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几天之后,9·13行动终于告一段落。
除几名次要的犯罪嫌疑人仍在追捕之中外,重要犯罪嫌疑人无一漏网。
10天后,严重受伤的樊胜利、施占峰、李⽟翠等人,以及王国炎、姚戬利等犯罪嫌疑人均已被医院抢救过来,脫离危险期。
半个月后,张大宽的尸体在一深⽔池中被发现。经尸检认定,张大宽死亡前曾遭受过极度的磨折。除大面积的⽪下软组织挫伤外,7手指,4肋骨,还有腕骨、锁骨、趾骨均遭重创而骨折…
20天后,对9·13行动抓获的重要犯罪嫌疑人的审讯正式开始。部分犯罪嫌疑人仍然气焰嚣张,态度強横。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仇一⼲的⼲儿子仇晓津第一次接受审讯时,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怎么把我抓了来,到时候还得怎么把我送出去!不信咱们走着瞧!”
一个多月后,伤基本痊愈的王国炎,在看守所接受了预审员的第一次讯问。…
预审员:…你们带了那么多炸药,就没想到会危及无数人的命?
王国炎:那炸药其实是给我们自己准备的,万一被堵住,就同归于尽。炸药越多,死得就越没痛苦。我们这些人,一旦暴露,必死无疑。所以我们都预先说好了,谁负了重伤走不了,就让别人帮助他死,老熊你们抢救了那么长时间才让他死去,要是我在旁边,绝不会让他受那么多痛苦。就像你们花了这么多钱把我救活,到时候还不是得让我死。
预审员:…杀了那么多无辜平民,还有一些是孩子,你怎么想?
王国炎:说实话,我并不想那样对待孩子。情况在那儿,没有办法。作案前我们都发过誓,就是遇见⽗⺟也要杀掉。⼲这种事,别无选择。”
预审员:据初步统计,前前后后你们作案十几起,连大带小杀了将近20个人,人心都是⾁长的,你们也有家有小,就不想想那些家属⽇后怎么过⽇子?
王国炎: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你们常说的原始积累。有些有权的,用权力进行原始积累。我们没权的,只好用暴力进行原始积累。两下相比,他们更该杀。用权力进行的原始积累,其实比我们的危害更大,比我们害的人更多。成千上万的人都变成了穷光蛋,上吊的,杀自的,没钱看病死了的,比我们的数目大得多的多,我们这算什么,不就死了那么十几个人?像他们开办的那些私营企业,私营工厂,不信你们就暗中侦查侦查去,看看那都成了什么样的地方,说好了是个集中营,说差点整个就是一个人间地狱。那些工人,比你们监狱看守所的犯人还差得远。他们的钱更有⾎腥味,杀人不见⾎,只不过不像我们这么明显罢了。再说我们抢的都是行银,都是有权有势那些人的钱。他们的钱其实也是抢来的,我们抢他们抢来的钱:那又怎么样?其实那些死了的人,如果他们是无辜的百姓,我们都记下了他们的姓名,将来我们做生意赚了钱,肯定会回报他们。
预审员:人命是钱能换来的吗?拿钱回报得了吗?
王国炎:那没办法,我们只有这条路可走。我们不是当官的,我们也没有当官的老子。只要能占一条,来钱当然会又全安又容易,我们还会去杀人,去抢劫?
预审员:你们这么⼲,就没想到将来的严厉制裁?就没害怕过吗?
王国炎:说实话,刚开始也确实有点害怕。但只要一⼲起来,就没什么可怕了。就跟那些当官的一样,越捞越敢捞,越捞越捞得狠,越捞越知道怎么捞。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可以为所为,一种是有钱的,一种是有权的。只要能有了这两样,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你的钱一旦多起来,你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有钱使得鬼推磨,只要有钱,就可以买通一切,可以买通权力,买通法律,连你的命也买得下来。这次要不是我太冲动了点,他们下手太狠了点,说不定我已经堂堂正正,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了。其实你们的破案率并不⾼,你们警方破不了的不了了之的案子有的是。倒不是你们这些人真的那么窝囊没本事,那是因为你们府政里面有人在保护我们。他们拿了我们的钱,就得给我们出力,就得给我们说话办事。真正的杀人犯,教唆犯,其实是他们这些人。这些人越多,我们就越全安。有他们这些人在,还会有什么严厉制裁?还会害怕什么?你们死了那么多⼲警,其实跟我们并没有大多的关系。要怪只能怪他们,要没他们护着,我们能撑到现在?你们又怎么能死那么多人?
预审员:你别总是拿这些为你们的犯罪事实作挡箭牌。你真的就没想到过后悔,真的就没想到过死吗?你真的就是把这个世界看得这么黑吗?
王国炎:我不会像那些贪官污吏,判了死刑了,才嚎啕大哭,追悔莫及。真是又想当子婊,又想立牌坊。我没有任何信仰,我既不相信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也不相信虚无缥渺的共产主义。人生是什么东西,其结果都是死亡。我追求的不是人生的结果,而是人生的过程。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了一辈子坏事,死后还要让人给他开追悼会,搞遗体告别,把他说得好的不能再好,光荣的不能再光荣。其实背过弯骂和当面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我也就用不着后悔。
预审员:你们这个犯罪团伙,网络了一大批犯罪分子,而且带有明显的黑社会质。你说你们没有什么信仰,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实质上是在同这个社会进行公开对抗,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在颠覆和搞垮这个家国和府政。对此你又怎么解释?这也只是你们的人生过程吗?
王国炎:你又错了。我们之所以这么⼲,无非就是两个目的,一个是弄钱,一个是保护自己。在当今国中,谁也不能打倒共产!只有共产內部败腐,才能不打自倒!这话你信不信?我在黑道⼲了这么多年,反正我信…
两个月后,一场隆重的追悼会,在地区安公处处长史元杰的主持下公开举行。
整个地区有两千多名⼲警参加。
参加追悼会的还有区县自发而来的数万名群众。
省委记书肖振邦,省委副记书杨帆,省委常委周涛,省政法委记书谢宏鸣,地委记书郝伟凡,以及安公部、司法部、安公厅,司法厅的数十名导领亲临追悼会现场。
在烈士陵园一排墓碑面前,何波的老伴翻来复去的就只一句话:
“你一句话也没给我说,就这么走了…”
史元杰、魏德华、罗维民、辜幸文几个人默默地站在这一排墓碑前。
史元杰打开一瓶酒,轻轻地洒在了墓碑前。
史元杰慢慢地跪倒在墓前:
“何处长,1·13案已经破了…”
没有人能听到他后面的话语,⾝后汹涌而至的一片失声的恸哭,像海啸一样经久不息…
在烈士陵园近旁,人们专为1·13一案竖起了一座石碑。
上面记载着所有参与侦破1·13一案的人员名单。
⾼英莲,女,市工商行银职员。案发时看到罪犯后,⾼呼“抓住他!”
马⽟慧,女,市蔬菜公司职员。发现罪犯后立刻用电话给市局报案。
⾼受华,女,市劳保公司职员。发现罪犯后立刻用公用电话报案。
赵娃,男,市行银锅炉房师傅。用铁火在现场猛击罪犯。
刘得杰,男,小学教师。案发时听到喊声冲向现场用砖块砸击罪犯。
赵宝柱,男,食品公司职员。剁⾁刀在案发现场与罪犯搏斗。
李爱莲,女,个体饭店老板。手持铁铲在案发现场拦截罪犯。
耿三三,男,卖菜农民。用架子车在行银门口拦截罪犯。
郭翠兰,女,卖零食妇女。用手推车在大街口拦截罪犯。
马建祥,男,医生。在大街上用自行车拦截罪犯,并⾼呼“抓罪犯!”
张宏民,男,街道⼲部。在大街上用自行车击撞罪犯。
阎世平,男,理发员。冲向大街用理发剪砸击罪犯。
田舂芳,女,话务员。在大街上用车筐里的萝卜投向罪犯。
李万良,男,铁厂工人。用自行车尾追罪犯,一路⾼呼“抓杀人犯!”
冯丽平,女,劳动局⼲部。在大街旁抓了一把土撒向罪犯。
⽩云生,男,司机。用吉普车做路障拦截罪犯,并用板子砸击罪犯。
张军,男,市委宣传部⼲部。用自行车围截罪犯,被罪犯撞倒。
王老六,男,卖菜老人。用菜车上的一捆蒜辫摔向罪犯,被罪犯踢倒。
杨小宁,男,中生学。⾚手空拳扑向罪犯,被罪犯击倒。
程万里,男,待业青年。用手拉住罪犯,被罪犯摩托车撞成轻伤。
孙⽟芬,女,红卫路行银职员。拒险保柜钥匙,被罪犯重伤致残。
程海泉,男,红卫路行银职员。拒开险保柜,被罪犯重伤致残。
郑振保,男,红卫路行银保卫人员。盘查罪犯,被罪犯重伤致残。
贺永瑞,男,红卫路行银保卫人员。阻击罪犯,壮烈牺牲。
周娟,女,红卫路营业部主任。奋勇警报,壮烈牺牲。
陈东来,男,古城监狱狱警。与罪犯搏斗,重伤。
齐力,男,古城监狱狱警。与罪犯搏斗,重伤。
王海英,男,古城监狱狱警。与罪犯搏斗,重伤致残。
施占峰,男,古城监狱政委。阻击逃犯,重伤致残。
吴俊杰,男,古城监狱狱警。阻击逃犯,壮烈牺牲。
张振国,男,古城监狱武警。阻击逃犯,壮烈牺牲。
杨四海,男,省城民警,司机。跟踪罪犯,重伤。
刘刚,男,省城民警。跟踪罪犯,重伤致残。
樊胜利,男,省城民警。阻击罪犯,重伤致残。
侯大贵,男,省城武警。捕获罪犯,壮烈牺牲。
赵新明,男,省城民警,市局刑侦指导科科长。追踪罪犯,壮烈牺牲。
郭曾宏,男,省城民警,市局防暴大队警务处处长。捕获罪犯,壮烈牺牲。
魏忠⽟,男,地区民警。捕获罪犯,重伤。
李海南,男,地区安公处刑队警副队长。侦破罪犯,重伤。
王爱民,男,地区民警。捕获罪犯,重伤致残。
马卫新,男,地区武警。捕获罪犯,壮烈牺牲。
何波,男,地区安公处处长。阻击罪犯,壮烈牺牲。
张大宽,男,省城汽车修理个体户。侦查跟踪罪犯,壮烈牺牲。目前,有关1·13一案及其连带案件的审理和调查仍在进行之中。
遭遇十面埋伏(代后记)
写完《十面埋伏》的最后一笔,已经是凌晨4点,天⾊黑沉沉的,住宅四周悄无生息。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自己不⾜4平方米的书房里,眼泪突然汹涌而至。我用双手抹了一把又一把,怎么也抹不完。
为自己,也为自己作品中的这些人物。
《十面埋伏》是自己耗时最长的一部作品。采访时间长,构思时间长,写作时间长,对自己⾝体和健康的损耗也最大最长。写完《十面埋伏》,我发现自己的视力下降到⾜以让我感到震惊的地步。⾝体的抵抗力也大不如前。成年累月地伏在电脑荧屏前,脖子几乎成了硬的,动不动就头晕脑,颈椎有⽑病势在必然。为了体验那种真正惊心动魄的感觉,自己曾跟着特队警,连夜长途奔袭数百公里,到邻省一个偏远乡镇去解救人质。回来后昏睡两天两夜,上吐下泻,⾼烧不退,患急中耳炎以至鼓膜穿孔,住院20余天。与其说自己作品中的人物在进行着殊死的较量,还不如说自己的⾁体和灵魂在进行着殊死的较量。
也许在有些人眼里,我的这种情感方式和写作方式,实在有些太迂腐大可笑太陈旧太原始,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举止和表现,除了再一次印证你这种落伍作家的“不可救药”外,还能说明你什么?
就像我的这种费劲而又愚笨的写作方法一样,每写一部作品前,都必须进行大量的采访和调查。不悉,不了解,感动不了自己的人和事,我本无法落笔。即使是在写作期间,一旦有拿不准的地方,还是得不断地往下跑。没办法,写现实题材,只要写的不是个人亲⾝经历过的事情,大概就只能这样,于是越写就越觉得难。就像画画一样,画大家都没见过的东西怎么画也可以,画大家都司空见惯的东西你再费劲还是让人看着有⽑病。大家都没经历过的年代和社会,你想怎么写就可以怎么写;大家正生活在其中的⽇子,你若想把它写像了,大家都认可了,可就绝非那么容易。这跟作家的想象力没有任何关系,再有想象力,也不可能把你没见过,没听过,一支儿不懂不知道不悉不了解的东西写得栩栩如生。一个细节,一常识的东西,有时候采访好长时间还是闹不明⽩。
其实累点苦点倒在其次,再累还累得过那些打工仔?再苦还苦得过那些下岗工人?你跟着去“执行”了一次任务,就几乎住了近一个月的医院,那些时刻在执行任务的普通⼲警又该如何?说实在的,写这种现实题材的作品,真正劳心劳力的其实是作品以外的一些东西。对于作家来说,如果你选择了直面现实,直面社会,那就犹如陷⼊雷区,遭遇十面埋伏一样。我曾听作家蒋子龙说过,他去一个地方采访,人还没到,就已经接到许多电话,你是不是要写那个地方?是不是要写那个地方某某人某某事?劝说的,提醒的,暗示的,甚至还有要挟的,恐吓的,告状的,简直能让你瞠目结⾆,其实像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遇到过多少次。你想采访到一点儿实真的东西,实在太难太难。等你采访了,写出来了,各种各样对号⼊座的就叉来了。明的,暗的,让你防不胜防。拍摄电影《天网》时,由于恐吓电话太多,当时作为国全人大常委的谢铁骊导演,竟也不得不请太原市安公局派察警在现场进行保护。拍摄电视剧《抉择》时,曾拍摄过《孔繁森》的导演陈国星,竟然在很长时间里找不到一家愿意接受他们进行实地拍摄的工厂。其实这也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你还得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危险。圈外处处有雷区。圈內又时时有冷箭。圈內还有各种各样的圈子,善意的告诫,真诚的批评,也有令人不可思议的冷漠和不屑,让你不寒而粟的常常是这样一些话:急功近利;艺术太差;这样的东西,能算是文学?
真正是⾝陷重围,十面埋伏!
没想过尝试一种新的写作方式吗?试过,早在80年代,看了福克纳的《喧哗与动》和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随后不久便发表了一些中短篇,其中的一些作品甚至还得到了柳鸣丸先生的赞许和认可,而后又进行过多方面的尝试,很认真也很投⼊。看过啃过许多大部头的西方现代和后现代的文学、文艺理论作品。直到今天,自己仍然很喜这其中的很多作品,包括国內一些先锋作家的作品,自己也一样非常喜爱。
但在自己的创作中,还是渐渐地放弃了这种尝试的写作。因为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腾折,写出来的仍然还是一种表层的东西。你所想表现的并不是自己的骨子里渗出来的,不是从自己的潜意识里冒出来的,不是从自己的⾎里流淌出来的。因为你所处的生活环境和社会环境没有让你具备了这种东西。幼年时⽗亲被打成右派,全家遣返祖籍山西晋南的一个山区农村。在学校里一直是狗崽子,初中没上完便回乡务农。挑大粪、挖⽔井、掏猪圈、拉粪车。13岁在万人大会上批判⽗亲,15岁则在万人大会上挨批判。16岁就到崎岖险峻每年死人无数的北山上拉煤,来回一趟400多里,得整整5天5夜。第一次回来,腿两肿得⽔桶一般。只能休息一天,紧接着又继续上路。⼲过民工,做过代教,写过材料,当过文艺宣传员。而后又以“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被推荐到师范学校读书,为了不挨饿和那一丁点儿的生活费,两年中的3个假期,都是在山上那种最原始的煤窑里度过的。近1000公斤的煤车,庒在像口牲一样的自己的肩上,一个来回15公里,每天得往返4次。每出来一次,就啃一个碗大的⽟米面窝头,喝一瓢污浊的生⽔。所得到的报酬,也就是每天3块民人币…1978年,考上了山西师大。1979年⽗亲右派改正。也就在这一年,家里第一次分到了5亩责任田。暑假回家,带着刚生了孩子不久的子,在地里昼夜奋战40多天,硬是把一个长10米,宽5米,深3米多的壑沟填平,子累得两次晕倒,自己消瘦了十几斤。那一年,5亩地打了两千多斤麦子,一家人围在几十袋子麦子面前,⽗亲哭,我们也都跟着哭。在农村挨饿近20年的⽇子里,做梦也没想过家里会有这么多的粮食!⾼晓声的《陈奂生》,我看一遍哭一遍,我觉得那写的就是我,实实在在的就是我…1982年大学毕业至今,从农村到城市,一步一步走得也同样不容易。一家3口,住过不到8平方米的地下室,一下大雨,屋里的积⽔就漫到边…
这就是自己的大半生经历,这就是融⼊自己⾎中的叙事文本和思维模式,以自己的这种人生轨迹和生命体验,用那种超前的写作方式进行创作,我觉得几近于无聊和奢侈。为民人大众而写作,也就是为自己而写作。这并不只是一种选择,更多的是出自自己的一种本能。
《抉择》发表后,有个朋友曾问过我,你作品中的这种情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作家写东西,应该是厚积薄发,你怎么就不住地往外噴涌?想想也是,从《天网》到《儿孤泪》到《抉择》,一直到今天的《十面埋伏》,回过头来一看,连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说真的,在这么多年的文学创作中,一直能在作品中保持着一种经久不表的情感冲动,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想这除了跟自己的人生经历有关外,更多的大概是因为自己所写的其实是一种大众化的社会小说,政治小说。
还在大学期间,我就听作家刘心武说过:看到社会上的不平和非正义,你能气愤得发抖吗?——这比文学更重要。近20年过去了,这句话的印象还是如此之深。
从社会最底层走过来的我,和大家一样,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企盼着自己的祖国能更加強大,更加自由,更加主民,更加繁荣。所以要让我放弃对社会的关注,对政治的关注,那几乎等于要让我放弃生命一样不可能。作为现实社会中由于共同物质条件而相互联系起来的人群中的一分子,放弃时社会的关注,也就等于放弃了对民人利益和自己利益的关注。现代政治是自由和主民的产物,主民是一种政治的体制,是一种社会的结构。思想自由和政治主民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它应是每个家国公民终生追求的现代政治文化的纲领和目标。对政治的冷漠,也就是对思想自由和科学主民的冷漠。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觉得写作首先应该是一种责任,其次才能是别的什么。面对着家国的改⾰开放,民人的艰苦卓绝;面对着泥沙俱下,人横流的社会现实,一个有良知的作家,首先想到的也只能是责任,其次才可能是别的什么…
也许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选择了今天这种创作方式,自己寸会在生活中找到如此之多的创作素材,也才会让自己在生活中感受到一次次的震撼,从而让自己不断地产生着強烈的创作冲动和创作望…
我想我不会放弃自己的这种选择,至少眼前还不会放弃。即使自己⾝陷雷区,遭遇十面埋伏,那也九死而不悔。
没办法,只能认了。
张平1999年5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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