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期假⽇,晴空万里无云,热情的光从窗帘隙流怈人內点亮一室幽暗。
“老天爷,我到底怎么了?”宁静的房间,断断续续传来几不可闻。
闷在枕头下的自言自语。
花趴在上的⾝子像只不安分的⽑⽑虫,不停来动去,心
里的焦躁全写在动作上。
自从速在天边遥不可及的偶像在她面前显灵后,为了向他看齐,
她任劳任怨任由天山老妖们将她当超人,希望有朝一⽇也能跟偶像
一样靠自己的实力⽩手起家。
枕头下再度发出长长叹息声,像极悲叹良人从军一去不回的深闺
怨妇。自从那次见面后,她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每天巴望着上
班,巴望着偶像能再现⾝,让她再多看一眼。
可是一星期过去了,崇拜的偶像好像从世界上蒸发掉,再也
不曾出现,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去问把总经理行踪列为最⾼机密的天山
老妖们,一颗涨満偶像影子的心,好像缺少了什么,空空虚虚的,又像
是被无形的线牢牢系住,让她在原地痴痴地等呀等。等待什么,她并不清楚,只知道想看他一眼的望強烈地纠葛着
她。她从不曾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原本无拘无束的心灵像被藤
蔓绕住,再也感受不到往⽇的平静清心。
讨厌、讨厌、讨厌啦!她抡起拳头用力捶了下无辜的枕头。自从那次
见面后,她就像被下了符咒,浑⾝不对劲,工作时还好,一下了班,整个
脑袋都是他的影子,就连睡梦中他也无所不在。偶像影响力之大,连她
自己都吓一跳,不知如何是好。
“谁来救救我?”她低鸣哀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病了,却又说不出
搁在口的不适究竟是什么病。
“,该起了。”一向没过午不起的花青青,一改往常优闲生活步调,敲门走了进来。
“今天放假,别吵我。”花以枕蒙住头,决定要留在铺上自艾
自怜。呜呜,一定是那⽇泼妇骂街的凶狠模样吓走偶像,害他⾜⾜一个
礼拜不敢进人公司。
“暴发户刚刚来电,要你参加饭局。”花青青扯掉枕头,了下女儿
一头凌的长发。
“他还不死心呀”花再次重重地叹口气,美好的星期假⽇几
乎都在叹息中度过。
自从暴发户无意间得知她过了二十岁生⽇后,这一两年来,他常
会要她盛装打扮出席重要场合。
“不想去的话,妈咪帮你推掉。”花青青拍拍女儿的小手。不喜被
人勉強,相对的,她也尊重别人的决定。
“算了,我去。”花拉开被单,浑⾝无力地坐起,五指烦躁地耙
人凌长发里,用力控几下。与其躺在上发神经悲鸣,倒不如找些
事情转移注意力。
“什么事让你困扰?要不要说给妈听听。”女儿一向开朗积极的个
在进人太集团实习后,眉头间多了抹苦恼,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
兼哀叹连连的时间越来越多。从小拉拔到大,女儿的一举一动,逃不过
她看透世情的眼睛,她的小女孩长大了。
“我也不知道。”花耸耸肩,不懂自己为什么像害相思,天天思
念着生平唯一的偶像。不像一般喜追逐明星的粉丝生学,从小到大,
她不曾当过追星族,自然无从比较此刻的心境算不算正常。
“说出来,妈或许可以帮你解决。”女儿一脸害相思的症状,该不会
是男人让她困扰吧?一思及有此可能,她乐得心花朵朵开,迫不及待女
儿能谈场有益⾝心的恋爱。
她不反对学校里的⽑头小子当女儿的男朋友,但被当成谈恋爱的
练习对象,付出的感情与从中获得的快乐不成正比,倒不如找个有经验、懂得怜香惜⽟且口袋満満的社会人士作为初恋的对象,至少精神
物质两样都不缺。
“等我厘清心里的想法再告诉你。”若真的让⺟亲知道此刻纠着
她的是男人,一定二话不说,要她偷拐抢骗、无所不用其极地搞定在她
心头不停转转转的男人。
偶像在她心里就像天上的神抵,不是凡夫俗子的她可以随意亵读
的,她怎么可能学妈咪那套先下手为強的手段,将偶像当成战利品掳
夺?立志当女強人的她,是要汲取偶像成功创业的精神,而不是肖想他
抱起来硬坚结实的⾝体
好吧!她承认他肌理分明、线条有力的体魄也是她恋的原因之
她会摇⾝变成垂涎偶像完美⾝躯的大⾊女,一定是被妈咪过度开
放的言行举止所影响,才会让她一想到他,心头就得莫名其妙;一看
到他,就像看到人品尝的甜点,没吃到口,整天心庠难耐。
甩甩头,她用力甩掉困扰她一个礼拜的恼人情绪。找个机会了解
偶像成功背后所付出的代价,这才是生为史上最能⼲的女強人应该做
的事,而不是整天恋他看起来很可口、摸起来爱不释手的运动员体
格。
“如果困扰你的是男人,就让对方尝尝咱们花家女人的厉害!记得
嘿咻时要戴子套,别留下不该来的后遗症。”清楚知道两情相悦时,一
个控制不住有可能失控,与其将女儿保护到滴⽔不漏,倒不如让她学
会保护自己。
“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以残害无知少女为乐的狠心老鸨。”
花无奈头摇,有这种老拿男女间那档事当话题聊的⺟亲,她真是
无言以对。
“好男人难找,不费心思搞定,万一错失机会,一辈子后悔莫及。”
花青青一脸无辜,表情装得很纯清,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以让单纯的
人脸红耳⾚,震惊不已。
“好男人不会喜随便的女人啦!”回想起那天偶像丢来外套罩住
她舂光外怈的躯体,崇拜的心更是燃起一把火。“就是因为这样才要耍手段,要对方不得不负责。”这么简单的道理也要她教,以前的震撼教育都⽩费了!“妈咪,我败给你了!”花翻翻⽩眼,这是什么教育方式?简直是在残害家国幼苗,败坏下一代人格思想,引无辜少女误人歧途,制造更多社会问题。“听妈咪过来人的经验谈,一样是生活,拐个好男人来养自己比当个苦命的女強人好多了。”她不懂女儿在想什么,工作不就是为了钱赚,找个好男人当ATM不就得了?为什么要出外抛头露面;看人脸⾊?“有为的青年是要去改变世界,而不是等着被败腐的社会同化。”要她学⺟亲过米虫的生活,比杀了她还痛苦。
“改变世界是男人的事,女人的责任是分享他们的成就;轻松的事你不挑,偏要累死自己才甘愿。”当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荣耀与财富,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取得,同样是有权有势有名利,直直的捷径不走,⼲嘛偏要绕个大圈累死自己?
“米虫养一只就够,太多会愧对家国社会的栽培,小心天打雷劈。”总归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走各的路。“去去去!苞暴发户学着做生意去,累死自己别回来哭。”米虫有什么不好?要不是她努力刷卡,四处散钱,外头那些名牌精品店、⾼档餐厅不知要倒几家;要不是有她,王进万堆积如山的钱财花得完吗?当米虫怎会对家国社会没有贡献,每天忙着出门⾎拼、忙着到处吃香喝辣,她也很累的耶!
“老大,你再不回来,公司准备关门体长假了!”
整整一星期每天睡不到三小时的钟韦,见到罪魁祸首现⾝后,开始发飙。
“⾝为最⾼执行长,我看你一点也不担心公司会不会倒闭。”管天殊点完菜后,跟着抱怨这一星期来骤增的工作量。
太集团的治理,管天殊负责內部运作,钟韦对外,挂名总经理的徐奇崴则是领军打战的主帅,负责运筹帷幄集团经营方针,平常各司其职,权责清楚,是故只要一人缺席,势必加重其他人的工作量。
“公司没倒,表示你们能力够,有什么好担心?”
回新加坡探亲的徐奇崴一贯冷淡语调。在湾台,有工作狂之称的他,百分之百精神投⼊,二十四小时备战,唯有回新加坡时他才能彻底休息。
⾝为新加坡望族后代,徐奇崴从没想过靠祖产庇荫,好命在自家公司当少爷经理。打从生学时开代始,他就有计划地开始培养自己的能力,为了提早进人社会磨练,他从不依赖家里的经济支援,靠着自己的力量,半工半读拿到哈佛凭文。
个喜冲锋陷阵,对创业充満趣兴的他,放弃家族事业,大四那年,找上理念相同的大学同学管天殊、钟韦,选择以创业的方式开创自己的人生。
为了筹资创业基金,当年就读哈佛的他们,初生之犊不畏虎,三人凑了一千美金,孤注一掷来到拉斯维加斯参加赌王大赛,赌运气也赌他们的人生。
受到命运之神眷顾的他们,经过一天夜一的奋战,顺利拿下⾼达一百万美金的奖金,开启了太集团创业之路。
短短几年,太集团从默默无闻的小鲍司,靠着不断研发产品,一路成长茁壮到成为世界级知名机手大厂,耀眼的业绩展现在股价上,年年夺得上市公司股利分红⾼居前茅的公司。
太集团的成功在华人商因引起一阵创业旋风,然而一手建立太集团的三位英雄少年,行事却极为低调,严噤媒体采访摄影。
外界一直以为他们是现代版⽩手起家的真英雄,无人知道他们凭着的是赌徒孤注一掷的格,才会有今天的成就。
不甚光彩的集金手法没什么值得炫耀,怕教坏下一代,三人对创业之路绝口不提,增添不少神秘⾊彩。
“总经理果真不是人当的,为了员工的家计,每天累得像只狗,亏你还乐在其中,天天爱它二十四小时。”当年拼命三郞的豪情壮志在公司渐渐进人轨道后,已变得不再有昅引力,钟韦不懂为什么老大还是乐此不疲,整天沉浸在工作中。
“这也是老大当主子,你天生注定当喽喽的差别。”管天殊椰榆排
行二老的钟韦。
“拥有一个能力超強的拜把老大,比自己下海当苦力来得幸福多
了。”钟韦庆幸当年结拜为桃园三结义时,没有力争当老大遇过瘾,要
不现在苦的就是自己了。
“噴,不知哪位不知天⾼地厚的小子,曾夸下海口要超越比尔盖茨
的财富,看他现在脑満肥肠,我看这辈子难如登天。”管天殊手掌撑着下巴,凉凉提醒钟韦还没兑现的话。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没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吗?”狡黠的眸觑了老大向来冷冷淡淡的俊脸。“再说天将降大任于老大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老大您多担当些了。”话锋一转,口气真诚得不像话。
“鬼扯!”徐奇崴淡淡回了句,早已习惯兄弟⾆剑的场面,懒得将精力发怈在毫无意义的斗嘴上。
公私一向分明的他,一反上班时的严谨正经,一派优闲地看着布置⾼雅简洁的⽇式餐厅,魔魅的锐眸含笑看着朝他们行注目礼的女子们,无意间释放出的男魅力,引来众女人如见偶像明星般奋兴的窃窃私语,排山倒海抛来的暧昧眼神差点淹没整间餐厅。
“老大,你已经空窗一段时间了,舂天到了,也该找个女人来陪伴,顺便消耗囤积已久的精力。”⾝为拜把兄弟,他们清楚知道老大习惯单纯固定的男女关系,以不打扰工作为最⾼原则。
“这次想要什么女孩,我叫朱蒂安排。”
⾝为老大的生活只有一个“忙”字,连追女人的时间也被工作剥夺。管天殊为了平衡徐奇崴的生活,私下会找些⼲净的女孩进驻他冷清的单⾝公寓。
对感情向来看得淡的徐奇崴,不时兴追逐女人,遇到合口味的,同居一年半载是常有的事。
“不急。”徐奇崴不意外脑海浮现那个充満朝气、让他难忘的绝⾊女子。
⾝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不少,对他而言有如陌生人,转⾝就忘记容颜;能让他印象深刻的只有一个,他却无法出手。
严守纪律的他,从不碰公司女员工,就算对方再怎么让他动心,他也不会网开先例。
“怎能不急?医学报导说,适度地排解精子有益⾝心,为了你的健康,不急也得急。”向来注重这方面⾝心平衡的钟韦好心建议。
“我会叫秘书帮你挪出时间,你只需负责招待。”为了谐和的办公环境着想,不管徐奇威要不要,管天殊决定硬塞,反正有看有机会,总会让他碰上合口味的女人。
“好,就这么决定,给管小弟安排,老大你等着检验货⾊。『』钟韦猛点头,一副大事已定的样子。
“我决定什么?”看兄弟们着急的样子,徐奇崴难得露出笑容,搞不清楚到底是谁需要。
“找女人。”两人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随便。”懒得理会他们一搭一唱地唱双簧,徐奇崴掀起工作时绝不会出现的慵懒深眸,闲闲看向进门的客人。
约莫五、六人在服务生带领下越过开放式共公空间,往楼上包厢方向走去,王进万圆滚如酒桶的肥胖⾝材映人眼帘,他嫌恶地嗤了声,掉开眸光的同时,注意到同行的年轻女竟是秘书室的小实习生。
“管小弟,那不是你家吗?”发现老大浮现工作时才有的严肃表情,钟韦顺着徐奇崴的视线看去,低声惊呼一声。
“果真是我家。”管天殊推了下镜眶,确定是手下的小实习生,
原本闲散的搬迅即转为若有所思。
“英雄美人跟他们是什么关系?”目送一群人上楼,三人有默契地
对看一眼,心中疑窦一致。
“里面唯一的年轻男子是张朝扬之子,这饭局有可能是相亲宴。”
负责对外业务的钟韦曾经在酒会上看过准备接班的张朝扬之子,这次张家两老一起现⾝,摆明了相亲团的事实。“我家该不会是王进万众多妾之一生的女儿吧?”管天殊道
出心里的疑惑,他记得花的人事资料上⽗亲栏是空⽩的。
管天殊的揣测引起徐奇崴侧目。如果是这样,王进万打的如意算
盘会是什么?想起她上班第一天就一个人加班到深夜,若有心要窃取
公司內部机密,不是件难事。
不待老大下指令,嗅到异样气息的钟韦拿起机手,按下电话号码,
低声代几句。
五分钟后,机手响起,证实了三人的疑惑。
“花,王进万第六个妇情花青青生的女儿,排行第八。”原本轻
松的聚会,一下子笼罩在严肃的气氛里。
“我家混进太集团的目的是什么?”管天殊道出疑惑。
“英雄美人会不会是王进万派来卧底的商业间谍?”收起嘻⽪笑
脸,钟韦吐出三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五年前,王进万所属王氏集团跨业涉⾜机手代工领域,太集团
因产品品质稳定,原本在代工市场上占尽优势,财大气耝的王进万不
信自己斗不过三个⽑头小子,重金挖角太集团內部⾼阶专业经理
人,再仗着资金雄厚,打出价格战。
刚成立没几年的太集团被对方头一击,差点溃不成军,要不
是当初咬紧牙关决定舍弃代工研发属于自己的品牌,太集团早已成
了历史名词。
徐奇崴轻哼一声,商场竞争烈,端看个人本事,五年前一役,太
集团输在资金不够,他虽厌恶王进万投机的行事风格,却也输得心
甘情愿。这一次,如果想用美人计窃取机密文件,他绝不宽容。
“南霸天有意问鼎北部房地产,张王两家是不是想透过婚姻关系,
巩固彼此的势力?”三人对眼前局势的变化⾼度注意。太集团在主事
者卯尽全力开垦下,除了主业外,经营方针逐渐迈向多角化,房地产市
场亦是其中一环。
“老大,咱们该怎么办?”想起五年前的事,钟韦満肚子火。
“不管这次王进万想耍什么手段,既然对方再次看得起我们,总该让他见识什么叫热情的招待。”森的口气充満嗜⾎的暴因子,被惹⽑的狮子决定伺机扑向胆敢惹上他的人。
徐奇崴一番话让唯恐天下不的钟韦眼睛为之一亮。自从五年前被王进万以财力垄断市场,教会三人领教商场无情后,老大再也不曾。发怒过。这次若对方要狠招术,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老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噤开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