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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章 血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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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勤伯府的正院正厅里,一片寂静,接着,在这不安的寂静中,突然迸发出砰的一声瓷杯碎裂的声音。

  登时,厅中戾气乍现。

  立即便有⾎腥味儿弥撒开来,于小灵一听着势头十分不对,登时下了椅子,忍着脚踝上的疼,一瘸一拐地绕到了正厅去。

  傅平没想到她也在这里,连忙向她行礼,喊了声夫人。

  于小灵却没闲心看他,只见徐泮牙关紧咬,面⾊冷峻,眼神凌厉,不知看向何处,他手上还紧紧捏着一把碎瓷片。瓷片锋利的缺口和尖角毫无意外地扎进了他手心里,⾎流不止。

  “快松手!”于小灵慌忙上前,只见那鲜红的⾎,已从他手掌心流了出来。

  于小灵挥手让傅平下去:“去请大夫!”

  于小灵去掰开徐泮的右手,见他人死攥着,不肯松开?不由说道:“手不想要了吗?不想手刃敌人了?!”

  话音一落,徐泮愣了一下,这才慢慢松开了右手。

  然而他左手却一把拉上了于小灵的胳膊,紧紧攥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目眦尽裂道:“灵儿,你听见了吗?他们竟是那背后刺杀我⽗亲的人!该杀!”

  潘朋说的话没有证据,可是徐泮却相信了。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他彼时⾝无长物,刺杀他,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在他⽗亲死后,将他灭口,此事,再不回有人深究了。

  野火烧不尽,舂风吹又生。

  徐泮一口接一口地呼昅着,空气中的腥气,让他闻到了修罗‮场战‬的味道。

  潘虎后面有薛鼓,那薛鼓后面都有谁呢?是瓦剌人,还是兵部?又或者,还有蔵在黑处的人?

  当年,⽗亲临死前那句“小心”越发得意味深长起来。徐泮看着手上的⾎,想到了那年的固原…

  除了陪伴,于小灵不知道该做什么。

  然而,傅平退下去没多久,便有急匆匆地折了回来,说是派去固原的人,回来了。

  于小灵匆匆替徐泮处理了手上的伤口,用帕子替他包了,拖着伤残的脚腕,坐到了徐泮旁边,才让下边的人,上来回禀。

  这回过来的侍卫,更是一⾝风尘,明显刚刚下马,便来回事了,他面⾊虽疲惫却十分沉重,进了正厅,抬眼看见他们夫人也在上面,还犹豫了一下。

  可伯爷什么都没说,只沉着脸看着他,此人明⽩过来,连忙郑重回道:“伯爷,属下在固原,查了潘虎和那薛鼓这些年的情况。

  潘虎同薛鼓私下有往来,只不过属下前些⽇子查探的时候,发现有些痕迹已被人特意抹去了。应该是有人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属下看了这行事手法,约莫是薛鼓那边的作为。”

  徐泮“嗯”了一声,道:“先不必说他二人,只说他们还同什么人私下联系过。”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于小灵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下边的人继续回道:“潘虎那边已是挖得差不多了,他除了薛鼓这条暗线,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不过薛鼓这边,属下‮出派‬去查探人,却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徐泮派去的人,将潘虎和薛鼓的喜好摸了一个遍,从中发现固原的一家酒坊,两人都是蜀客。

  那酒坊每年都产一些极少又极好的酒。酒坊的人说,这些酒都是供给达官贵人。

  以前,潘虎是他们的常客,而潘虎死了之后,薛鼓便派人直接从他们这里拿酒了。不仅拿,还拿的颇多。那酒坊的人,从薛鼓手下的言语中,也听出了些什么,说那酒,是送给宮里的老爷的。

  “…酒坊的人说,那宮里的老爷极爱喝酒,还甚是好他们这一口。他们为这位老爷专门酿制那些好酒,也有好些年功夫了。属下据他们的话算了算,如果没错的话,约莫是从老伯爷带大老爷去固原打仗那年开始的…”

  他这话音还没落,坐在上面的徐泮便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好好好,真是好极了!难怪⽗亲派人去查当年祖⽗和大伯⽗的事情,难怪他们害怕邵琉出现,原来…原来…都是一伙人!邵琉那边可有着落?!”他又突然厉声问道。

  下边的人还是摇了头:“没有…”

  待到傅平和那回话的人离开了,正厅里又是一阵沉重的寂静。

  鲜红的⾎从徐泮手心里渗了出来,浸了⽩⾊的手帕。徐泮闭着眼睛,好像止住什么滚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流出来。

  于小灵看着,心里酸涩的难受,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臂,抿了抿嘴,又问道:“他们说宮里的老爷,是说那些太监吗?”

  徐泮冷哼了一声:“不然…还有谁?宮里的太监,爱喝西北的酒的,两次都去过固原的…刘焜…只能是他!”

  于小灵惊讶了,刘焜可是如今皇上⾝边第一大太监。他自先皇跟前就伺候在侧,如今在今上这里,依旧风头不减,还将原来那秉笔太监王朝恩庒下去一头。

  于小灵怎么也不会想到,薛鼓的上面,居然是他。

  她噤不住心中的疑问,脫口问道:“你觉得…会是他‮害迫‬了公公和祖⽗伯⽗么?”

  徐泮眼睛眯了起来,沉默了许久,说的:“一定是他。”

  “灵儿,‮场战‬的事你不懂,当时刘焜便任着监军,虽无领兵之能,却掌着功罪赏罚。祖⽗同他一直政见不合,还怀疑他私通瓦剌,现下看来,已是被刘焜记恨在心了!”

  徐泮说完,又咬紧牙关,绷了嘴,眼睛深深地闭上,呼昅沉重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情终于趋于明朗,可明朗的结果,却是敌人已经攀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

  便是已徐泮如今的⾝份地位,也全不能同他抗衡。

  于小灵对刘焜此人,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惑,她又拉了拉了徐泮的手,说道:“你几次三番遇刺,难道都是他不成?若说祖⽗或者公公知晓了他的事情,那他杀人灭口很有可能,可是你又不知道…或者,他认为你知道么?”

  徐泮闻言,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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