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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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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安和任红锦之间,是李幺姑牵的线。没有李幺姑,安不会和任红锦相好,也不会让任红锦那么快‮孕怀‬。

  李克明死了以后,任红锦到省城来找到安,安的心中已有些隐隐的不安了。而当任红锦明⽩无误地告诉他,随她而来的李昌芸,是安的亲生女儿时,安简直是紧张了。尽管任红锦说,这话她没对李昌芸讲过,也不会讲,但安当然晓得她对自己说的意思。

  任红锦是率直的。

  她说,长久地生活在凉⽔井寨子上,尽管时常想到和安的情意,想到他们俩呆在一起时的幸福时光和那些个难忘的短暂的夜晚,不过碍于李克明整天守在家中,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听说安发了财之后,她也冲动地想过要来看他,但她顾忌着李克明,始终没有来,也没把生下了李昌芸的真相告诉安

  任红锦也是通情达理的。

  她说,现在李克明不幸死了,她自然而然想到了安,带着女儿来找安,盼望能做成真正的一家子。不过安已成了家,婆娘聂秋又是一个那么能⼲而又美丽的城里女人,任红锦无意坏安的好事。她只求安能帮帮她们⺟女俩,让他们在省城里安顿下来,有一口饭吃,能打一份工,过上一份‮定安‬的⽇子。

  安怎么能拒绝呢?

  他对聂秋说,当年好友的家人找上门来了,让她们先在家里住上一段⽇子,等找到了活⼲,租到了房子,她们自会搬出去。聂秋老大的不愿意,但碍于安已经答应了人家,也就忍下了。

  哪晓得,任红锦嘴上说的是一回事,生活中行的又是另一回事。只要聂秋不在家中,孔雀苑花园别墅家中,就是她说了算,俨然是这家里的另一个主人。更让安惧怕的是,她只要逮着机会,就想和安重温旧梦,想和安亲热,一脸的无所顾忌。

  能怪她吗?

  她也只有三十来岁啊。

  安应付着她,每次总以聂秋随时随地可能回家搪塞。

  那一次,聂秋离开省城到茶园出差去了,李昌芸一⼊睡,任红锦就着安上了。她在上对安极尽‮存温‬绵,又是哭又是笑。她说,她是安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安也是她真正的头一个男人。她口口声声喊着安老公,说在凉⽔井寨子上,虽然生下了李昌芸,堵住了寨邻乡亲们的流言蜚语,可在这些年里,她始终是思念着安的。陪着李克明这个没得用的男人,过的实在是痛苦寡味的⽇子。现在好了,她说,她终于自由了,安和聂秋不是没生孩子吗?她还要替安生一个。

  听听,她简直是啥都不管了,

  安能说啥呢?她讲的确是实情,李克明死后,她来找他,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说,他会负责给她们⺟女俩租一套房子,让女儿昌芸进省城里的小学校发蒙读书,任红锦愿意打工,就找一份工做,她若觉得打工累,尽可以呆在家中照顾娃娃,他会对她们负责到底。他唯一央求任红锦的是,不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对聂秋说。

  “为啥子?”她瞪着安尖锐地问“你是怕她晓得了我们过去的事,晓得了昌芸是你的亲生女儿,和你离婚?”

  “她会这么做的。”安说。

  “那最好,让她走好了。”

  任红锦往安⾝上一扑,紧搂着他幸灾乐祸地说:

  “本来她就是多余的。”

  安扳开了任红锦的双手,严肃地对她说,不行,她一走,生意就要垮,生意一垮,那就啥都没了,还得回到过去那种穷⽇子。

  任红锦说安是在蒙她,凉⽔井乡间和省城里,哪个不晓得安是靠贩茶叶发起来的?怕她个啥!

  安告诉她,这是实情,他们是靠茶叶发起来的。在公司里,安负责的是茶叶的采购和加工,而茶叶的销售,也就是卖茶叶这一头,完全靠聂秋,离了她,茶叶就卖不出去。

  你不信吗?直到今天,茶叶仍是凉⽔井乡下山坡上四处可见的那些烂的茶叶,最好的那种,在赶场时也只能卖到二十五元钱一斤。你想一想,在凉⽔井周围团转所有的寨子还有哪个靠这些茶叶发了财?

  任红锦眼神游离,不置可否地回望着安,沉默了好久,才勉強地点了点头。

  瞅着她的目光,安不能确定她永久不说,但他以为,事情至少暂时是捂住了。

  不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聂秋出差一回家,态度坚决地要任红锦⺟女搬出去,并且果断地采取了行动。她说,在省城里找一个打工的活、租房子,都容易得很,一切全由她来办。

  她是个能人,不但很快找到了那套两室一小厅的房子,还为李昌芸办妥了借读的小学,替任红锦介绍了一份在餐馆洗碗的活。这一切,她全是以任红锦名义办的。

  除了向她表示谢意,安能说啥呢?

  但是在心底深处,他在猜测,聂秋去茶园出差期间,也许突然想到了,他是和这对‮儿孤‬寡⺟住在一起的,况且任红锦虽说是个农妇,已三十来岁,但她的相貌还是很中看的。肯定是这一念头促使她回来后雷厉风行地采取了措施。也可能她是从任红锦平时的行为举止甚至眼神中,看出了啥子。

  不过,聂秋什么都没对他说,没有表示过任何猜测和怀疑。

  不幸的是,任红锦和李昌芸死了。

  对于安来说,她们死得太突然了。尤其是李昌芸,终究是他的女儿啊。

  ⺟女俩住在孔雀苑的⽇子里,安时常会在李昌芸耍的时候,久久地凝视着她,陷⼊沉思。

  他承认,这娃儿的脸貌眼神,这娃儿的一举一动,都有几分像他。

  安几次在李昌芸⼊睡时,悄悄地走近过她的边,久久地怀着复杂的感情端详着她。是的,这是他的女儿,他从没负过一点儿责任的女儿,正像任红锦说的,他和结发的子聂秋还没生儿育女。而他的心灵深处,是盼望儿女的呀。

  是不是他无意中流露的这一份感情,让任红锦看出来了,任红锦才会得寸进尺地说,还要为他生一个娃娃呢?

  是不是聂秋也从他的眼神举止中,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呢?唉,婚后聂秋总说,现在生娃娃太早,太耽搁生意。她有远大追求,她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尽快地想要做大、做強,在几年之內,成为千万富婆,在多少年之后,成为亿万富婆,可作为子,她哪里晓得安的心事呢?

  现在任红锦和李昌芸死了,不要说‮出派‬所有怀疑,就是安的心底深处,也是存有疑惑的。

  煤气热⽔器的排烟管道里,咋个会堵塞着一团草呢?这团害人的草是什么人故意塞进去的呢?聂秋当然不可能⼲这样的缺德事,究竟是什么人⼲的呢?她那么聪明,那么能⼲,那么会支使人。她…

  安不敢往下想,心头充満了疑惑。这疑惑堵在他的心头,搅得他吃不香、睡不安稳,谈生意时常常走神。

  尽管如此,他也不能把这种疑惑说出来,他也不便把那一套房子是聂秋出面租的如实告诉给民警小毕。他只能把一切埋在心里,他只能在心里对这件事情暗暗焦虑和自责。

  正是这一自责歉疚的心理,使得他不断地回忆起往事,回忆起在溪的源头凉⽔井寨子上度过的⽇子。

  安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被他推倒在小树林边的李幺姑朝他喊出的那句话,会对他起那么大的作用,以致影响了他这一辈子同女人的关系。

  怪得很,以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在期待着李幺姑来找他,他一直在暗自想象真和任红锦在一起时会是一个什么情形。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李幺姑为他安排这档子事情期间,他和李幺姑会急转直下地产生浓烈的感情,以致他在凉⽔井寨子卷进了一场感情的旋涡。

  他不能明⽩的是,那个时候,李幺姑为什么能准确地洞察他的心思和下意识。直到进了省城,慢慢稳住了阵脚,生意有了起⾊,⽇子‮定安‬下来以后,恢复了中学时代养成的读书习惯,他偶然读到翻译进来的一本学书籍,才渐渐地明⽩了自己当年是怎么回事。

  在孤寂乏味的乡居生活里,作为一个⾝強力壮的男子汉,青舂的洪流不断扰着他,撩拨着他,他的⾝心和‮理生‬上都有这一需要。

  设在伦敦的杜里克斯公司在全球调查的结果显示,人们初尝噤果的平均年龄为十八岁。‮国美‬人最低,只有十六岁,德国人是十六点六岁,法国人是十六点七岁,英国和新西兰都是十六点九岁,马来西亚是二十岁,印度是二十点三岁,‮国中‬是所有‮家国‬中最⾼的,为二十二岁。

  而那一年,安已⾜⾜二十七岁了。怪不得他那单⾝汉的⽇子,就连偏远山寨凉⽔井的妇女,都会在背后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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