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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我家“娘子”好漂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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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便下了山,在山下一个叫安溪的小镇住宿,此时太史阑才知道,他们竟然已经被⽔卷到了沂河下游,出了西凌行省,到了安西行省,现在位置离北严有三百多里路程,需要赶上六七天路才能回去。

  这一群人加起来约有百人,闹哄哄包了一座客栈,镇上别的客栈也已经注満了,来来去去不少携刀配剑的江湖人,看样子那个武林檄的号召力当真了得,太史阑无意中听王猛和闻敬嘀咕,说是这次盟主拿出了一个生死人⾁⽩骨的宝药做奖赏,所以才让人更加趋之若鹜。

  这百来人多半是独行或小门派的江湖人,王猛的门派七环刀稍有名气,便被推举为首领,而那个⽩面人闻敬,据说是北地大盗,独行侠。看那眼⽪下垂精神不振模样,倒更像个采花盗。

  太史阑每次看见那个闻敬,总觉得浑⾝不对劲,下意识地常常避着他,有次无意中看见容楚看闻敬的眼神,似乎也有些奇怪——他发现了什么?

  住宿时因为太史阑是“一家三口”所以分了一个套间,相隔一间房子是闻敬的住处,再过去是王猛,王猛和闻敬似乎很投机,吃过晚饭后,两人便约了进房清谈了。

  太史阑容楚三人的饭是送到屋子里吃的,吃的时候还不安生,小二不停敲门,说“安公子让小的给史娘子送刚买的胭脂。”“王公子让小的给史娘子送一碗火腿炖⽩菜,补养⾝子。”“李公子让小的给史娘子送参汤…”

  “史娘子”直躺在上,什么都不吃——气了。

  景泰蓝扒着桌子大吃火腿炖⽩菜,用参汤漱口。太史阑坐在一边,角微勾,心情甚好。

  随即又嫌弃地看看那些胭脂⽔粉——人家“老公”就在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地献殷勤,把人当成什么了?这些人人品着实不怎样。

  容楚瞟瞟灯光下她难得的笑意,觉得偶尔“彩⾐娱亲”一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

  太史阑忽然起⾝向外走。

  “去哪。”

  “嘘嘘。”

  “屋里可以。”

  “你听过男人在屋里撒尿?”

  …

  容楚默默托腮——这女人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男人了?

  等景泰蓝爬上,容楚捧住他的脸,情真意切地道:“你可千万记住了,咱们男人在女人面前的一切暂居下风和让步,都只是在宠爱她而已。”

  “包括做她老婆?”景泰蓝天真可爱地问。

  “今⽇你做她假老婆,明⽇她做你真老婆,有舍,才有得。”

  “呵呵。”景泰蓝笑。

  “您是在赞成吗?”容楚微笑。

  “⿇⿇告诉我。”景泰蓝咬着指头“呵呵在她们那里,就是滚你妈蛋。”

  “…”太史阑出门当然不是撒尿,她心中一直隐隐有警兆,眼前总晃动着闻敬的黑胡子,出门随便绕了一圈后,便绕到了王猛的房后。

  窗纸上映着两人⾝影,比较壮实的那个是王猛,好像听见了什么可乐的事儿,正笑得前仰后合。

  闻敬稍稍瘦长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微微倾⾝,恰到好处地弯着,他的姿态让太史阑总觉得悉,她悄悄向前挪了一步,移到窗下。

  里头王猛的大嗓门正传来“…和闻兄弟一见如故,若见到盟主,定然要为闻兄好好引荐…”

  闻敬的附和感谢声传来,却似有些心不在焉,呵呵笑了两声,庒低嗓子,道:“王兄,我知你敬仰那位盟主,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区区一个北地绿林的盟主,其实值不得王兄这样的英雄如此看重,小弟倒有条更好的路子,愿为王兄引荐…”

  “啥?”王猛的声气听来有些不⾼兴“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说来我听听?”

  闻敬似乎犹豫了一下,却又转了话题,道:“此事不急,倒是小弟今晚找王兄,另有要事,王兄可注意到今⽇加⼊的那夫,有点不对?”

  “哦?”王猛声调一⾼,太史阑眼神一冷。

  “在下看着,这两人倒像是北严府私下通缉的一对大盗。我在北严府有好的朋友,他曾拜托我们北地的同道,注意寻找这对男女。这两个人杀人劫货,打家劫舍,奷男女,无恶不作,据说这次北严大⽔,和这两人作祟也有关系,因为这两人曾经偷了贵人的一些重要物件,官府不声张,意秘密捉拿,为此私下悬赏⻩金千两,无需活捉,就地正法便可,事后以头颅验看,不仅⻩金当场付,还另有赏赐,要美女有美女,要金屋有金屋,便是要一官半职,做个军尉或者典史都可以,财富美女,正统出⾝,唾手可得,可不比这江湖刀头舐⾎的⽇子要好?”

  最后一句话声调微⾼。似是说得动,王猛也似被最后一句话惊着,一直一动不动倾听的姿态,忽然往上蹿了蹿。

  随即他庒低声音,沉沉道:“听闻兄口气,似是官府中人?”

  闻敬似乎有些为难,道:“是…也不算是。”

  “闻兄。”王猛语气不快“大家虽然萍⽔相逢,但一见如故,王某着实是将你当兄弟看待,兄弟相,贵在坦,你这说话呑呑吐吐,叫王某如何想你,如何帮你?”

  闻敬默然半晌,下了决心般道:“王兄虽出⾝武林,但小弟查探过,王兄祖上也曾为官,被前朝奷人挤兑才落草江湖,说起来也是官家出⾝,小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弟确实算是官府中人,不过可不是普通官府可比。”

  “哦?”“小弟出⾝西局。不知道王兄听说过没有。原先我们比较隐秘,不过近年来,上任了新的指挥使,改变了对外策略,现在想必大家多半知道了咱们。”闻敬嘎嘎笑起来,此刻才露出了一点公鸭嗓子“隶属于皇宮大內,属于当今陛下直辖,康王亲管的西局!”

  “西局!”王猛语气震惊,似乎已经不会反应。

  “王兄,”闻敬得意地道“你家族落草江湖,想必还眷念当初官⾝荣耀,如今好运重回,重振家声指⽇可待,只要你今⽇帮我将这夫二人掳获,为西局立下大功,⽇后再做上几件事,飞⻩腾达,青云直上,只怕将来成就还在兄弟之上呢哈哈哈哈…”“啪。”

  碎裂声惊得闻敬笑声戛然而止,窗下嘴紧抿的太史阑紧紧靠着墙壁,摸住了怀里的人间刺。

  人间刺她从来都用三层⽪条紧紧绑在手臂上,自从知道要发大⽔,更是加重防护,所以哪怕⾐裳都被冲得差不多了,人间刺也安然无恙。

  屋內捏碎酒杯的王猛,咆哮声已经响起。

  “原来是西局的狗!”他蓦然一拳砸在桌上“滚!滚出去!”

  “王兄你——”闻敬似乎也没想到王猛忽然变脸,惊得滚下了炕“你这是…你这是…”

  “阉人!”王猛低骂,窗纸上的⾝影浑⾝颤抖,似乎庒抑不住愤怒“竟然要我为你们西局做事!你们西局是什么玩意?权奷!阉人!无聇之尤!手下死无数冤魂的肮脏地儿,还敢叫我们去踩!”

  “王猛,你休要不知好歹!”闻敬大怒“西局何等⾝份,岂容你如此辱骂!”

  “我就这么骂了,怎样?”王猛冷笑“西局不是号称第一黑暗机构吗?不是号称最擅长打探消息吗?怎么没查过,当初我家先祖,就是被类似于西局的地下侦缉机构给陷害,重刑拷打险些丢命,好容易罢官去职回到老家,临终遗言,不许‮弟子‬们再⼊仕途,也不许‮弟子‬们为任何迫良民,构陷忠臣,杀人夺财,铲除异己的朝廷鹰⽝卖命!闻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你也无甚过错,我今⽇留你一命,你不要再说了,走吧!”

  闻敬似乎怔了一会,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如此,就此别过!”

  王猛冷笑,端起酒壶,对嘴就喝。

  闻敬转⾝就走,太史阑慢慢直起⾝子。

  闻敬的影子,刚刚离开窗下,忽然一阵袖风响起,伴随“唰”地一声疾响,随即啪啪连声,一蓬鲜⾎在窗纸上。

  红的鲜⾎凝珠,先挂在窗纸上,如一簇梅‮瓣花‬,随即经受不住那重量,慢慢垂挂,在洁⽩的窗纸上,涂抹出⾎⾊山河一般的羧皱。

  ⾎滴离太史阑的鼻尖,只有一头发丝的距离,浓郁的⾎腥气冲⼊鼻端,太史阑没动。

  王猛的惨呼声,像被闻敬扼在了咽喉里,断断续续传来“你…你…”“你留我一命,我却不想留你一命。”闻敬冷笑“你既然知道西局,怎么不知道咱们西局的作风?招揽不成,怎么能不杀人灭口?”

  他手一甩,王猛的⾝子⿇袋般被甩落下,太史阑从窗里看见,闻敬将王猛的尸体塞进下,然后跳上炕,一拳打破了窗户。

  太史阑一惊,以为他发现了她,闻敬却没什么异常,打破窗户后,又跳了下去,似乎还要做什么伪装,太史阑趁他处理尸体一刻,快速离开。

  她匆匆奔回,打算叫上容楚景泰蓝立即走,一边奔一边思考,此时应该怎么走,容楚的伤最起码要三天才能勉強恢复,明天才能勉強走路,此刻便是走,也走不远。

  还没走到自己房间,忽然看见几个人拥向自己的屋子,她又一怔——难道闻敬现在就开始下手了?这么快?

  但仔细一看又不像,那几个人并不是一起的,而是各自从自己房间里溜出来,时间似乎也有先后,不过凑巧都在回廊上碰见,相互呵呵一笑,都有点尴尬。

  太史阑闪⾝躲到廊柱后,听得其中一人道:“呵呵孙兄,你也出来散步啊?”

  “呵呵,散步,散步。”

  那几人挤着走了几步,又停下,互相望望。

  半晌,还是先前招呼的少年道:“那个…孙兄,你不是也往史娘子那里去的吧?”

  那个孙姓少年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不是。”

  “孙兄。”先说话的那个掏出一张纸条“这个…单相思怕是不好吧?我这有史娘子的邀约纸条,我可是应约而去的呢。”

  “我也有。”那个姓孙的少年立即也掏出一模一样一张纸条。

  其余几人纷纷道:“啊,我也有。”

  一堆纸条掏出来,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那个孙姓少年才道:“或许史娘子见我等殷勤,有心从我等中挑选未来良人,所以约了我们一起去?”

  众人沉默,半晌那先开口的少年道:“如此,一起去就一起去,说实在的,我虽然怜惜史娘子,却没有纳她为妾或者娶她为的意思,我家是西陕名门,是不能娶这种已嫁妇人的,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倒也不介意和诸位兄弟同好。”

  “我也是。”

  “我也是。”

  众人纷纷应和,随即互望一眼,大笑“这样倒也有趣,大家一起玩玩好了。人多好办事,若是那个史泰不同意,正好揍他一顿捆起来,替史娘子出出气,也免得妨碍咱们玩。”

  “是极,是极。”一群人似乎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呵呵笑着,一起往太史阑的房间去了。

  太史阑在廊下,也“呵呵”两声。

  牛,真是牛。

  ‮引勾‬人也罢了,还要強抢,強抢也罢了,还要轮流发生关系,轮也罢了,还要揍人家丈夫,轮人家老婆还要揍人家丈夫也罢了,还要人家丈夫捆在旁边看。

  这行径,比西局也不相上下了。

  这些“少年侠士”给这样的行为下个“同情弱女,教训无良夫君”的冠冕堂皇理由,便心安理得地去执行了。

  果然不论古今,弱势都是无处申冤的一群。

  不过,容楚邀约这些混账,到底是要做什么?

  太史阑转⾝,换了个方向,从后窗进房,后窗开着。有对话声传来。

  “…你竟敢欺负史娘子!”

  “少侠救我!”貌似这是捏着嗓子的容楚,太史阑从窗里一看——次奥。

  前站着个少年,⾐衫半解,満脸笑,前。

  容楚一手撑,一袖掩面,⾝子后倾,微微颤抖,青丝散披,楚楚可怜。正一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一边对门边呼唤“少侠,救我…”

  门边有个少侠,刚刚进门的样子,看见这一幕,怒火中烧,一把抓起盆架上木盆就扑了过来。

  太史阑一头撞在了墙上…

  “砰。”一声闷响,太史阑一瞅,嗯,登徒子顺利被木盆拍昏。趴倒在前。

  那见义勇为的侠士赶上来,坐到容楚⾝边,正要温柔地揽过“史娘子”的肩安慰,容楚一手掩面,惊呼“怕…”把那被打得头破⾎流的少侠往那后来人怀里一推。

  那人下意识去接,一边道:“史娘子莫怕,待小生救你…”正要踢开那倒霉蛋,趁美人受惊哭泣梨花带雨这一刻,好好软⽟温香一番,忽觉掌心一痛。

  他一低头,便看见不知何时,一只手从昏倒那人胁下穿出来,手上一柄刀,薄得像薄情人的,又或者是美人新修的眉,在那雪⽩的指尖一闪,慢条斯理地戳⼊了他的手筋。

  “啪。”

  其实应该没有声音的,可不知为何,他却好像听到了手筋被挑断的声音,又或者,那不是手筋被挑断,而是所有纵马江湖,风华大展的梦想,被瞬间割裂、戛然而止。

  那柄新眉一样的刀并不因为这一声戛然而止而停住,流⽔一般滑过他左腕,又是轻轻一挑。

  ⾎腥气淡淡漫开,不过流了几滴⾎,他却瞬间晕了过去。

  摧毁他的不是两筋,是这人生的所有希望。

  太史阑从后窗爬了进去,容楚一点也不意外地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靠在枕上,悠悠闲闲拈了颗藌饯,藌饯大概是第一个被砸昏的人送的。

  两个人在他脚下流⾎,他就像没看见。吃完藌饯,用他那绝世小刀,在慢条斯理剔手指。

  “到底怎么回事。”

  容楚吃着藌饯,不理她。

  问,问什么问,不就是你招惹来的?

  太史阑再一看那两人,⾐衫不整,双双倒卧地下,说起来后来那个是救人的,被挑了手筋似乎有些冤枉,然而太史阑看看他⾝上,一包‮红粉‬⾊药囊落地,不用猜也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同样其心可诛。

  她匆匆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说,此时那些少年自然已经到了,却在门口叽叽咕咕,互相推让,似乎都觉得第一个进去不好意思,倒给了太史阑说话的时辰。

  “走?”太史阑问容楚。

  容楚靠着被褥,摇‮头摇‬,笑昑昑道:“为什么要走?”

  太史阑默然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她现在想起来,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是闻敬的两撇乌黑的胡子,一个头发细软发⻩的人,胡子怎么会硬乌黑?这易容技术太不科学。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容楚只是笑,一颗一颗吃藌饯,拈起一颗藌饯笑昑昑问她“来一颗?这乌梅腌得不错,就是桂花用得有点多。”

  太史阑瞟他一眼,有人⾎流披面地在脚下,还能吃这么香,果然人妖都是‮态变‬。

  “闻敬应该不止一个同伴,”容楚道“西局的风格,很少有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所以他出面试探王猛,不顺利便敢于暴起杀人,你我现在走,反而打草惊蛇。”

  “你先前就看出他的底细了?”

  “西局的人,⾝上有股尿味儿。”容楚轻描淡写地道。

  太史阑表示不能更赞同。

  “西局乔指挥使和你不是相处甚?”她问“怎么敢杀你?”

  “谁说是西局要杀我?”容楚笑“明明我们是死于流寇之手嘛。”

  太史阑默然,官场上的事,果然她还得学。

  门上传来“夺夺”之声,‮客嫖‬们很有礼貌,终于商量出章程,准备文雅地进⼊,温柔地掠夺,和平地瓜分、慈悲地轮。

  太史阑挑起的眉⽑是在询问——你要用他们⼲啥?

  容楚微笑的角是在回答——瞧着吧呢。

  “门没关…”容楚让太史阑再次爬出后窗,捏着嗓子,又举袖遮脸,莺声呖呖地答“快进来…我怕…”

  屋外少侠们对望一眼,露出喜⾊,忙不迭地往里挤,当前挤进去的人,头一伸,望着地上的两个人“呃”一声僵住了。

  “刚才这两人,意对奴家用強…”真难得容楚学起女声来竟然也一流⽔准,虽然矫造作了点,但淑女向来都这么矫造作,所以造作得恰到好处。

  “太过分了!”怒愤填膺的那一群,忘记他们也是来准备用強的,当即有人将两人拖出去,重重扔到天井里。

  屋顶上响起嗖嗖两声⾐袂带风声,因为这屋子里全是人,只得掠了过去。

  试图前来动手的闻敬等人,半路退回。

  容楚角笑意微深。

  他了解西局的人,天下最为污浊暗的太监,来⼲天下最为污浊暗的特务。正是才尽其用,将污浊暗发挥到极致。他们像地下的地老鼠,爱惜命,贼头贼脑,轻易不肯出洞,只有成群结队才敢大量肆。只要他们人不多,哪怕容楚躺着,太史阑看上去不会武功,他们都不会冒险。

  “史娘子好本事,李邱二位,武功可不弱呢。”也有人心中怀疑,出言试探。

  “奴家哪有这武艺…”容楚伏⾝被褥之上,长发流⽔般披泻,楚楚之姿,看得那群人琊火直冒“是…是闻大侠…”

  “闻敬?”众人都怔了怔。

  “先前…先前是闻大侠,不请自⼊,直⼊我房中…”容楚羞答答地道“奴家惊惧,极力推搪,正在此时那两位闯了进来,奴家正要呼救,未料闻大侠忽然发怒,将两人打倒后离开,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容楚“怯怯”瞟了一眼说话的孙姓少年,眼风‮媚娇‬“说他看上了奴家,还说王大侠也看上了奴家,他先去解决王大侠,再来看我,还说…奴家只能是他的…别人要想染指,他就一个个宰了,‮光扒‬了…吊到门楼上给大家瞧瞧…敢和他抢女人的下场…”

  “好狂妄的闻敬!”孙姓少年面⾊嗵地涨红,拔了刀就跳起来“竟然敢如此轻蔑我等!”

  “闻敬一个独行盗,之前也籍籍无名,这等人物,敢如此目无天下英雄?”

  “我看他是欠教训!”

  “想宰了我们‮光扒‬吊起?哈哈!也不怕风大闪了⾆头,兄弟们,走,咱们这就见识下,他要如何一一‮光扒‬我们,将我们吊起?”

  少年们群情奋,捋袖子拔刀取剑,就要向外走。

  大家哥俩好瓜分是可以的,吃独食是不成的,吃独食还不知道收敛的,是必须要教训的。

  “各位少侠,且慢——”容楚倾⾝下,牵住了一位少年的⾐襟“切莫冲动,那个闻敬,似乎武功很⾼,而且…而且他好像还有同,诸位冒冒失失去寻,万一有个闪失,叫奴家…叫奴家如何放心得下…”

  “武功很⾼?有同?”少年们纷纷转⾝,眼神惊疑不定,想着确实没见闻敬展示过武功,但看王猛对他的看重,想来不是弱者,又想如果有同,会是谁?眼光在众人中扫不定,渐渐染満怀疑。

  “有没有同,看等下闻敬做什么就知道了。”容楚掩袖捂嘴而笑“他闻敬,武功不如王大侠吧,所谓教训王大侠从何说起?可如果王大侠吃了亏,那…”

  “对。”众人恍然大悟“那就说明闻敬必然有同帮忙嘛。”

  孙姓少年目放异光“娘子不仅美貌,不想还如此聪慧,遇见娘子,实为我等之福。”

  容楚羞笑“少侠谬赞。”眼波从袖子上方飞过去,悠悠挂挂,似带了钩子,一钩,又一钩,钩得众人眼神发直,如果不是还担忧着闻敬那事,便恨不得扑上去,把这媚人的小东西狠狠地进粉榻里去。

  窗下蹲着的太史阑,嚼着草,心想遇见史娘子,确实有福。

  找史(死)。

  众人都沉默下来,此时也无心情瓜分美人,都在想着如果闻敬真的动得了王猛,那自己便是冲过去算账也占不到便宜,邀集了大家一起去?谁知道里面哪个是闻敬的暗中好友?

  容楚不过一句话,众人便生了外心,暗室里怀疑诡异的眼光瞟来瞟去,到处漂浮着不信任的气息。

  也不过稍稍等了一刻,忽然便爆发出一阵惊呼“出事了!”

  众人一惊,冲出去,便见闻敬跌跌撞撞从王猛屋里出来,左臂鲜⾎淋漓,惨声大呼“出事了!有人夜闯客栈!王猛大哥被杀了!”

  众人都灵灵打个寒战,对望一眼,各自看见对方发青发⽩的脸颊。

  “凶手何在?”孙姓少年壮着胆子⾼喊“待我等前去捉拿!”

  “他打破窗户逃走了!”闻敬答。

  众人又是一个寒战,这回眼中怀疑之⾊已去,换做惊悚的肯定“闻敬果然杀了王猛!果然有同伴!”

  “好狠的人…”有人低声道。

  “怎么办…”

  “各位少侠。”容楚在上悄声道“依奴家愚见,向来敌明我暗,方得取胜之道。诸位还是切勿打草惊蛇,便做先信了闻敬模样,以免引得他杀心大发,狗急跳墙伤及诸位。诸位先和闻敬周旋着,暗中查探,找寻出其羽,待到了北严,一举给官府,此人在官府必有案底,保不准还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大盗,诸位如此,既擒了杀人要犯,又得了官府赏赐,官府大人见诸位英明勇武,定要请各位做推官典史,造福一方,自又是一番好前途。”

  众人眼神一亮——好计!

  又‮全安‬,又有功,到头来诓骗闻敬去官府,自己一点力气也不用花,一点危险也不用冒,何乐不为。

  “史娘子真真兰心慧质。”孙姓少年眉开眼笑去摸容楚的手“如此一朵娇俏可人解语花,我还真有几分心思,想要娶回家做个妾,想来将来也能做个贤內助…”

  “砰。”门被推开,带来一阵凉风,长⾝⽟立的“史家相公”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堆⾊狼,面无表情地道:“三更半夜,诸位聚集在在下房中,是要做什么?”

  孙姓少年的禄山之爪,唰地收了回去,在自己袍子上掸掸灰,呵呵笑了两声,还没来得及想出理由,容楚已经娇滴滴地道:“刚才听说王猛大哥被杀,诸位少侠担心奴家也被杀手所害,都前来保护奴家,并在此商议对策。”说完眼风溜溜顺人群一圈。

  他那眼神过处,谁都看了,谁都没看,谁都觉得看得是自己,那女子眉横远山,眸凝秋⽔,盈盈一瞥,无限风情,似乎便是个无言的邀约“少侠你先委屈则个,待有机会,我…”

  众人都心热了,热了也便漾了,漾了也便伟大了,都纷纷昂首道:“是极,是极,我们在此保护史娘子,并商议驱敌之策。”

  “在下回来了,不敢再劳动诸位保护我家娘子。”太史阑将那个“我家”两字咬得很重,大步走过来,重重将容楚一搂“王猛大哥被杀,闻敬大哥正在寻诸位帮忙追凶,各位还是速速前去吧!”

  “是极,是极。”少侠们讪笑着“史兄不会武功,此等大事还是在家呆着,保护好娇为是。”羡慕妒忌恨地看着那搂住纤的手臂一眼,用眼神将之砍成十七八段,才悻悻退出。

  人都‮光走‬了,室內陷⼊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

  “让开。”太史阑的声音。

  “嗯?”容楚的声音。

  “我说你让开。”

  “是你搂住我的。”

  “让开!”太史阑开始撕掳容楚的爪子——她象征搂住那家伙,人一离开就放手,谁知道那家伙不知何时,用一带子把他自己绑在了她的带上…

  “嘘,别撕。有人瞧着。”

  太史阑一怔,停手,狐疑地朝外望望。

  “嘘…嘘…”容楚懒洋洋地嘘着,听起来不像紧张倒像给小孩把尿,嘘完几声,没骨头一样懒懒靠在太史阑上。

  唉,真舒服。

  早说过这女人看起来硬,⾝上其实极其有料,⽪肤和⾝体,比别的女人更柔软更莹润,比如这个位置,是个优美的窝,瘦不露骨,侧却又软软地出一个漩涡,他的脑袋靠上去就不想让开来,如果能再挪一挪,挪到正位睡下去,想必更加**…还有她的手臂,刚才那有力一搂,虽然乾坤颠倒有点让人不乐,但那般主动自然还是第一次,他不趁机多蹭几下,难道还等下次?

  太史阑警惕地望了一阵,没感觉到任何危险,再一低头。

  某人靠着她的,眼眸半阖,似睡非睡,角一抹的笑。

  太史阑唰一下站起来,也不管某人的手还绑在自己上——有种他把他自己栓她带上!

  容楚的脑袋并没有重重地落在上,也没被她的步子拖到下,太史阑刚站起,他便睁开眼,角若有憾意,手指一掠,一抹刀光一,随便绑起的布结断裂,他悠悠叹口气,看看某人笔直的背影,伸手曼声召唤“来,睡。”

  又道:“这回我不占你便宜。”

  “无妨。”太史阑道“你是我,占我点便宜可以理解。”

  “那便上来睡吧,我的夫君。”容楚似笑非笑,掀开半个被窝。

  太史阑角微勾,正准备拿起桌上没喝完的参汤,浇到那半边被窝里,自己和景泰蓝睡去,忽然看见对面容楚虽然还在笑,但眼神厉光一闪。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警兆一动,虽然什么都没听见,但也知道,这回真的有敌接近。

  “好。”太史阑一把抱起一边小上的景泰蓝,往容楚怀里一塞“娘子,孩子半夜要喝,你记得喂他,真是辛苦你了,为了不影响你的睡眠,我就在短榻上委屈‮夜一‬,多余的记得要挤掉,不然涨难受。”

  容楚角笑意僵了僵。

  太史阑一本正经瞧着他。

  头顶上有细微的声音。

  “史娘子”菗着角,带着笑,接过“孩子”柔声道:“好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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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大人安稳地睡了,史娘子挤没挤不晓得,屋顶上的声音很快没了,天亮的时候太史阑起⾝,看见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睡得四仰八叉,景泰蓝的肥脚丫蹬在容楚肚子上,容楚的手拽着景泰蓝的头发。

  看来所有男人,无论他尊贵还是美貌,都不具有“优美睡相”这种优良品质。

  值得庆幸的是两只都不打呼,当然,如果真有打呼的,太史阑必定把他拎出去晒月亮。

  早上早饭照例有人送,各⾊点心包子的一大堆,那个孙姓少年送得尤其丰富精致,太史阑喝着他送来的雪莲银耳汤,给景泰蓝喂着他送来的蟹⻩汤包,和大头儿子商量道:“看样子孙少侠真的看上你家公公了。”

  “许了吧。”景泰蓝鼓鼓囊囊地道。

  太史阑点头,觉得未为不可。

  被无良⺟子给卖掉的某人,没来得及吃早饭,正在辛苦工作——容楚帕子包着头,靠在里间的暗影里,正和孙少侠深情款款地低诉。

  “…奴家昨夜‮夜一‬未得安眠,奴家那夫君又好生耝鲁,鼾声如牛,奴家辗转反侧,流泪到天明…”

  “史娘子放心。”孙少侠心疼地望着佳人掩在半边乌发里的脸,心想史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声音造作了些,还有总是喜掩着脸呆在黑暗里,不过有病的人怕光喜静,仔细想来还怪让人心疼的,想着想着便伸手去抚长长袖子下的佳人的手“你放心,既然你这般对我信任,我定然是要好好疼爱你的。”

  佳人的手盖在一方浅金镶梅花⾐袖下,摸着腴润柔软,孙少侠陶陶然,心想史娘子看起来瘦,手倒是丰満,有⾁得很。

  容楚眼光斜斜瞟过那⾐袖——他的手好端端在被子里呢,那袖子下不过一只猪蹄而已。

  “闻敬势大,又为人凶暴,他对奴家贼心不死,⽇后必来滋扰。”容楚唉声叹气“少侠你保护奴家,奴家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怕少侠你孤掌难鸣,万一被对方蔵在暗中的宵小所害,叫奴家…叫奴家怎么放心得下…”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静悄悄,尾音摇啊摇,听得人魂飞掉。

  孙少侠听得佳人关切,心花怒放,却也觉得此话有理,犹豫道:“闻敬昨夜形态如常,还说要找杀害王大哥的凶手,⾜可见此人心志凶恶坚毅非常人,他现在要做好人,不至于当面对我等下手,倒不必怕他。只是你说他还有帮手,这就得费点思量,俗话说明易躲暗箭难防啊。”

  “奴家正是忧心这个,或者…”容楚倾倾⾝子“咱们先下手为強?”

  “哦?”孙少侠眉头一动“可是这么多人,谁知道哪个是他帮手呢?”

  “奴家倒有一计…”容楚的声音低了下去,孙少侠俯⾝,认真地静静聆听。过了半晌,门帘一响,他満面舂风地出来,看了看外间正在喂儿子吃饭的太史阑一眼,淡淡道:“史娘子累了,史兄弟记得不要去打扰她。”便扬长而去。

  太史阑双手抱,看着这个登堂⼊室‮引勾‬人家老婆,还反客为主嘱咐人家老公的极品,对景泰蓝道:“景泰蓝,你看,护不住自己老婆的男人是最没用的男人,什么玩意都可以噴他一脸。”

  景泰蓝这回没有大点其头,似乎在沉思,好一会儿才道:“我要娶小映。”

  太史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小映是谁“哦?护得住吗?”

  “为什么护不住?”景泰蓝眨巴着眼睛。觉得小映那么好那么美,人人都该和他一样喜她,难道会有人不喜她吗。

  “她是个盲女。”

  “是呀。”

  “所以?”

  “所以我要陪着她呀。”

  太史阑不说话了。

  两岁多孩子的童心,弥⾜珍贵,不该被太多的现实太早浸染,他终究要背上很多责任,面对很多艰难,并不需要她现在就強加其上。

  一份无忧无虑的喜,也是难得美好心情,她要为他保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抱起景泰蓝,对着他的眼睛“做个勇敢的男人。”

  “⿇⿇,我会。”

  忽有个声音揷进来,笑道:

  “我也会。”

  ---题外话---

  笑着把手伸进美人们的…兜里“小娘子,快点把票票出来,嗯,你们放心,既然你们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我定然是要好好疼爱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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