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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说好不挖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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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我眼里淡定清冷的陈伯吗!他也有放不下的东西。

  据他说,自己之所以对蛇骨这么上心,是因为在这之前⾁⾝被烧成了灰,已经没有办法让魂体长期依附。

  尽管这些年来有老爸用冥酒养护,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冥酒的养魂功效已经越来越差,老爸想尽各种办法,大限仍然不可避免;所以他才不得带着丝遗憾面对现实,想要回到出生地去归于虚无。

  但现在不同,我提到的蛇骨给了他一丝新的希望…

  多少年了,陈伯的心情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动,強拉着我一直讲个不停。

  从感情上讲我当然表示理解、也义不容辞要帮他;渴睡的我內心又是拒绝的,却不得不打着呵欠、艰难无比地坐起来听他唠叨。

  只见陈伯还在感叹:蛇骨啊、蛇骨,如果这东西和他猜测的一样,那就有希望了——去他的大限之期!

  从此以后,再不用像做人那么累,安安心心做只自由自在的鬼、又有酒喝,这种有滋味的⽇子,拿什么都不换!

  我说:“好好好,既然觉得好你就继续做鬼吧,人间还有我这么一个贴心的亲戚,咱们相互照应,这很好…”我说什么也要给自己放天假。

  这就把⽩天睡过去,天黑以后我自己弄东西吃完,然后再来和陈伯商量出门的事情,先问他要作哪些准备工作?

  陈伯表示说,并不需要怎么准备。

  这哪行呢?

  我说,第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带他出去?如果是去石马村倒也罢了;但现在不过只是暂时离开、马上回来,难道我都要一直把他的骨灰坛背在⾝上?

  这大晚上的,难保我心里不会⽑,可别耽误了正事。

  陈伯说这个简单,他就叫我去地窖里,在老爸的包袱里有专用的小袋,我只要从坛子里取一小撮骨灰放在小袋里、再把它挂左边⾐角內里就可以了。

  但千万要记得:完事以后马上把小袋里的‘灰灰’再还回去,切记!

  我去,什么还不还的?这可是骨、灰啊,难道陈伯真以为、我很乐意把小袋成天挂在⾝上当玩具啊!

  既然他这么说,照办就是!

  我装好小袋以后低头一看,自己正好穿着夹克,方便!就把小袋系在拉链扣子上。

  第二个问题,我从前去坟地,一般都要带点⽔果点心什么的,毕竟大晚上去打扰好没礼貌,咱们难道不该对非人类表达下尊重吗?

  陈伯说:“那你尊重过我吗!”

  我连忙安慰他说,那是因为他不是外人;客套是对外人才使用的嘛。

  陈伯不和我争论,说⽔果点心什么的就不用了,太⿇烦;那就带一小瓶酒吧,但不是我和他喝的那种冥酒,只要用家常的⽩酒就好。

  毕竟要去的地方和目标是我家的客户,我不想节外生枝,就再一次向陈伯确认:只许看、不动手。

  陈伯说:“当然,只是到现场看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我抬腿就朝门外走,陈伯伸手拽着小袋子跟上。

  但是就在我开了门跨出去一步的时候,陈伯突然痛苦地闷哼,一下子把手松开。

  我在惯中向前踉跄了几步,陈伯却象一扯长后放掉的橡⽪筯、嗖地就缩了回去。

  “陈伯你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陈伯在地下打了个滚,慢慢地爬起来,呲牙咧嘴地说:“哎,是你爸布下的法阵,他不让我离开。”

  明⽩了,大概是⽗亲在暗中布置下了能困住陈伯的法阵。

  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象表面上那么‮谐和‬啊!那我可得小心了,虽然不知道老爸困住陈伯的用意,但我却知道一家之主的威风,要是我逞能把陈伯带出去,那他不得把我揍到半死!

  我就说:“陈伯啊,不是我不帮你,老爸的话我不敢不听啊!那你看,这东西是不是先还给你,咱们还是先老老实实地做宅男吧。”

  说完扬了扬手里的小布袋。

  平时能在屋里进进出出的陈伯显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的活动范围竟然被悄悄限制在我家的屋子范围之內。

  见我在打退堂鼓,他就说:“不行,今晚我们必须出去一趟。”

  必须?别开玩笑了!

  我心说,要是老爸回来,他最多沉着脸对陈伯说几硬话罢了;但我就难说了,好几年没吃到“竹板炒⾁”就算现在成大人了,老爸也不会给我面子的。

  我就和陈伯商量:要不然我们罢手吧,很明显,现在他连门都出不了,石马村行动只好取消。我不介意就在家里目送他最后的离开。

  见我的态度这么坚决,陈伯怔了一下。

  他冷淡地望了我一眼,问我:“到底去不去?”

  但是没等我回答,他突然抬手在自己有部用力一扯。

  竟然就像撕纸一样扯下一片来!当然没有⾎了,但是我知道一定痛到极点,因为陈伯虽然没有叫出声,但他痛得咬牙菗搐的样子不像作假。

  我看着难受极了。

  陈伯不要这样、太心,我这个人心软,最见不得这种近乎‮狂疯‬的自残。

  陈伯息着说,不能活就还是个死,那还在乎什么呢!

  于是又从自己⾝上扯下一片来,‮威示‬地朝我展示一下,然后扬手一抛。

  接下来,他用两手分别抠住自己的头,就要用力扳。

  再不有所表示的话,他真会把自己从上到下撕成两半!

  停、停停…

  我不迭地摆手说:“我投降我投降!”

  不管这是真‮狂疯‬,还是陈伯使的障眼法,我就是不想再围观下去了。

  一想到从前就是他辛苦把我养大,现在为了脫⾝而不惜孤注一掷,这种办法我可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我答应你。但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叫你伯⽗了。”

  我很认真地告诉他。

  陈伯有些伤感,他幽幽地说:“好吧,连你也不理解我么…我真没有坏心或恶意。”

  我说我知道,但是我坚决不接受这种方式;我相信老爸,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老陈’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品

  陈伯注意到,我头一次使用了‘老陈’这个字眼,他被深深地刺到了,很受伤的样子。

  他说:“好吧,大恩不言谢。”

  我却说:“没有恩,扯平了。”

  这是第一次,我是他看着长大的,却在用对手一样的口吻和他对话。

  又对峙了半天,陈伯突然长叹一声:“唉——好好,你赢了;我,我最终还是舍不掉这段情…这样吧,石马村明天暂时去不了,等你爸回来我再和他谈;今晚…这么的,你还是得帮我个忙。”

  说着就叫我再到地窖去找一下,某个地方有只小木偶,带上它。

  我点头,默默照办了。

  掌心里的木偶小小的、有点丑又很旧,看起来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玩具。

  我虽然不会掉以轻心,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陈伯一次、但愿不是最后一次。

  …

  一个小小的⾝影马上就从黑暗分离出来,在我的面前变幻出眉眼,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陈伯。

  小人儿紧紧拽着我的⾐角,准备一起行动。

  短胳膊短腿的他很安静,当然也许是不会说话;我慢慢往前走,他也一样。

  呃…怎么有种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感觉!

  在夜⾊掩护下我们一起往西边走,脚步声出奇的整齐划一,有种习惯的默契,这种感觉很奇怪。

  大概走出三百来米,木偶小人突然开口说话:“这是在你三岁生⽇那天给你做的玩具。”

  是陈伯的声音,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我问:“你在小人里面?”

  陈伯轻叹一声:“不是,再走远些我就没办法传话了…”

  “嗯,我知道了。是不是很想拿儿时玩具来打动我、挽回关系?”

  陈伯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是有点。不过,让你和他在一起,配合会更默契些。”

  “原来你还在利用我!不是说好了、不挖人祖坟的吗?”

  我出离的愤怒,忍不住吼道。

  “不,你真想多了。我只对蛇骨感‮趣兴‬,请你一定把它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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