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僵尸借道
他们全赖前面那个道士领路,亦步亦趋。
南振岳背着⾝子,面向车篷,他一只手还和叶蕴如⽟手紧紧的互握着,他可以感觉到叶蕴如的⾝子,似乎在轻微的颤抖!
荒林,黑夜,遇上一列毫无生气,又能举步行走的活僵尸,谁都难免不油生怖意,⽑骨悚然!
那个一手⾼擎拘魂牌,一手摇着法铃的道士,大摇大摆的一路行来,从马车旁过去。
南振岳背着⾝子,功行百⽳,暗暗凝神戒备,一面藉着车篷,回目注视着这些人的举动。
但见那道士竟然目不旁视,对路边上停靠着的马车,恍如不见,双目平视,只顾摇着法铃,笔直走去!
一连串低沉的沙沙之声,从南振岳,陆香主背后过去。
铃声渐远,沙沙之声渐杳!
车把式陆香主吁了口气转过⾝来,道:“真是赶尸的!”
叶蕴如很快缩回手去。
南振岳道:“陆兄,咱们还要赶路吧!”
陆香生笑了笑是:“不能再赶了,咱们到墨山铺,就得打尖。”
叶蕴如隔着车帘问道:“到墨山铺还有多少路?”
陆香主用手一指道:“走小路,翻过这座山岭就到了,咱们赶车,就得绕着山脚走,还有一大段路。”
南振岳随着他手指之处瞧去,那正是方才赶尸过去的那条小径,不觉心中一动,问道:
“陆兄,你说赶尸·的就是到墨山铺去的么?”
陆香主点点头道:“不错,他们走这条路,正是到墨山铺去的。”
病师太低沉道:“那就对了!”
陆香主庒低声音道:“不可能吧!这些人没有一点生气,不像是活人乔装的。”
他是龙门帮挑选出来武功⾼強,精明強⼲的香主化装来的,当然观察深刻,决不会看走了眼。
病师太听得暗暗冷哼了一声,心想:江湖上都说龙门帮卧虎蔵龙,⾼手如云,怎会出派这未一个饭桶,来乔装车把式,这批赶尸的,不迟不早,在这里出现,明明就是桃花源的人无疑!
心中想着,不觉冷声问道:“何以见得?”
南振岳接口道:“陆兄说的不错,这批人方才从晚辈⾝后经过,相距不⾜两尺,晚辈曾默运內功,暗中查察,确实毫无生气,不类生人。
南振岳是托塔天王的⾼弟;这话从他口中说出,自是可信。
病师太将信将疑问道:“这就奇了!”
陆香主忙道:“是,是,方才在下听师太说了,心中也自不信真会遇上赶尸的,就暗中运用內劲,向最后一个⾝上,试探着撞了一下,在下感觉到的,就是碰在又冷又硬的尸体之上,才知道是赶尸的了。”
他能不动声⾊,运气试探,证明他武功修为,果非庸才。
病师太没有作声,陆香主,南振岳跳上车辕,于是马车又辘辘滚动了。
墨山铺,只是一个山边小村,一二十户人家,倚山而居,这时已没有灯火了。
墨山铺西南,有一座二郞庙,这时,庙门大开,大殿上隐隐透出烛光。
陆香主驾着马车,就是赶到二郞庙来的,那是因为这里地势偏僻之故。
马车在庙前停下来了,陆香主一跃下车,回头说道:“副坛主,五姑娘,二郞庙到了,明天中午,咱们就好赶到君山。”
南振岳跟着下车之后,吁了口气道:“陆香主一路辛苦,家⺟病势沉重,总算快赶到君山了,小弟一颗心,也总算放了大半了。”
话声方落,只见山门內出一个商贾打扮的人来,拱手笑道:“副坛主才来吧,兄弟久候子。”
原来此人正是龙门帮总巡堂下四将八猛之首的金将谭胜天。
四将一猛五人作了布贩子,走在前面,早已先到达二郞庙。
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二郞庙地势偏僻,贼人们不肯放过岳夫人,必然会在此地下手。
龙门帮的人假扮布贩子,和长江镖局的人,原来也并不是真要掩饰行蔵,而是要贼人知道他们是暗中护送岳夫人的人。
到了二郞庙,并不是没有外人,毋须掩饰,而是故意让贼人知道,大家以为到了离龙门帮不远就全安了,有谁知道这是故意把老夫人送给他们来的。
南振岳连忙拱手道:“为了家⺟之事,有劳谭兄诸位,小弟感不尽。”
陆香主打起车帘,假扮艾如瑗的叶蕴如抱着假扮岳夫人的病师太,缓缓下车。
金将谭胜天连忙在前面引路,说道:“兄弟方才已吩咐香火和尚在后进收拾了一间厢房,副坛主,艾姑娘请随兄弟来。”
他引着南振岳,叶蕴如走进大殿,假扮布贩的四将一猛,⽇在殿上打开了铺盖,此刻大家坐在铺上,⾼谈阔论,看到南振岳进来,纷纷站了起来,南振岳也连忙还礼不迭。
后进左厢,虽然只有一张木,一张木桌,果然收拾得十分⼲净。
金将不愧是老江湖,选择这间厢房,作为岳夫人临时下榻之处,确也费了一番心思!
因为这厢房后面有一扇木窗,开出窗去,就是后园,窗外一片菜畦。
左边也有两个窗户,外面是条通往厨下的走道。
若是替敌人设想,这间厢房,实在也太妙了,但他们正须要这样一间予敌人以可乘之机的房子。
叶蕴如把病师太抱上,又盖了一条薄被,自己就移了一张木椅,在边上坐了下来。
谭胜天道:“南副坛主三位想必还没进食,兄弟要这里的香火道人,替我们准备了三桌饭食,方才兄弟等人,已经吃过了,还有两桌,等罗代坛主到了,一起开饭,南兄意下如何?”
南振岳忙道:“等一会没关系,谭兄何须客气。”
两人说话之间,回到前殿,陆香主已经把马车放好,坐在他们的铺上喝茶。
只听门口一阵鸾铃马蹄之声,及门而止,传来趟子手的声音,大声喊道:“长江三千里,⽔陆论情…”
谭胜天道:“好了,罗代坛主他们也赶到了。”
陆香主大笑道:“勒香主,你兴致倒是不错!”
蹄声杂沓,十二个人一齐翻⾝下马,朝里走来。
当前一个正是扮着镖头的中坛代坛主罗慕贤。他⾝后十二个人,则是巡江七猛和从五坛中精选出来的五位香主。
罗慕贤目光一瞥,笑道:“兄弟来迟了。”
南振岳了上去,拱拱手道:“罗兄辛苦。”
罗慕贤笑道:“南兄怎的和兄弟也客气起来了,这一路上,总算没事,到了此地,也差不多就到了总坛,大家都可吁了口气。”
勒香主把镖旗朝地上一扔,道:“兄弟这趟子手不错吧?”
陆香主道:“错是不错,只是你们贵镖局开在哪儿?”
勒香主瞪瞪眼道:“长江镖局,自然开在长江里,你这车把式,车行又在什么地方?”
陆香主—毡帽,道:“咱就靠这部老爷车混饭吃,那有什么车行?”
两人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金将谭胜天甩手一引,道:“罗代坛主五位,住处在后进,请到后进休息,兄弟立时要他们开饭。”
罗慕贤道:“谭兄原来还准备了饭?”
谭胜天道:“兄弟早晨就派人来了,菜蔬都是咱们自己采购来的,要这里的香火道人代做,方才已经开了一桌,还有一桌,就是等两位副坛主到齐了再开。”
罗慕贤道:“谭兄真是设想得周到。”
南振岳,罗慕贤,陆香主和十二名扮着镖行伙计的香主,由谭胜天陪着一起进⼊后殿。
殿上早巳摆好了桌子碗筷,两名帮丁一看众人进来,立时送上菜饭。
谭胜天抬手道:“兄弟已经吃过了,诸位快请用饭吧。”
一面向帮丁吩咐道:“你们去请艾姑娘出来用饭。”
叶蕴如已从右厢走出,娇笑道:“不用叫啦,要吃饭的人,自己自然会出来的。”
罗慕贤拱拱手道:“南兄和艾姑娘只怕已饿了,兄弟真是抱歉,本来早该赶到,那知半路上遇上赶尸的,只好等他们过去了再上路,就耽误了时间。”
叶蕴如眼睛一亮,道:“什么,你们也遇上赶尸的?”
罗慕贤怔道:“你们也遇上了么?”
陆香主道:“咱们遇上的一批,早已过去,罗代坛主遇上的,那是另一批了。”
叶蕴如低笑道:“那就不错了!”
罗慕贤道:“艾姑娘认为是贼人改扮的么?兄弟原先也怀疑他们是对方假扮的,后来兄弟亲自试探了一下,那确是赶尸的。”
南振岳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兄弟和陆香主也暗自运气试过了。”
罗慕贤道:“可是真正的死人?”
陆香主道:“自然是真的,兄弟感觉到又冷又僵,决非活人。”
金将谭胜天沉昑道:“其中若是没有蹊跷,那会有这么凑巧,先后碰上两批赶尸的人?哦!陆香主和罗副坛主碰上的两批僵尸,不知是朝哪里去的?”
陆香主道:“他们走的是小径,就是朝这里来的。”
罗慕贤道:“兄弟遇上的一批,也是朝墨山铺来的。”
谭胜天道:“那就有问题了。”
陆香主道:“他们抄的小路,咱们虽是走大路,却是赶着车,照说也快到了!”
谭胜天低声道:“诸位快请用饭,兄弟出去通知大家一声。”
话声方落,突听一阵铃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谭胜天只觉这阵铃声,果然带着一股森之气,静夜中听得人⽑骨直竖,不噤脸⾊一变,疾快的朝前殿走去。
罗慕贤目光一转,低声道:“大家赶快吃饭。”
叶蕴如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筷子,回进房去。
前殿忽然传来一阵叱喝之声,似是有人起了争执!
南振岳倏地站将起来。
罗慕贤道:“南兄请留在此地,还是兄弟出去查看一下。”
一面朝四名香主使了个眼⾊,吩咐道:“你们就留守后殿。”
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刚到前殿,只见四将八猛,全部站在殿上,金将谭胜天正和一个⾝穿八卦⾐的道士争论。
那道士⾝后,一排站着十三个头覆黑布,⾝穿宽大黑⾐,木然僵立的尸体。
只听谭胜天道:“咱们全是做买卖的,出门人讲求运气,这里前不靠店,后不靠村,咱们不得已才在殿上摊了地铺觉睡。道长带来的要是活人,咱们匀出一半,大家挤上一晚,还在情理之中,但道兄赶的是尸体,咱们怎好和死了的人一同在一个殿上过夜…”
那道人变⾊道:“老哥也是在外面跑的人,怎会毫无噤忌,江湖上谁不知道,遇上咱们湘西请神赶路的,不能说出活不活的话来,你触犯了忌讳,今晚若有事故,那可和小道无关…”
谭胜天冷笑道:“在下在江湖上闯了二十多年,眼睛里不砂子,你道兄不像赶尸的吧?”
那道人道:“小道这一行,难道也有假的?小道看来,你老哥倒是不像买卖人。”
谭胜天大笑道:“你说对了,大江分南北,龙门为头,道兄总该明⽩了吧?”
那道人森一笑道:“诸位原来都是龙门帮的英雄,无怪有这般气慨,只是这二郞庙,是咱们这一行的过夜站,是诸位占了咱们的地方,小道只请诸位让出一半来…”
话未说完,只听又是一阵铃铃之声,传了过来。
那道人侧耳一听,神⾊大变,急道:“又有请神赶路的来了。咱们这一行,有个噤忌,就是二拨人照面不得,就是同宿一处,也必须一拨先安了神,才可相安无事,诸位既然占了前殿,咱们就到后殿去吧!”
谭胜天目xx精光,大笑道:“你是真赶尸的也好,假赶尸的也好,告诉你,咱们今晚在这里有事,识相的,就赶快离开。”
说完,就回头喝道:“亮开龙门旗,谁敢闯,那就是和咱们龙门帮作对了!”
他话声出口,早有一名香主亮出一面杏⻩龙门大旗“夺”的一声,揷在黑⾐道士面前!
那道士目光斜睨了龙门帮这幅帮旗,笑道:“咱们请神赶路的,香头到处,就是当今皇上的銮驾,也要避道,这位英雄亮出龙门帮龙门旗来,当真是和小道为难了!”
这时山下的铃声,已越来越近,那道人一脸惶急,大声道:“诸位英雄原谅,咱们两拨⼊,一旦碰上,一方如果还没安神,这子就闯大了!”
话声一落,突然⾝子一侧,左手拘魂牌往上一举,右手铜铃,也铃铃摇了起来!
这一摇不打紧,那僵立在他⾝后的十三具死尸,立即都着⾝子,举起僵硬的腿大,朝殿上走来。
金将谭胜天迅速从⾝边掣出两杆短,目光投注在这些僵尸⾝上,大喝道:“你还不叫他们停住,…”
那道人尖笑道:“这些都不是活人,什么人也拦不住的,万一遇上生肖相冲的人,他们立时会向人扑攻,小道就无能为力了。”
谭胜天晃了晃两支金,喝道:“你想用死人吓唬我们,那你打错主意了”
黑⾐道士右手铜铃—直摇的未停,左手拘魂牌更是向着二郞店的后进房舍直指,眼看那十三个僵尸,已然向后进行去!
而且,远处那阵铃声,也已越来越近!…谭胜天再度—摆手中金,看了罗墓贤一眼,大喝一声道:“管你是人是鬼,谭某今天也不容你们⼊內!”
金光乍闪,面朝当前—个黑巾蒙头僵尸前刺去。
“拍”!那僵尸居然左手抬处,一下格开了谭胜天的金。
谭胜天这一原是试探质,但金和僵尸左腕这一接触,竟如碰在铁石之上,不像是生人的手腕!
金将⾝为龙门帮四将八猛之首和人动手的经验何等丰富,他这一既是试探质,自然只是使了五六成力道,⾝骤然一震之际,他手腕轻颤,闪电般挑开了对方蒙面黑巾!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挑开黑巾,只见对方两颗绿的眼珠,一霎不霎盯着自己,绿光暴,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厉吼,下垂双手突然上举,朝自己双肩抓来。
“果然会是僵尸!”
他先前还不相信尸僵还会武功?(对方格开自己金,明明是一招“拨云见山”僵尸是没有知觉的,岂会出手格来),但这回他看到对方双目绿光暴,面部⾊呈灰败,肌⾁僵硬,分明不是生人!心头不由暗暗吃了一惊,⾝形一晃,横闪开去。
那僵尸双手箕张,一扑落空,跟着横闪出去的金将再次急扑过来。
罗慕贤在金将出手之际,也早已掣出长剑,而且心中也早有了打算,这一行十三具僵尸,是由一个⾝穿八卦⾐的道士领头的,他右手铜铃,显然是指挥这群僵尸的暗号了。
擒贼擒王,自己只要擒下八卦⾐道士,这群僵尸就群龙无首了。
因此就在金将金出手的同时,长剑也及时出手,口中喝道:“咱们不管你是真赶尸的,还是假赶尸的,今晚非把你拿下不可!”
他这一剑是朝八卦⾐道士执铜铃的右腕削去,出手奇快,剑光一闪而至,但八卦⾐道士却也丝毫不慢,左手拘魂牌“铛”的一声,接住剑势,⾝若陀螺,一个轻旋,右手铜铃一记“反打金钟”朝罗慕贤太⽳打来。
罗慕贤口中喝了声:“来得好!”长剑迅即展开,一连八剑,电卷而去。八卦⾐道士不再作声,左牌右铃,迅疾和罗慕贤打成一起!
他这一动上手,左手拘魂牌是不会有声音的,但右手铜铃却铃声大作!
铃\铃\铃\铃二铃声乍起,本来一个跟一个排成一排的十二个蒙面僵尸,在这一瞬间,动作如一,一下掀去蒙头黑布,一个个目绿光,凶睛突出,双手箕张,逢人就扑。
跟随罗慕贤同来的十二名香主,(巡江七猛和五位香主)个个都是龙门帮挑选出来的⾼手,眼看金将和罗慕贤两人刚和对方动上手,十二具僵尸也在铃声中纷纷朝自己等人扑来。十二名香主自然早有准备,各自挥起兵刃,朝对方抢攻过去。
本来假扮长江镖局的,连同罗慕贤只有十三个人,对方十三具僵尸加上领头的八卦⾐道士却有十四个人,恰好金将(他扮的是布商,本来是分配在后进的)出来瞧瞧,凑上了数,现在正好一对一,捉对厮杀起来。
这一战,罗慕贤越打越感到奇怪,他⾝为龙门帮中坛代理坛主,一⾝武功⾜可捧名在江湖一流⾼手之列,八卦⾐道士居然丝毫不让和自己打成平手!
这一点,细想起来,也并不⾜怪,桃花女要想在半途中劫持南振岳的⺟亲,南振岳的武功她知之甚稔,要从南振岳手中劫持⺟亲,出派来的人自然要绝对胜任不可;但八卦⾐道士却仅能和自己打成平手,那么和南震岳岂非差了一大截?这一想,不觉凝目朝双方场战瞧去,自己这边十三名香主,和对方十二具僵尸,恶战正酣,十三名香主,各人都带了随⾝兵器,刀剑戟、钩、、各展所学,使得电掣雷奔,呼啸生风,黑暗之中,划起一道道精光,煞是凌厉!
那十三具僵尸,既是有为而来,岂会不带兵刃?但他们在黑暗之中,除了二十六只眼睛发出惨绿光芒,手上居然谁也没使兵刃,只是一蹦一跳,双手箕张,朝人扑抓之外,很少使用招式。
不,这些人还居然刀抢不⼊!因为在动手之际,不时可以听到“喀”喀”砰”砰”之声,如中败⾰,那分明是被兵刃击中的声音,但他们却丝毫未损,仍然奋勇扑攫如故!尤其每次被击中之后,生似被人怒了一般,此起彼落,不住的发出凄厉低啸,那啸声也不像是从生人口中发出来的。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人?真会是僵尸!
就在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杀得兴起的同时,又是一阵刺耳的铃声从庙门外传了进来!
又是一行赶尸的人,跨进庙门。这—行人同样由—个头戴道帽⾝穿八卦⾐的道士领头,他左手⾼举钩魂牌,右手平,摇着法铃大模大样的走着,⾝后一个跟一个一共也是十三个人,一列头蒙黑布⾝穿宽大黑⾐,全⾝僵直,双手下垂,显然也是一步一步的走着,但动作呆板迟钝,不类生人!
这一情形,和正在动手的第一批完全相同!
罗慕贤看得不噤暗暗皱眉,第一批人正好打成平手,战未休,对方援手又赶到了!
那道士好像对大殿上动手的双方,恍若无睹,也不想介⼊,只是循着边上,避开中间一片斗场,朝后进行去:“铃“铃”铃”声从前进往后进而来,后进的人当然早就听到了!
三将一猛早就撒出了兵刃凝神以待。(本来由四将一猛假扮布贩负责守护后进,后来金将出去前进,动上了手,对方正好十四个人,就无法菗⾝,后进只剩下二将一猛四个人了)就在这时候守在房中的南振岳耳边响起师傅的声音:“徒儿,进⼊庙来的两队僵尸都是江湖知名之士,他们均被天山一魔以‘秘魔大法’失神志,好在临行之前,为师已经告诫过他们,不准伤人,你也只可以掌风把他们逐一震退,不可伤了他们。”
南振岳心知师傅也已来了,不觉心中一宽,急忙回头把师傅说的告诉了叶蕴如。
叶蕴如点点头,说道:“大哥,那你快出去告诉四位香主才好。”
南振岳道:“妹子,你先不要出来,等我们动手了一会,再出来不迟。”
叶蕴如娇笑道:“我知道啦,我要在这里守着娘,自然不能马上就出去。”’她因敌人已经上门,后窗可能有人隐伏听窃,自然不能再称“老师傅”了,这声“娘”才叫出口,娇靥不噤一红!
南振岳看她叫出“娘”字,脸上一阵晕红,低下头去,心头也不噤一,低低的道:
“那我出去了。”
叶蕴如听他声音说得低低的,他当然不是为了怕贼人听到,那是他听了自己叫这声“娘”心里有了感应,她心头甜甜的,口中“嗯”了一声。
南振岳急步走出,刚和三将一猛低声说了,只见一个头戴道帽⾝穿八卦⾐的道士左手⾼举拘魂牌,右手摇着铜铃,大步走了进来!
南振岳一下拦在他面前,大喝一声:“站住!”
八卦⾐道士早就料到后进会有人拦截,但这声大喝却如舂雷乍发,直震得他两耳嗡嗡作响,心神狂震,⾝不由己的后退了半步,目光抬处,看清拦在面前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心中暗暗一动,疾快的忖道:“大概他就是正主了!
一⾝功夫果然精纯得很!”
他右手铜铃只在微一怔神之际,稍微停了一停,立即又继续摇了起来,口中说道:“这位少施主快快让开,咱们这一行在没有安神以前是冲撞不得的,也没法停得下来。”
南振岳目xx精芒,沉笑一声道:“你们是从桃花源来的吧?少在南某面前装神弄鬼了。”
八卦⾐道士被他拦住去路,手中铜铃一阵猛摇,急道:“少施主误会了,小道带领的这一批…可是真的…”
南振岳嗔目喝道:“家⺟刚刚睡,我不准你再摇铜铃!”
举手朝着八卦道士手上正在摇着的铜铃弹去。
这一下当真快逾闪电,八卦⾐道士明明看他屈指弹来,就是躲闪不开,但听“铛”的一声,右手虎口骤然一⿇,铜铃已被击成粉碎!
八卦⾐道土仗着人多,左手⾼举的拘魂牌突然朝前一指,口中喝道:“这是你自己找死!”
右手迅疾丢去铜铃木柄,一掌朝南振岳当推来。他出掌虚飘飘的,好像没用什么力道,但一股奇寒风,却如嘲⽔般朝前涌出!
南振岳大笑道:“原来你是天山一魔的徒弟!”右手跟着挥出,喝道:“去罢!”
他一⾝“两仪玄功”乃是玄门无上神功,这一记虽然只使了五成力道,这是师傅叮咛他不可伤人,才减轻了一半力道,但“风掌”遇上这类玄门神功正好遇上了克星,八卦⾐道士口中“呃”了一声,一个人应掌飞出去一丈开外,落到大天井中已如怈了气的⽪球,委顿在地,只是息!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跟在八卦⾐道士⾝后一行十三个僵尸,经八卦⾐道士⾼举的拘魂牌朝前一指,本来只是双手下垂,亦步亦趋,这回突然动作如一,一下揭去蒙头黑布,一双绿的眼睛也突然绿光大盛,双手抬处,五指箕张,口中发出森刺耳的低啸,纷纷朝拦着他们的南振岳和三将一猛扑攫过来。
南振岳早已和三将一猛计议好了,对方十三个人,由三将一猛对付六个,等于两人对付三个,其余七人,由南振岳一个人来应付。
这话要是前几天说出来,三将一猛心里肯定不服,咱们巡山四将,巡江八猛在江湖上也可名列一流⾼手,咱们两个人只能对付对方三个,你一个人却能够对付七个,这不是把咱们瞧扁了?但经过中午目睹南振岳和南中七剑手,老实说,凭自己这些人,(四将八猛)只怕连人家一剑都接不下来。因此对这位南副坛主,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别说他说一个人应付对方七个,就是没有自己四人对方十三个僵尸,他一个人也⾜够应付了。
三将一猛一⾝武功果然十分了得,尤其南振岳一人已经截住了七个僵尸,自己四人如果连六个僵尸都拦截不住,(两对三)岂不损了龙门帮四将八猛的威名?因此每一个人一上手就都使出了十成功力,刀\剑\牌(铁牌)\戟划起一片寒光,记记如电雷奔,势道凌厉已极!
先前他们因南振岳的嘱咐,不可伤了他们,还在兵刃出手之际,留了分寸,那知这一动上手,才发觉这些僵尸,竟然⾝如铁石,不受刀剑,就是要想伤他们,也未必伤得了他们!
这一来可使得三将一猛大伤脑筋,这些似人非人的僵尸瞪大一双绿的眼睛,一蹦一跳,虽然⾝躯不大灵活,而且简直冥顽不灵,他们对攻去的兵刃,也会格拒,那是他们原有的武功并未失去,出于潜在的本能,其实纵然被刀剑刺中,也如击败⾰,如中木石,对他们并无多大损害,但他们僵硬的双手,如抓如攫,扑来的势道却是十分劲急!
只是还好,他们在快要抓到你的时候,在这刹那间,似乎有什么顾忌,都会愣愣的停上一停,然后又口发低啸,作势再次扑攫,这大概就是南振岳师傅说的,临行之时,代过他们不得伤人之故。
但就是如此,这些僵尸扑攫过来的势道既然极为凌厉,你不知道这一记会不会及时收势?因此你仍然必须全力以赴,尤其对方刀剑都伤不了他们,他们又被失了神志,只知朝前扑击,你要拦截住他们,除了记记硬拚硬搏,实无其他办法可施。
就这样,三将一猛这一仗,真比任何一场凶险的搏斗还要吃力,一二十招下来,已是汗流浃背,但还是要提起全副精神力拼下去!
这些僵尸既然刀剑不⼊,南振岳的师傅何以叮嘱他不可伤人呢?那是因为南振岳⾝边的巨阙剑,乃是削铁如泥的神物利器,这些僵尸纵然被“秘魔大法”练成刀剑不⼊,但如何挡得住巨阙剑?何况“兰陵七剑”七式“岳家神剑”一经施出,威力之強,可以把十三名僵尸一举尽歼!
还有,当然是“擎天三式”同样可以把这些僵尸击毙,南振岳如果没有师傅的警告,在怒气填膺之际,说不定就会剑掌同施,逞一时的快意。
现在南振岳当然不会使剑,也不会使出“擎天三式”来,但他截住了七个僵尸,虽是以一敌七,比起三将一猛来还是要轻松得多!
他纵然不使巨阙剑,不使“岳家神剑”不使“擎天三式”
他还有“两仪玄功”可使,因此一上手,就双掌齐发,推向当前两个僵尸,那两个僵尸还未扑出,就被震得后退了四五步之多!
南振岳双掌出手丝毫不慢,紧跟着一收即推又有两个僵尸被推了出去,他双掌再收再发,第三次出手,这回他掌势才到中途,面前疾风飒然,最先被推出去的两个僵尸已经一退再扑四爪同时抓落!
不,他震退了四个,还有三个自然要朝他攻击出手,这一扑攻几乎同时有十几只僵硬的鬼爪朝他⾝上抓来!
南振岳大喝一声,双手乍扬,一道狂澜般劲气,嘲涌而出,立即把对方五人一齐震退出去七八尺远近,但他这里双手刚发,第三批人被推出去的两人又跟踪扑到。他右手一圈,再次把两人推出,但二次被他震退的五人,因本⾝功力的差异,被震退出去的人,虽是同样一退即上,却也稍有前后,就这样七个僵尸,有时两人同时扑到,有时三人同扑,有时三前四后有时五六个人同时出手,反正你双手不停的挥,他们陆续被震退出去,又陆陆续续的一退再扑,抓攫而来!
南振岳纵然功力胜过他们甚多,但这般去而复来,七个人循环扑攻,一个人总只有一双手,渐渐也有忙不过来之感!
“大哥,我来帮你!”
叶蕴如娇喝声中,一条娇小人影已从房门口闪出,一下落到南振岳⾝边,举手之间,就把朝南振岳侧面扑来的三人一下就震退开去。
南振岳舒了口气,笑道:“妹子来得正好,愚兄真有些忙不过来呢?这三个人就给你了。”
叶蕴如回眸娇柔一笑道:“大哥放心,这三个鬼东西,小妹还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呢!”
她如今已经知道这些僵尸是有人假扮的,自然不会再生恐惧之心,当她话声甫落,被推出去的三个僵尸已经再次扑到,叶蕴如那还和他们客气,一双纤纤⽟掌已经在他们堪堪扑到之时,推了出去。
她已听大哥说过,这些僵尸都是被“秘魔大法”失神志的江湖知名之士,不可伤了他们。要知她练的是佛门“无相神功”举手投⾜,神功极自然的应手而生,这轻轻一推,三个僵尸如何受得了,立时又呼的一声,三条人影同时飞摔出去。
因她心中没有伤人之意,是以拂出去的神功,也只是把三人震飞而已,不会伤到人体,三个僵尸神志失,那管你下手轻重,他们此行的任务,只是朝敌人扑攻,被推出去也好,被震出去也好,一退即进,依然扑攫而至!
南振岳有叶蕴如分去了三人,自然轻松了许多,觑空就向和三将一猛扑攻的僵尸出手,有时一掌震飞一两个,有时机会凑巧,则可以多震出一两个人。
叶蕴如看大哥出手,也跟着腾出手采,随时给三将一猛解围,这一来,三将一猛本来以一敌二,打得十分辛苦的局面,也顿时缓解下采。
这一战对南振岳这边来说,虽然并不十分费力,但在整个后进而言,依然人影穿揷,不住的飞扑,看去还是相当烈!
时间渐渐拖长战斗还在延续,十三名僵尸没有人命令他们停止,是不会停止的,南振岳,叶蕴如和三将一猛因对方没有停止,也只有继续和他们斗下去。
南振岳在动手之际也一直全神贯注的倾听着左厢房內的动静!
现在已经打了快有半个时辰,左厢房后窗果然有了极轻微的声音!
南振岳暗暗冷笑:“怎么这时候才来?”
怎么这时候才来?那是桃花妖女知道南振岳內功精湛,就算被僵尸围攻,厢房內如有动静,只怕也瞒不过他的耳朵,因此必须等双方的人打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才动手。
南振岳只作不知,依然一记又一记的把扑来的僵尸推出去,一面却以“传音⼊密”朝叶蕴如道:“妹子,他们已经从后窗进来了。”
叶蕴如回眸一转,也以“传音⼊密”柔声道:“好啊,我们动手了这许多时间,他们才来!”
南振岳微微一笑道:“现在已经把病师太运出去了。”
叶蕴如道:“那就可以住手了,这一阵工夫,我已经打得在流汗了!”
南振岳笑道:“那也要等他们撤走了,才能住手呀!”
他们正以“传音⼊密”说话之时,突听从庙外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竹哨之声!
这真是如斯响应,被失心神的十三名僵尸听到哨音,正在扑攫的人,突然动作如一,一下停下手来!
不,他们本来朝人扑攫之势,这回忽然疾如魅影,纷纷朝墙头扑去,刹那间,已经走得一个不剩!
不,还有一个人躺着没动,那是穿八卦⾐的道士,他被南振岳‘两仅玄功”破去‘风掌”一⾝功力全废,自戕而死。
打虎将韩奎大笑道:“他们走得这么快!
南振岳道:‘妹子,我们快去看看,有没有惊动娘…”
话声未落,突见后墙头飘落一个人来,这人像鬼魅一般,⾝法奇快,一下已飘然走近面前,那是一个宽袍大袖,头戴道帽,颊留山羊胡须的灰⾐道人!
他正是桃花源总护法,以洪山道士自居的天山一魔。
三将一猛看他朝南振岳走去,也立即朝他围了上去。
不,围上去的不止三将一猛,还有从前进赶进来的金将谭胜天和由罗慕贤率领的十二名香主。敢情在前进动手的十三名僵尸,同样因听到竹哨声,一起退走,他们才赶进来的。
天山一魔目光一掠南振岳,微笑道:“徒儿…”
南振岳嗔目道:“天山一魔,你来作甚?”
喝声甫出,耳边忽然响起师傅的声音说道:“是为师,天山一魔早已恶贯満盈了。”
“大哥!”就在此时,只听叶蕴如口中惊叫着从厢房中飞奔出来,说道:“娘被贼人劫走了!”
南振岳听说眼前的天山一魔是师傅扮的,心中方自一喜,自己和叶蕴如陪伴假扮娘的病师太前来就是师傅设的计,表面上是护送娘去龙门帮,实则有意要让桃花源的人在途中劫去。但自己和叶蕴如两人,在娘被劫去之后,该如何行动,当时师傅没有指示,自己正感为难!
只听师傅的声音续道:“徒儿记住了,为师现在是天山一魔,你娘被劫持,说话要咬牙切齿,最后才被为师说动,你们二人随为师同去桃花源。”
南振岳⾝躯一震,吃惊道:“妹子,你说什么?娘…被贼人劫走了?”
叶蕴如气急败坏的点点头道:“贼人是从后窗进⼊,把娘运走的。”
南振岳突然呛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指天山一魔,怒道:“天山一魔,是你手下劫走了娘?”
天山一魔微微一笑道:“汝⺟是宮主派人接去的,她⾝中奇毒,非宮主莫治,为师是劝你来的,太宮开坛在即,不可再和宮主作对,天下虽大,除了宮主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治你⺟之病,宮主答应治好你⺟亲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南振岳气愤的道:“这是条件?”
天山一魔道:“不错,宮主这也不算什么条件,只要在太宮开坛之⽇,你不和宮主作对就好。”
南振岳道:“这妖妇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太宮开坛不找她,以后我也非找她不可!”
天山—魔点点头道:“有志气,宮主并不在乎你找她报仇,只是不愿在开坛之⽇,当着天下英雄,有人横生枝节,才答应开坛之后,给汝⺟治病,和你向她报仇是两码子事?不用混为一谈,宮主也并无因此要胁之意。”
叶蕴如披披樱,叫道:“大哥,他的话不能相信。”
话声方出,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叶姑娘,是老朽,你和振儿必须和老朽同行,才能进⼊桃花源去。”
南振岳道:“桃花妖女说的话可信吗?”
天山一魔笑道:“汝⺟后脑被震⽳手法所制,宮如⽟不是巴巴的赶回去私自向为师请教吗?开解受制⽳道所剩下的只是区区奇毒而已,开坛之后,就算宮主不替汝⺟解⽳,为师也可施为,至于奇毒解药,宮主也已给为师了,这样你总可以相信了吧?”
南振岳道:“在下如何相信你呢?”
天山一魔道:“你可随为师同去,开坛之后,为师给汝⺟开解⽳道,你就可侍奉汝⺟离开,决不会有人阻拦。”
南振岳道:“好,在下同意了。”
叶蕴如道:“大哥,你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天山一魔呵呵笑道:“五姑娘同去,那就更好,不过五姑娘可以放心,你大哥和你二人,进⼊桃花源之后,可作为老夫助理,宮主不念旧恶,决不会难为你的。”
罗慕贤等人因临行之际;帮主曾有秘密指示,南副坛主令堂可任由桃花源的人劫去之言,却没有提到南副坛主的行动,因此南振岳答应随同天山一魔前去桃花源,他们谁也没有出言阻止。
南振岳朝罗慕贤等人连连拱手道:“多蒙诸位老哥仗义相助,但家⺟被桃花妖女劫持,兄弟决定前去桃花源,诸位盛情,兄弟谢了。”
罗慕贤还礼道:“兄弟等人好生惭愧,致令堂还是被贼人劫走。”
天山一魔大笑道:“诸位不用说了,九月十五⽇太宮开坛大典,诸位如有趣兴,可随公孙帮主同去。”
罗慕贤并不知道面前的天山一魔竟会是托塔天王,对方已知自己等人的⾝份,也就毋须掩饰,闻言愤然道:“咱们自然要去。”
就在桃花女派人劫走岳夫人(病师太),南振岳、叶蕴如(她扮的是艾如瑗)也随同天山一魔去了桃花源的三天之后!
江湖各大门派都接到一张桃红烫金的请柬。
这请柬发自太宮,邀请各大门派掌门人参加九月十五⽇太教开坛大典。
地点就在古桃花源太宮。
这是震惊武林的一件大事,各大门派自然非去不可。
龙门帮就在湖南境內,因此有许多门派不约而同的先去龙门帮了解情况。就这样,龙门帮却成了太宮宾的第一站,也因此,就有不少门派和龙门帮成了一路——
清心居扫校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