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情比金坚
“你这厮为恶太多,执念太深,知道天理循环,却硬要強自破坏,冥冥中便有业报寻你,今天你落得这个下场,都是自己造的孽罢了!”张恩溥说完,坚难的结了个手诀,这是要将蒋斯文这最后一魄给了结掉。
刘大少心想也是,这贼秀才作恶太多,把这方圆几百里所有修行的东北地仙都给吃光了,这也算是对他的惩罚吧!
张恩溥抬手刚要向蒋斯文打去。
这时就听见一个女人声音叫道:“老道长手下留情啊!”刘大少循声望去,就见山坡上站着一个⾝穿红嫁⾐的女子。
那女子很是眼,可就是叫不上名字。
“斯文!”那女子往众人这边飘来。
“云儿!”蒋斯文看到那女子,突然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他经过刚才那‘兵借路’之法,现在⾝形已经被打散,再也站不起来了。
刘大少听蒋斯文这么一说,难道这红⾐女子就是甄云?怪不得眼,这不就是自己上次神出窍瞧见的那个李芝明吗?
看来那山坡后面的召魂大阵真的把李芝明的真魂给召上来了。
就见甄云飘到蒋斯文面前,把蒋斯文上⾝扶了起来,两个魂魄抱在了一起。
“云儿…我等得你好苦…现在终于等到你了…”那蒋斯文竟哽咽起来。
“斯文!我知道你在轮回路上苦等着我…只怪我们不能在人世为结发夫,只能在这之间徘徊。”甄云早已失声痛哭。
“又有什么呢…呵呵…我等了几十个轮回…我们只要能在一起…就好…”蒋斯文说完闭上了眼,脸颊边若有若无的流下两行泪滴。
蒋斯文说完把手伸进残裂的⾐服里,掏出把梳子,慢慢的放到甄云手里。
“云儿…你还记得吗…我总用这梳子给你梳头…一千年了…我每天只有这梳子陪伴我…”
“我记得!我记得!我都记得!斯文!现在我们永远在一起了!你开心吗?”
甄云的鬼魂早已哭成泪人。
张恩溥拧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掐诀的手不知何时早已背在了⾝后。
“…呵呵…没用了…我元神被打散…这最后一魄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蒋斯文说完吃力的坐起来,朝张恩溥磕了个头。
“前辈…这山上的仙灵…我没有昅食…只是把他们都噤锢在了村口的石碑上…你施法去了结界,那些仙灵便可出来…这也算是我对先前的罪孽孽…做出的小小补偿吧!”
张恩溥没有说话,可刘大少知道他的心已经动摇了。
“云儿…我…我放不下你啊…”蒋斯文艰难的吐完最后一个字,说话已是气若游丝了。
那甄云凄惨的哭着,然后站起⾝给张恩溥跪下。
“老神仙!你可怜可怜我们!斯文他一切都是为了我!并不是诚心做那些错事的!求您网开一面!我们在人世做不成夫!但求做对孤魂野鬼!”那甄云说完,一个劲儿的磕头,不住的嘤嘤哭着。
刘大少被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付出了数百年的等待,等来的不是夫结发、⽩头偕老,而是在一起化作孤魂野鬼,上天似乎太不公平了。不过,他觉得,眼前的两人也不会在乎的,因为他们想要的,仅仅是在一起而已,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尽管刚刚和蒋斯文的恶斗让自己对这个恶秀才很是反感,可现在,刘大少却还是多了些小小的感动,就连眼角,都漉了一小片。
“姑娘快起来吧,你相公并没犯错,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弥补了先前的罪孽了,我不怪他,我也看出你相公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啊!”张恩溥语重心长的说。
“多谢道长开恩!多谢道长开恩!”甄云不住的磕头,脸上挂着泪⽔,却很开心的笑着。
“唉!也怪我下手太重,你相公魂魄未几便会灰飞烟灭,且容老夫先施法给他凝魂聚魄!”张恩溥说完,便捋了捋长衫,盘腿坐在地上。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把巴掌大小的木剑,上面刻満了密密⿇⿇的符咒,张恩溥握着小木剑凌空划了几下,便放在地上,剑尖直指蒋斯文。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又从间解下个竹筒,打开红布做成的盖子,然后掏出张⻩符,手一晃,也不需点着,那⻩符便自燃了起来,张恩溥捏着烧着的⻩符迅速的在竹罐⾝上绕了一圈,⻩符便烧成灰了。
做完了一系列动作,张恩溥点点头,然后把竹筒盖上盖子倒扣在地上,拿起那把小木剑,在倒扣在地上的竹罐上面敲了三下。
就听“咚!咚!咚!”三声闷响,张恩溥一挥小木剑指着蒋斯文叫道:“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那蒋斯文应声飞进张恩溥面前的竹筒子里,那竹罐子摇晃几下便不动了。
张恩溥把那竹筒子拿起,走到甄云⾝边:“你相公在这竹筒子里会重新聚起魂魄,你拿着这竹筒,在明天叫之前在村头等候,就会有差前来渡你二人,你和你相公也好早⽇轮回投胎,切勿再对世间留有执念,毕竟你们心愿已了,老夫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呵呵,还有,如果遇到的差官恰好是黑⽩无常的话,你就跟他们报上我刘大少的名字,就说九弟想他们了!他们自会在路上百般照料你们夫!”刘大少一拍脯,嘿嘿笑道。
甄云听这师徒俩说完,便跪在地上给他们磕了三个头,动的闪着泪花说道“谢谢老神仙!谢谢小神仙!你们的大恩大德上天会看到,会保佑你们!好人一生平安!”
甄云说完捧着竹筒子,手在上面轻轻的挲摩,脸上挂着満⾜的微笑说着:“斯文哥…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云儿带你回家…”
说罢那甄云捧着竹筒子向前飘了几下,就消失了。
刘大少被眼前这一幕深深的感动了,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不是因为他们爱的多轰轰烈烈,而是他们彼此间矢志不渝的信念,这数百年的等待,数百年的守候,他们从未放弃过,也从未气累过。一次次轮回,一次次往生,他们的要求并不⾼,不奢求能在人世天长地久,只求能在一起,哪怕成了弧魂野鬼,只要能在一起,那就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心愿。
人们总说万物皆有感情,可是人的感情有时候都不如这小小魂魄的情谊,如此坚贞,彼此相信。
望着甄云和蒋斯文消失的方向,刘大少久久矗立。虔诚的为他们祈祷,愿他们有个好来生,相守到⽩头。
“大少,不要耽搁,我俩速去村口石碑处解救生灵!”张恩溥脸⾊苍⽩的说道。
“可…师傅你受伤了!我们先回家去,养好伤再去也不迟啊!”“不能再耽误了…否则那些仙灵的修行会受影响,生灵涂炭”张恩溥说完拉着刘大少去了村口。
在路上,刘大少感觉怀里一阵动,怕是⻩二爷醒了。
张恩溥停下脚步,对刘大少说:“大少,把怀里的⻩大仙放出来吧!”
刘大少暗自吃惊张恩溥是怎么知道的,这时⻩二爷自己从刘大少怀里跳到地上,小眼睛瞅了瞅两人,一溜烟跑没影了。
“回家再和你细讲我是怎么知道你这些⽇子的事的,现在先去开解结界!”张恩溥说完,便拉着刘大少快步往前走去。
刘大少和张恩溥都已浑⾝是伤,张恩溥伤得更重,等走到石碑的时候,张恩溥脸上汗如雨下,很是虚弱。
“大少…你在石碑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张恩溥坐在地上应该是累极了。
刘大少強拖着⾝子走到石碑旁,细细的看这石碑。
青⾊的半米⾼的石碑上,并没什么异样,只是石碑底下有一朵黑⾊的花,很是奇怪。
“师⽗,石碑底下有一朵黑⾊的花!”
“是黑怨琼花!把那它子套来!”张恩溥面⾊大变。
刘大少听张恩溥说完,伸手去拔那花。只感觉触手冰凉刺骨之感,一用力便把那黑花连拔起。
他把黑花提了起来,就见这黑花的竟是一个人的小脑袋,只有拳头大小,黑糊糊的,眼睛闭着,刘大少看的有些恶心,扔在脚下踩下去。
就听一声破空之声响起。
定睛看去,就见无数魂灵从石碑下面向上飞出,里面还有那柳仙婆婆。
刘大少心想这便是结界已破,便也放下心来。
然后他只感觉浑⾝一软,头一沉的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刘大少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了,张恩溥,刘老实,王舂花他们都在,围着炕看着刘大少,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在…做梦么…这是怎么了…师⽗…是你们么…”刘大少只感觉喉咙⼲涩⼲涩的。
“这些⽇子苦了你了,师⽗回来了,你没做梦!”张恩溥说完,把刘大少搂起来。
刘大少能感受到一丝丝温暖,看来自己真的没有做梦,心中一阵委屈与开心,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唉,都怪我和你娘,不该把你扔下,这些⽇子让你受苦了。”刘老实在旁边说。
“没有!我都多大的人了,真的没有事。”刘大少抬起头倔強的说。
张恩溥连连抚弄着⽩须,对刘大少笑道:“是啊,徒儿你这些天的事,为师都是知道的,真是好胆识好魄力。”
刘大少这才想起,自己晕倒之前,张恩溥曾让自己把⻩二爷放下,这么说他也一定知道些什么了。
“对啊对啊,师⽗你是怎么知道⻩二爷的事的?这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刘大少挣扎的坐起来。
张恩溥把刘大少按回炕上,给他盖好被子后这才罢手。
“大少要听话,先休息好,一会再吃过饭,师⽗再慢慢的给你讲。”张恩溥语重心长的说道。
原来,刘大少那天因为实在伤得太重,所以晕倒了,他被张恩溥抱回来,整整⾼烧昏了两天,张恩溥这三天也在养伤,因为被蒋斯文气伤到的一掌对他造成很大伤害,直到现在张恩溥的伤势仍未好转。
“可是师⽗,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些天发生的事呢?”刘大少正啃着大饼,狼呑虎咽的说,看来他实在是饿坏了。不过因为说话说的太急促,一口唾沫卡进了气管里,的刘大少连连咳嗽,脸都涨红了。
张恩溥笑着摇头摇,给刘大少倒了杯⽔,让他喝下去,又继续跟他娓娓道来。
那天,也就是布阵斗蒋斯文的时候,张恩溥正好赶回来,去狗蛋家找刘大少,狗蛋支支吾吾的说不明⽩,张恩溥便知道这两个兔崽子定是计划什么了。
于是就问那看门五鬼。
原来那看门五鬼,就是张恩溥刚走那几⽇,刘大少趴门看到的那红红眼睛的鬼,还和刘大少对视上了,刘大少那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看来他那天还真没走眼。
“那看门五鬼是走的时候老夫特意留下的,也好看着家里不被小偷什么的盯上,后来五鬼把事情都跟我讲了,还有⻩大仙,玄牝丹,然而最让我⾼兴的是你小子学会了奇门遁甲之术。”张恩溥说罢,摸了摸刘大少的脑袋。
刘大少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的不解也都明⽩了,便问张恩溥:“那蒋斯文和甄云后来怎么了?”
张恩溥叹了口气,又略带着微笑说道:“他们在那⽇叫之前便被差渡去投了胎,第二天我推算了下,他们转世会在两个大户人家出世,结为连理,这也是上天对这对苦命鸳鸯的眷顾吧!”
刘大少听了,心中也为他们感到⾼兴,但愿他们来生别再是苦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