文,听起来蛮文雅的。”
冯小珍喜道:“飞文,好,就飞文好了,哼江湖上从今天起,就多了一位冯飞文三侠呢!”
三人坐了一会,才起⾝上马。
这一带依然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顶,到处都是没胫荒草和浓密森林,本没有路径可走。
中午时光,他们就在溪边吃过携带的⼲粮,继续上路。
现在已是未没申初,冯小珍在马上叫道:“喂!大哥,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好像不对了。”⾕飞云道:“我们来的时候,我记得先往南,又往西,出来应该先往东,再往北,不会走错的。”
冯小珍道:“这一路上的山势,我们好像没有走过。”
⾕飞云疑惑的朝四周看探了一回,才道:“山势起伏,山顶重叠,看起来都差不多,当时我只有注意方向,没有注意到山势,现在我们如果走错了,也没有办法改了,认定方向总会走出山区去的。”
这天晚上,他们只好找了一处山坳避风所在,露宿了一宵,好在三人都是跌坐练功,不须睡眠,就方便多了。
第二天早,三人运功醒来,找到一条小溪,掬⽔洗了把脸。
冯小珍抬头之际,忽见对面山坳间,一片树林中隐隐出现一角碧瓦,不觉喜道:“大哥,快看,对面山坳中,好像有一座庙宇,我们找去就可以问路了。”
⾕飞云道:“那就快走!”
三骑一路朝着对面山坳驰去!
不过片刻工夫,就已弛近山麓,只见关面矗立着一座⽩石牌坊,上书“华狱精灵”四个大字,从牌坊再上去,就是数丈宽的⽩石阶级,一直通向那座庙宇。
⾕飞云三人翻⾝下马,牵着马匹,朝石阶上走去。这石阶,少说也有数百级,平正光滑,全是⽩石铺成,极为气派。
三人⾜⾜走了一刻多时光,才登上一片⽩石平台。
面一座⻩墙碧瓦的庙宇,肃穆壮观,大门左右,一对比人还⾼的⽩石狮子,雕刻精细!
大门横额,写着“祖师堂”三字,两扇朱红大门紧闭着,并未开启。
冯小珍举手掠一下髻发,说道:“祖师堂,那正是华山老祖陈搏庙了,我过去敲门。”
说完,走上几步,举手敲着大门,提⾼声音叫道:“里面有人吗?”
她把山门敲得擂鼓似的,不多一会,两扇大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青袍道人,看了冯小珍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们这是⼲什么?”
冯小珍看他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心头不觉有气,说道:“你们这里既是通观,咱们游山经过,上来瞻仰,你说话怎好这样没有礼貌?”
“没有礼貌!”青⾐道人沉哼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瞎了眼睛?”
话声一落,正待关上大门。
冯小珍看他居然骂自己瞎了眼睛,还要关上大门,她那容得他关上大门,左手把门推住,叱道:“你说谁瞎了眼睛?出家人居然出口就伤人?”
右手挥处,拍的一声,掴在青袍道人脸颊上,把青袍道人打得⾝不由己的朝左连退了两步。这下可把青袍道人怒了,沉喝道:“好,你小子有种,敢找上祖师堂来闹事!”一面大声叫道:“师兄们快来,有人寻衅来了。”
他这一喊,立时有四个人从里面赶了出来。
⾕飞云和荆月姑原先只是牵着马匹站在平台中间,此时看到冯小珍好端端的忽然举于掴了青袍道人。
他们两人闻声,立即走了上来,这原是一瞬间的事,赶出来的一共是四个青袍道人!
先前的青袍道人已经掣出剑来,朝冯小珍一指,厉声喝道:“就是这小子,他要硬闯进来。”
那四个青袍道人不问青红皂⽩,同时一阵锵锵拔剑之声,一齐掣出了长剑!
其中一人喝道:“他敢擅闯祖师堂,一定是奷细,先把他拿下了再说!”
冯小珍今非昔比,就是从前,她也不是怕事的人,闻言怒声道:“你们这般臭道士,还讲不讲理?”
⾕飞云走上前几步,大声道:“诸位道长,这是误会…”
那方才说要把人拿下的青袍道人,似是四人之首,目光一掠⾕飞云、荆月姑,冷然道:
“原来有三个人,那就一起拿下。”
冯小珍怒声道:“你们来试试看,就算本公子闯你们祖师堂,又待怎的?
大哥,你不用管,我倒要瞧瞧这些臭道士有多大能耐,敢口出狂言。”
抬手之间,她也已掣出剑来,同样朝先前那个青袍道人一指,喝道:“该死的东西,你以为仗着人多,就没事了,我第一个先教你认得厉害!”
话声未落,人已一下闪到先前那个青袍道人面前,剑尖一颤,就点了他前“玄机⽳”
这下当真快得无以复加,那青袍道人早已手持长剑,也明明听到她说要第一个向自己下手,就是连躲闪的机会也没有,已被冯小珍的剑尖一下制住了⽳道。
冯小珍气他出言无状,点了他⽳道之后,剑尖一偏,剑锋从他左肩轻轻划过,不但划破了肩头道袍,也划破了他的⽪⾁,一缕殷红鲜⾎,立时从肩头渗了出来!
冯小珍没有再去理会,长剑却朝为首的青袍道人一指,叱道:“臭道士,不把事情问问清楚,就说要把本公子拿下。”
人影一晃,雪亮的剑尖已经点上他“玄机⽳”同时剑尖一带,划过肩头,划破了他⽪⾁,立时渗出一缕鲜⾎。
只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其余三个青袍道人,简直连看都没看的清楚,一下就有两个人被人家制住了,这可把他们看得怔住了,这时三人中有人喝了声:“大家上!”
三人同时长剑一圈,正待发剑。
冯小珍冷笑道:“好哇,你们三个就一起上好了。”
⾕飞云低喝一声:“三弟,不可伤人!”
也在同时,突听一个苍劲声音喝道:“你们退下。”
三个青袍道人听到喝声,立即收剑后退。
这时从大门內徐步走出一个⾝穿灰布道袍的道人,此人年约五旬左有.留着一部灰黑长须.一张狭长脸上,脸⾊极为难看,手持拂尘,系长剑,敢情就是这座“祖师堂”的观主了。
⾝后还随着三名手持长剑的青袍道人,只是长剑尚未出鞘而已!
灰袍道人一抬手,就有两名青袍道人走上前去,给被制住的两人开解⽳道。
灰袍道人目光凌厉的扫过冯小珍等三人,冷然道:“擅闯狙师堂,还出手伤人的,就是你们三个了?”口气相当不善。
⾕飞云忙抱拳道:“道长请了,这是误会…”
灰袍道人没待他说完,就冷嘿一声道:“擅闯祖师堂,又出手伤人,事实在眼前,还有什么误会?”⾕飞云道:“在下兄弟在山中路,远望这里有一座观宇,才赶来问路的,不…”
灰袍道人依然不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你们看到祖师堂,还敢出手伤人,难道还不够吗?”冯小珍气道:“你倒真是会护犊,怎不先问问门下弟子,是什么态度?
是谁先拔剑的?他们有五个人,我不先制住他们两个,难道任由你门下弟子在我⾝上刺上五剑吗?”
“哈哈!”灰袍道人仰天大笑一声,才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冯小珍冷哼道:“这里是祖师堂,又有什么了不起?”
灰袍道人目光暴,厉声道:“凭你这句话,就该格杀勿论。”
冯小珍怒声道:“臭道士,听你口气,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来…”
⾕飞云连忙一摆手,拦着道:“三弟,你不许多说。”
一面朝灰袍道人抱拳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在下兄弟是山中路,才找上贵观来问路的,也许贵观有什么忌讳,但在下兄弟并不知道…”
灰袍道人哼道:“你们是那一门派门下?难道你们师长没有和你们说过?”
⾕飞云道:“在下兄弟只是家传的几手庄稼把式,并不是那一门派门下。”
灰袍道人目光注视着⾕飞云,只觉这年轻人目若朗星,眉宇之间隐现紫气,分明是內家⾼手,但他却只有弱冠年纪,那会有如此⾼深的造诣?一面嘿然⼲笑道:“你们到华山来作什?”冯小珍抢着道:“我们游山来的,不可以吗?”荆月姑连忙拉着冯小珍的手,说道:
“三弟,你不要再说了,就让大哥去和他说好了。”
灰袍道人沉笑一声道:“三位只怕是言不由衷吧?贫道也不想难为你们,只要诚坦说出来意,贫道还可以放你们下山。”
⾕飞云剑眉微皱,望着他道:“在下兄弟确是游山路,道长何以不肯相信?”
灰袍道人深沉的道:“三位明明是武林中人,却又不肯说出师门来历,也不肯说出来意,擅闯祖师堂,显然是另有意图来的了,贫道岂能轻易放过你们?”
冯小珍大声道:“臭道士,你不轻易放过我们,又待怎样?”
灰袍道人沉笑道:“只要你们接得下贫道十招,就可让你们走了。”
打过十招,就可以看出三人师门来历了。
冯小珍冷笑道:“十招,你的口气可还真大,你能在本公子手下走得出三招,已经不错了。”
灰袍道人真没想到冯小珍会如此狂法,闻言不觉狂笑一声,道:“好,贫道就领教领教你的⾼招,你拔剑!”
⾕飞云叫道:“三弟,你退下。”
他看出灰袍道人一⾝修为颇为不弱,怕冯小珍吃了亏。
冯小珍一侧⾝抢了上去,抬手掣剑,一面回头说道:“大哥,割焉用牛刀,对付这些三四流的臭道士,我只要两三招就⾜够打发他了。”
灰袍道人听得大怒,喝道:“你说完了没有?”
冯小珍面露不屑,道:“你随时都可以发剑,本公子还会在乎你吗?”
灰袍道人怒极,厉喝一声道:“小子看剑!”
起手一剑,刷然有声,宛如一道匹练,直过来,这一剑是他怒极而发,势道极強,几乎用上了八成力道,在他想像中,冯小珍年纪不到二十,决难和他抗手,也一定会闪⾝躲避,因此剑势才到中途,就突然变相,剑光化作横澜千里,横扫而出。
冯小珍手持长剑就站在他对面,口中叫道:“这是第一招!”
话声甫出,人影忽然不见,不,她一下闪到了灰袍道人右首,长剑也紧跟着挥出。
灰袍道人剑势已发,忽然不见对方人影,方自一怔,不料冯小珍这一剑却随着他横扫剑势的后面顺势挥出,追击过去,但听“叮”的一声,冯小珍的长剑一下击在灰袍道人的剑上。
灰袍道人向右扫出的长剑,本已用上八成力道,再经冯小珍长剑这一顺势击撞,有如四两拨千斤。
灰袍道人陡觉一股大力撞上长剑,一时那还收势得住,人随剑势向右冲出去了两步,才行煞住,急忙长剑护,迅快的转过⾝来,他是防冯小珍在自己冲出去的时候,乘机朝⾝后袭来。冯小珍却悠闲的站立原地,只是用不屑的眼光望着他,冷冷地道:“放心,正面手,谅你在本公子剑下也走不出三招,本公子岂会偷袭于你?”
灰袍道人被她当着八个门人面前,如此奚落,真是气疯了心,口中大喝一声:“小子,贫道劈了你!”
声到、人到、剑到,一道剑光连连闪动,电光石火之间,已化作七八道银蛇,从四面八方朝冯小珍⾝上刺到。
他这一式剑法,绵密无间,照说任你冯小珍如何躲闪,也万难闪得开;但冯小珍这五个月来,不但练成紫云夫人的“紫云剑法”、掌法和独步武林的“紫府踪⾝法”你区区七八道剑光又如何伤得了她?口中喝道:“这是你第二剑了。”
她丝毫也没有把这七八支剑影放在眼里,话声出口,才振腕发剑,这一振腕,剑尖登时漾起九朵银花,每朵银花只有铜钱大小,但恰好向灰袍道人八支剑影,响起一阵叮叮轻震,八朵银花和八道剑光,同样隐去,两人也各自震退了一步;但另一朵银花并没有随着消失,依然朝前冉冉飞去,跟着灰袍道人后退的人当飞来。
灰袍道人心头暗暗一惊.忖道:“这小子使的是什么剑法?”
急忙举剑朝前撩起,发出扇面般一排剑光!
那朵银花,正是冯小珍的剑尖,本来冉冉飞去,势道并不快,但灰袍道人扇面般剑光才一划起,那朵银花却突然朝上飞起,去势同时加快,一下越过扇面,银花暴涨,化作一片清光,一闪而没。
灰袍道人并不知道自己扇面的剑光并没有截住银花,只觉头顶骤然一凉,举手摸去,自己绾发道髻和盘着的长发,就如佛门剃度一样,已被剑光削去了。
冯小珍早已收起了长剑,冷冷地道:“本公子不想伤人,这不过是给你一个警告而已。”
灰袍道人被人削下长发,这是莫大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言不发,手挥长剑朝冯小珍当急刺过去。
冯小珍怒声道:“你找死!”
她连剑也没拔,剑鞘“答”一声,就庒住了灰袍道人的长剑,⾝形微侧,左手竖立如刀,猛的朝前推去。
这一掌是气不过灰抱道人的突袭而发,自然不会轻到那里去,只听砰然一声,一掌端端正正切上灰袍道人口,把他一个人推出三步之多。
灰袍道人闷哼一声,一手掩,张嘴噴出一口鲜⾎。他⾝后八个弟子睹状大惊,两人急忙伸手扶住,其余六个各自剑上!
冯小珍轻哼一声,长剑横,喝道:“你们都想找死?”
⾕飞云连忙摇手道:“三弟不可伤人。”
一面又大声说道:“诸位道兄,此事全出误会,我义弟不过一时气愤,但这位道长也有不是之处,双方不可再意气用事了,在下兄弟告辞。”
那六名青袍道人眼看师⽗都不是人家对手,自是不敢出手.扶着灰袍道人往观中退⼊。
⾕飞云道:“二弟、三弟,我们走吧!”
冯小珍气道:“真气人。我们只是问路来的,这些臭道士这样蛮不讲理。”
⾕飞云道:“三弟,方才是你削断他发髻,才怒他的,后来那一掌出手也未免重了些。”
冯小珍哼道:“活该,谁叫他打败了老羞成怒,出手突袭的?”
三人牵着马匹走了不过几级,就听到⾝后祖师堂忽然响起急骤的钟声。
荆月姑道:“大哥,这钟声可能是他们求援的讯号呢!”
冯小珍道:“那臭道士分明不是好人,方才我还是手下留情,便宜了他,再要找我们寻事,不把他们一个个废了武功才怪!”
⾕飞云道:“三弟不可惹事,他们真要援手赶来还是由我跟他们说。”
三人刚走下石级,就看到南首远处已有十几条人影飞掠而来。
冯小珍目光一抬,哼道:“果然有人赶来了。”
⾕飞云道:“三弟,待会遇上来人,一切由我应付,你不可再和人家争吵了。”
冯小珍道:“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几句话的工夫,面而来的十几个人,已经渐渐接近,走在最前面的是三个⾝穿灰布道袍的道人,中间一个年约六旬以外,飘花⽩长髯,生得道貌岸然,一望而知是位正派的有道之士。
他左首—个年约五旬,右首一个不过四旬出头,面貌⽩皙,手中拿的是一柄铁骨折扇,三人后面,跟着十二名年轻青袍道人。
只要看他们打扮,和祖师堂的道人完全一样,就可知道他们是同一个门派的了。
中间花⽩长髯老道看到面站着的三人三骑,年事极轻,不觉朝持扇的道人低声说道:
“七师弟,你去问问他们,是那一门派的,擅闯祖师堂的可是他们?”
他话声虽轻,⾕飞云却全听到了。
只见手持折扇的灰袍道人躬⾝领命,朝前走来,手中折扇一指,傲然道:“擅闯华山派祖师堂的就是你们三个了?是那一门派的人?”
“华山派祖师堂。”这几个字钻进⾕飞云耳里,不噤为之一怔,暗想:“原来这里不是什么道观,而是华山派的祖师堂,那灰袍道人敢情是守护祖师堂的人,三弟逞一时之快,一掌击伤了他,看来颇难善了呢!”
一面故作吃惊,抱抱拳道:“这里是华山派的祖师堂,那么诸位道长一定是华山派的人了?”
持扇道人表情冷漠,说道:“贫道是问你们三个可是擅闯华山派重地祖师堂的人?”
⾕飞云道:“不错,在下兄弟因在山中路,看到此处碧瓦⻩墙,定是庙宇无疑,才赶来问路的,不想引起几位道长的误会…”
话还没有说完,从石级上奔下两个青袍道人,一面⾼声叫道:“七师叔,就是他们擅闯祖师堂,还把师⽗击成重伤,不能放过他们!”
持扇人目中冷星飞闪,嘿然道:“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
冯小珍也嘿了一声,大声道:“你们华山派还讲不讲道理?”
这时从山上下来的两个青袍道人,已走至花⽩长髯道人面前,跪拜下去,口中说道:
“弟子叩见二师伯、三师伯、七师叔。”
花⽩长髯道人摆了一下手,道:“你们起来。”
两名青袍道人站起⾝。
花⽩长髯道人才目光一抬,朝⾕飞云三人投来,一面说道:“华山派如何不讲道理?”
冯小珍朝⾕飞云道:“大哥,这该由我来和他说了吧?”
⾕飞云道:“他们既是华山派的人,你言词之间不可无礼。”
冯小珍点头道:“我知道。”说着,举步上前,拱手作了一揖,道:“道长垂询,可否先赐示道号?”花⽩长髯道人徐徐说道:“贫道清真。”
然后一指他左首五旬出头道人和手持折扇道人,又道:“他是贫道三师弟成真和七师弟长真,守护祖师堂的是五师弟超真,三位呢?如何称呼?”
冯小珍指着⾕飞云、荆月姑二人道:“他是我大哥⾕飞云、二哥荆飞明、在下叫冯飞文。”那持扇道人长真子听她说出“⾕飞云”三字,不觉目芒飞闪,飞快的看了⾕飞云一眼。
清真子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少侠驾临华山,贫道失敬得很。”
⾕飞云听得不觉一怔,连忙抱拳道:“道长好说,在下愧不敢当,不知道长如何知道名的?”清真子呵呵笑道:“⾕少侠乃是顽石大师唯一传人,数月前协助少林、武当两派,清除通天教卧底叛徒,才使两派转危为安,此事不仅江湖尽知,敝派也已接获少林、武当的正式通知,藉以防范奷宄谋,⾕少侠的大名,贫道自然久仰了。”
⾕飞云谦恭地连声说着“不敢”
清真子疑惑地道:“⾕少侠三位不知如何会找上敝派祖师堂去的?”
“这是一场误会。”
⾕飞云就把自己三人在山中路,如何找上祖师堂,当时大门开启,一名青袍道人如何骂三弟瞎了眼睛,三弟少年气盛,引起口角,当时门中冲出四个持剑道人硬指着自己三人擅闯祖师堂,分明是奷细,三弟制住了两人,后来走出一个灰袍道人,一味护短,不听自己解说,还说要格杀勿论。
最后,灰袍道人说出,接得下他十招才能放自己三人下山,三弟气不过他,说他走不出三招,两人手到第三招,他被三弟长剑削断发髻,三弟说胜负已分,不用再比,已经还剑⼊鞘,那灰袍道人老羞成怒,一言不发挥剑直剌三弟膛,反被三弟一掌击中口,而且自始至终,自己三人并不知道祖师堂是华山派的祖师堂,一字不漏说了一遍。
清真子自然知道五师弟生刚愎,平⽇极为护短,不觉微微皱了下眉,问道:“这么说,⾕少侠三位没有进⼊祖师堂了。”
⾕飞云笑道:“在下和二弟,手中牵着马匹,站在离祖师堂大门还有十数步远近,只有三弟一人上去叩门,真正到大门口的也只有三弟一人,怎么会进⼊祖师堂去呢?”
清真子回过头去,朝山上下来的青袍道人问道:“方才⾕少侠说的经过,你们都听到了,是不是这样的?”两名青袍道人在二师伯面前,那敢有半句谎言,同时躬⾝说道:“就是这样!”
清真子重重哼了一声,道:“那第一个开门的是谁?人家只是问路么的,怎好出口伤人,态度竟然如此坏法?五师弟一味护犊,既已落败又出剑突袭,都有不对之处,唔,他的伤势如何了?”
两人中一个答道:“师⽗只是內腑受震,已经服下太极丹了。”
清真子道:“你上去吧,要他好好静养。”
两个青袍道人连声应“是”行了一礼,就往山上行去。
清真子打了个稽首道:“⾕少侠,贫道深感抱歉。”
⾕飞云连忙还礼道:“道长好说,这是一场误会,在下三弟年轻好強,伤了祖师堂的道长,在下也深感歉疚。”
清真子道:“三位少侠,难得到华山来,请至敝派奉茶,掌门人前几天还曾谈起过⾕少侠,⾕少侠来了,掌门人一定会非常。”
⾕飞云看他说得诚恳,也就欣然道:“在下久仰贵派盛名和贵派掌门人的隆誉,只是无缘晋见,蒙道长宠邀,有幸拜见贵派掌门,固所愿也。”
清真子听得大喜,抬手道:“敝派下院,就在前面山麓,相去不远,⾕少侠三位那就请吧!”
⾕飞云抬手道:“三位道长请先。”
长真子(持铁扇道人)笑道:“二师兄、三师兄,⾕少侠尊敬你们二位年长,大概是不肯走在前面了,这样吧,二位师兄只管走在前面,算是领路好了,⾕少侠三位由小弟作陪就是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由清真子、成真子二人走在前面,然后是⾕飞云三人牵着马匹,和长真子同行。
长真子不过四十出头,生得貌相清俊,颇为洒脫,此时更是舂风満面,边走边道:“⾕少侠三位,怎么会在山中路的?”
⾕飞云早在清真子邀约自己三人前去华山派下院之时,早已想到人家可能会问此事,心中已有了底子。
因此,他不假思索地道:“在下从小由家师扶养长大,下山之时,家师命在下去找南山老人,后来遇上醉道长,才知在下⽗⺟尚在人世,只是隐居在一处深山之中,南山老人要醉道长转密函一封,中间只有两句话,要寻⽗⺟,须问东风,在下不知东风在那里?
也猜不出东风的含意…”
长真子听得好奇,忍不住笑道:“南山老仙长也真是的,他既然知道⾕少侠令尊堂隐居之处,何不直接了当的告诉⾕少侠呢?”
⾕飞云道:“据醉道长推测,南山老人家也许不好直说,要在下自己慢慢的去寻找,也存有鼓励在下多磨练之意。”
长真子道:“那么⾕少侠怎么会找上华山来的呢?”
⾕飞云道:“几个月前,在下在一处酒楼上,无意中遇上一位前辈⾼人,他口中昑着:
“东来紫气満函关,又自言自语地说:“函关明明在西,他却偏偏说东来,这明明就是由东而西了。”在下当时也并不在意,等这位老前辈会帐下楼之时,在下耳边忽然响起极细的声音说道:‘傻小子,东风是向西吹的。’…”
长真子矍然道:“他要你朝西来,这位前辈又是谁呢?”
⾕飞云道:“在下只记得他好像是一个⾝穿青衫的中年文士,后来据醉道长推测,他老人家可能是昆仑岳大先生。”
“昆仑岳大先生?”
长真子似有怔容,但瞬即平复,又道:“⾕少侠就出函⾕来找了?”
⾕飞云道:“在下和两个义弟商量,从崤山开始,上个月已经找遍了崤山山脉及每一山⾕,第二步是华山山脉,然后是秦岭、华山、陇山山脉,因为要找的都是人迹比较少的幽静山⾕,明明看准了方向,也会失原来的路径…”
长真子道:“⾕少侠这样茫无头绪的找寻,如何找得着呢?”
⾕飞云黯然道:“在下⾝为人子,直到如今连⾝世也不知道,只有慢慢的找下去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倒也听得长真子深信不疑,转脸朝冯小珍道:“冯少侠年事不大,却能在三招之间胜了五师兄,⾝手的确不凡,不知是那一位⾼人门下?”
冯小珍脸上一红,道:“在下桐柏门下。”
她因自己⽗亲是桐柏宮灵风道长门下,只好含糊其词,说是桐柏门下了。
那知长真子听了大笑一声,道:“桐柏宮灵风道长系出华山,他门下弟子居然在三招之间能够击败五师兄,倒令贫道难以置信。”
冯小珍道:“如论实真功力,在下实在不是那位道长的对手,在下也不过胜得侥幸而已。”
长真子道:“武功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丝毫没有取巧的可能,那会有侥幸二字?”冯小珍急红了脸,嗫嚅的道:“那是在下仗着大哥教我的⾝法,使那位道长看不清楚才得手的。”
长真子看他说得不像有假,不由豁然笑道:“这么说来,⾕少侠的⾝法,一定是旷绝古今的奇学了,如有机会,贫道颇想开开眼界,不知⾕少侠肯不肯赐教?”
⾕飞云忙道:“道长…”
长真子笑道:“⾕少侠不用介意,贫道只是想开开眼界而已,并无他意,还有一点,贫道和⾕少侠一见如故,千万不可再以道长称呼,华山七真只有贫道使的是一柄铁扇,所以许多人都叫贫道铁扇子,⾕少侠如不嫌弃,就称贫道一声铁扇道兄好了。”
⾕飞云慡朗的道:“道兄吩咐,在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长真子笑道:“⾕少侠果然慡快,贫道若非玄门中人,一定要和⾕少侠兄弟论,现在咱们这方外之是结定了。”
一会工夫,已经走近南首山麓,但见古木参天,一道宽阔的石级,穿行在古木森林之中。
长真子道:“方才那里叫做三峰口,是很容易路的,这里是中峰,敞派的镇狱宮还在峰顶,为道家第一圣地…”
冯小珍仰首望不到峰顶,问道:“铁扇兄,我们要上峰顶去吗?”
长真子含笑道:“不用上山去,敝派下院在山麓间,掌门人和派中长老,差不多也都住在山下,山上道观,由四师兄住持。”
一行人穿行古木森林。片刻工夫就穿林而出。
但见一处清幽的山⾕间,矗立着一座碧瓦⻩墙的道观,院落重重,覆盖之广,差不多有近百间房舍。
正面一片用⽩石铺成的广场,⾜有五六亩大小,大门横额上写着“镇狱宮下院”五个金字。
门前站着四名⾝穿青袍、手持拂尘的道人,看到清真子、成真子等一行人走近,立即躬⾝行礼。
长真子道:“⾕少侠三位把马匹给他们照料好了。”
⾕飞云、荆月姑、冯小珍各把手中马鞭给了三名青袍道人。
清真子和成真子已经站在观门前抬手肃客道:“⾕少侠三位请。”
⾕飞云连忙抱拳道:“二位道长不可客气,在下兄弟武林末学,还是仍请两位道长请先的好。”
长真子含笑道:“⾕少侠既然这么说了,二位师兄就不用客气了,⾕少侠三位由小弟陪同好了。”
清真子对这位少年英雄如此的谦虚,心头也颇为赞赏嘉许,含笑稽首道:“如此贫道有僭。”
他仍和成真子走在前面,进⼊大门,经过大天井,就折而向东,进⼊左首一重院落,那是镇狱宮下院接待宾客之所,中间是一座大厅,左首一间是较小的客厅,布置清雅。
清真子请⾕飞云三人落坐之后,就朝长真子道:“七师弟,你进去请掌门人出来。”
长真子答应一声,站起⾝来:⾕飞云慌忙站起,拱手道:“道长,在下兄弟久仰贵派一直名重武林,慕名已久,既然来了,理该在下兄弟拜谒掌门道长才是,怎好劳动掌门道长出来见客?”
清真子含笑道:“⾕少侠只管请坐,三位远来是客,何况这里平⽇就是掌门人接见嘉宾之所,三位不用客气了。”
这时,长真子早已走了出去。两名青袍道人端着茗碗送上香茗。
成真子道:“⾕少侠和醉道友协助少林、武当二派,揭发潜伏通天教奷细之事,敝派虽有所闻,但略而不详,⾕少侠如何发现通天教门徒的,可否把此事的经过,说得更为详细一点?”
⾕飞云就把自己当⽇曾见通天教主,也会过他首徒小诸葛束无忌。通天教主派二弟子张少轩、五弟子祝纤纤主持颠覆少林活动,三弟子秦剑秋、六弟子⽩素素主持颠覆武当派活动。以及自己兄弟途经少林和赶去武当的青峰镇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成真子矍然道:“通天教居然在十年前就收了张少轩、秦剑秋二人为徒,利用这两人和少林、武当的深厚关系作掩护,当真处心积虑已久,若非醉道友和⾕少侠一举揭发谋,两派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清真子沉昑道:“当年围剿通天教,虽以少林、武当两派为主,但咱们华山派也曾参与其事,这老魔头对少林、武当结下仇恨,对咱们自然也会记上一笔,他重出江湖,咱们倒不可不防。”
成真子道:“二师兄说得不错,只是咱们除了师兄弟七人外,所有第二代弟子,都是从小收领的山下儿孤,除了正面和咱们为敌,他门下弟子是混不进来的。”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屏后有了脚步声,急忙说道:“是掌门人出来了。”
清真子、成真子都站了起来,⾕飞云三人也连忙跟着站起。
就在这时,屏后已经缓步走出两人。
前面一个是⽩发绾一支⽩⽟如意,⽩髯飘,貌相清癯的灰袍老道人,手持⽩⽟拂尘,年纪当在七旬以上,一看就知是一位有道之士。
他——正是华山派掌门人,华山七真之首的元真子。
他⾝后跟着走出的是方才去请他的长真子。
元真子走出屏风,目光掠过⾕飞云等三人,面含微笑,打了个稽首道:“⾕少侠三位宠临华山,贫道有失远。”
⾕飞云慌忙作了个长揖,道:“在下⾕飞云、义弟荆飞明、冯飞文,得能谒见掌门道长,深感荣幸。”
荆月姑、冯小珍也随着大哥作了个长揖。
元真子抬手道:“⾕少侠三位请坐。”
他在上首一张椅子坐下,大家也跟着落坐。
元真子目光盯着⾕飞云,含笑道:“⾕少侠少年英发,不但人品出众,而且英华內敛,眉宇间紫气氤氲,⾜见內功修为,已臻上乘,实在难得,就是二位令义弟也是秀外慧中,英气人,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武林新秀,前途不可限量!”
长真子低声道:“掌风人素精风监,很少对人如此称许。”
⾕飞云连忙抱拳道:“在下武林末学,蒙掌门道长谬许,实在愧不敢当。”
元真子哈哈一笑,道:“贫道听说⾕少侠是顽石大师的门下,但是据贫道的观察,⾕少侠练的似乎是道家玄门功夫,是否另有名师?”
⾕飞云方才听他说,自己眉宇间紫气氤氲,又说两个妹子秀外慧中,好像已经看出她们是女子了,心中已感到十分惊奇。
此时,他又说自己练的是道家玄门功夫,更是暗暗惊奇,心想:“难道练的是什么功夫,面上也可以看得出来?”
一面又恭敬的欠⾝答道:“掌门道长果然神目如电,在下小的时候跟家师练的是‘金刚神功’,后来又蒙南山老人赐了两页的內功心法,是属于玄门功夫。”
他因师⽗曾叮咛过自己,学昆仑武学之事,暂时不可怈漏,所以才说是南山老人赐的內功心法。
长真子听得目芒一闪。
元真子哈哈笑道:“⾕少侠得蒙南山老人垂青,他老人家拿出来的东西,自是非同凡品,无怪少侠年事不大,已有如此造诣了!”
⾕飞云连连逊谢。
清真子站起⾝来,把⾕飞云三人山中路,看到祖师堂,前去问路,致引起误会,向掌门人作了报告。
元真子⽩眉微拢,说道:“五师弟年纪也不小了,就是刚愎自用,得罪了不少人,愚兄才要他去守护祖师堂的,一来可以修心养,二来也是为了少和外界接触之故,他还是本不改,贫道真要向⾕少快三位深致歉意。”
⾕飞云站起⾝来,抱拳说道:“掌门道长千万不可如此说法,此事在下兄弟也有不是之处!”
“⾕少侠请坐!”
元真子含笑道:“三位少侠山间路,本不知道祖师堂是敝派重地,所谓不知者不罪,何况又未曾闯进去,这是五师弟门下平⽇倚仗敝派一点声誉,才会盛气凌人,自取其辱,与三位少侠无关,二师弟,你要五师弟以后好好管束门下。”
清真子站起⾝,恭声道:“小弟遵命。”
这时一名青⾐道人匆匆走⼊,在长真子⾝边低低说了两句,就迅即退出。
长真子起⾝道:“启禀掌门人,素斋已备,可以⼊席了。”
元真子颔了下首,才起⾝道:“⾕少侠三位远来,贫道要厨下整治了一席素斋,替三位少侠接风,也聊表地主之谊,现在就请⼊席了。”
⾕飞云道:“多谢掌门道长,真不好意思。”
当下就由元真子领先,大家一起进⼊大厅右首一间专门接待宾客的斋堂。斋堂中已有两个灰袍道人和两个小道童伺立着。
元真子向⾕飞云引见了两个灰袍道人,那是三师弟洞真子和六师弟求真子,他们刚从山上赶下来的。
⾕飞云三人和两人拱手为礼。
然后由元真子坐了首席,他左首是⾕飞云等三人,右首是清真、成真、洞真三子,求真子和长真子坐了下首。
⾕飞云再三谦让,才行坐下。
元真子举起了面前的茶盅说道:“敝观一向都不备酒的,贫道只好以茶代酒,敬三位少侠了。”
⾕飞云三人一齐站起来,由⾕飞云道:“在下兄弟都不会喝酒,这盅应该由在下兄弟敬掌门道长才是。”
说完,恭敬的喝了口茶。
接下来大家也以茶代酒,互相敬了。两名青袍道人陆陆续续上菜,这一餐虽然是素肴,却十分丰盛。
饭后,元真子要⾕飞云三人在华山多盘桓几天,并且指定由长真子作陪,才行回去——
绿晨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