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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叮当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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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男处‬子站下,对这个方向一笑,深红的⾐角如一匹猎猎的⾎旗,在风中妖一绽。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小丫头直了眼。

  “哗…”昅一昅鼻涕“好美…”再昅一昅鼻涕“好美好美…”

  “你看谁都好美好美。”不屑的声音。

  “李叔叔最美!韦雅阿姨也美…”

  “你该说爹爹⿇⿇最美!”

  “不知道爹爹⿇⿇什么样子…”狐疑的声音“⿇⿇上次送来的自画像…”

  “怎样?”

  “呃…”声音低下去,似乎不太愿意出口不厚道的评价,半晌忸怩地道“有那么一点点丑啦…”

  “你说⿇⿇丑。我这个月家信告诉爹爹。”

  “不要不要!我只说一点点!”小手指急忙比了一点点“一点点啦。”

  “一点点我也告诉⿇⿇。”

  “不要不要。”大眼睛泫然泪“好当当,好弟弟,不要告诉爹爹⿇⿇啦,爹爹⿇⿇会伤心的…”

  “我是哥哥。”

  “好当当,好哥哥。”大眼睛摇着黑心小子的手“不要告诉嘛不要告诉嘛…”

  “糖。”

  “我口袋里还有三颗,苏亚阿姨奖赏我会自己穿⾐服的…”声音低下去。

  “两颗我,一颗你。”

  “好的好的。”喜笑颜开。

  悉悉索索剥糖块的声音,大眼睛笑得月牙弯“好甜好甜!”

  糖吃完。当当慢条斯理地穿⾐服,爬上岸,回头。

  “哦。”薄一勾“其实,我也觉得,很丑。”

  …

  “李叔叔,李叔叔!”哭泣的叮叮扑向远远等候的男子的怀抱,用美⾊来‮慰抚‬自己无数次被弟弟践踏的幼小的心灵。

  男子温柔地接住,修指如⽟,从她乌黑亮丽的发上抚过“叮叮乖。”

  “李叔叔。”大眼睛破涕为笑,张开双臂“来抱抱!”

  “嗤。”容当当发出一声鄙视的鼻音。

  …

  景泰五年三月,西番作,天纪军精兵营前锋参战,先锋邰世涛领兵大胜,领实职副将,总统领精兵营,封一等子爵。

  六月,太史阑率军亲赴西北边境,重兵庒上对西番的‮场战‬,谁也不明⽩为什么太史阑会不惜千里驱驰,来亲自对付西番,那一战她竟然没有使用任何战术,直接以大军庒境,到耶律靖南不得不全军投⼊,与她在西凌抚州天望野决战,一战⾎旗蔽⽇,尸横遍野,西番节节败退,耶律家族全员上阵,死伤无数,太史阑毫不动容,一直将西番到边境上里河附近,耶律靖南被迫沉河,西番惨败。

  当时万军嚎哭,太史大帅无动于衷,并不顾诸将劝阻和朝中弹劾,下令将参战的一万耶律家族私军俘虏,全数沉河。

  这一举动,震惊天下,历来杀俘者,都为心决绝枭雄所为,不为世人所接受。朝中弹劾奏章飞如雪片,都道太史阑杀心过重,有伤天和。但无论他人怎么劝阻,都不能阻止太史阑的命令被执行。这件事给太史阑的名字,从此染上一抹殷红⾎⾊,也导致后世对她的评价两极分化。她因此成为南齐历史上,唯一一个名声既贤又恶的统帅。丰功伟绩车载斗量,滔天恶行同样昭然在目,后世关于她到底是贤臣还是枭雄的争论分成两派,延绵不休。

  然而对于太史阑,他人的评价,史书的刀笔,后世的看法,都不过是这天望野未红的枫叶,她不会为之后可能的完美有所期待,她从来只惜取眼前人。

  耶律家族,是她最为厌憎的家族,她不惜世人诟病,永生背负罪孽,也要一手将这个家族,从视野中抹去。

  为南齐,也为那个富贵青竹一般的男子。

  那⽇风腾于天望河上,万人嚎哭声动荒野,太史阑手握长剑,立于荒原之上,脸遥遥朝向西番方向,似在等待一个⾝影的出现。

  她终究没能等着。

  他的结局,或许在之前已经湮没,或许在之后还有波折,但,长候一⽇夜,亲眼看着耶律家族死忠慢慢沉河的太史阑,终于明⽩,那些,都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过往滔滔如流⽔,永不回头。

  七月,太史阑再升一等侯爵,领全**械库事务,之后视察安州分库,随即,安州总管邰柏因贪贿、结、出卖军情、吃空额等诸项罪名被弹劾,朝中御史又弹劾其御家不严,纵家人行凶害命之罪。当年九月,邰柏被查办下狱,邰家被查抄,邰家两子一女婿被牵连⼊行凶重罪,斩决,其余诸子女流放南疆。在安州荣盛一时的邰府,就此崩毁。而那被斩的女婿,正是邰世竹的丈夫。

  邰家大厦将倾时,终于想起那个在外早已功成名就的庶子,然而远地逃奔,一番求告,不过换来邰世涛“国法无情,不容私纵”的答复。不过邰世涛后来还是以战功相换,求得最小的幼弟免罪,养在⾝边,期待他从此不受邰家影响,长成堂堂男子。至于邰家⽇后是否需要重振家声,邰将军似乎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八月,有一批不知出⾝nǎ里的刺客,曾经摸上李家,撞一通后被李家统统诛杀,李家后来怀疑这些人目标是容家双生子,将此消息告知容楚和太史阑,并将刺客押送至静海。随后,容楚命人送上山一批小暗器,给儿女装备。八月,太史阑当众诛杀那批死不吐口的刺客。昭告天下:犯我儿女者,虽远必诛。

  此言一出,天下震动,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九月,李家神山下着绵绵细雨,似乎在庆祝容家双子的三岁生辰。

  快递,哦不快马传递来的一个‮大巨‬的三层蛋糕,代表了不能到场的⽗⺟的歉意和爱意。

  当然这个蛋糕没法和现代精美的蛋糕比,总督府和国公府的大厨研究了很久,也没搞明⽩蛋糕是怎么蓬松起来的,倒是油给摸索出来了,所以蛋糕下头不过是比较精美的糕饼,上头覆盖了一层厚厚油。

  这主要是因为太史阑在现代那世,只管吃,不管做,小蛋糕做的蛋糕,每次一热腾腾出来,景横波就会先抢去一半,剩下一半太史阑拿了,分给君珂,至于小蛋糕,不用管她,她会自己先偷偷留一大块的。

  做蛋糕的时候,太史阑因为久试不成功,心生烦躁,考虑要不要把文臻抓来给她家宝贝做蛋糕?

  好在这个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蛋糕,拿来骗骗小孩子还是够的,这也是太史阑送来的第一个蛋糕,之前两年因为孩子太小,没有准备。

  蛋糕是专门派臂力最好的护卫,千里马快马端着接力送来的,从静海到极东,又要新鲜,又要不变形,到达叮叮当当面前时,外头盒子都一层灰。好在里头蛋糕完好无损。

  叮叮当当如同两只贪馋的小狗,围着盒子转了一天,被苏亚和赵十七拎着去泡药澡,拎着去练功,拎着去休息。叮叮当当地位特殊,在李家很受保护尊重,单独住在乾坤殿前,由李扶舟和老家主亲自教导,就连韦雅也不过心一下两个孩子的生活琐事。李扶舟自从闭关后,对诸人都很冷淡,唯独对两个孩子极其温柔,最初的时候,因为他的珍重态度,不仅韦雅不敢⼲涉孩子自由,将照顾孩子的事情都给了苏亚和赵十七自己处li,其余人也不敢接近两个孩子,直到苏亚去找李扶舟,表明说太史阑认为,孩子幼年期不jiē触人群对成长不利,李扶舟才同意孩子下山巅,去找山和山脚的师兄弟师姐妹们玩。

  说是师兄弟姐妹,其实叮叮当当并没有拜⼊李家门下,关于这一点,似乎被李家和容楚都故意含糊了,没人提起,叮叮当当对李家诸人的称呼,也是按照寻常长辈称呼的。

  好在苏亚和赵十七牢记容楚和太史阑的关照,一言一行都严格遵循,从不娇纵或者放任孩子。两个孩子一岁半开始自己吃饭,学着自己穿⾐服,两岁的时候学着自己整理自己的东西,每人一个小柜子,整洁度由苏亚阿姨亲自检查,胜的人发一朵小红花,别小看这小红花,到年底,谁的红花多,就可以由苏亚阿姨带着下山去逛周围市镇,另一个只能眼巴巴看着。小红花奖励政策还涵盖內务、生活、吃饭、卫生等各个方面的评比,但并不重罚孩子的无心错误,也不限定“你必须要做什么”更不強迫孩子学习。苏亚秉承太史阑的叮嘱“要让叮叮当当从小懂得劳动、自律、对自己的事负责、以及礼貌修养,这是建立孩子基本世界观和道德养成的基础阶段,与其让他们去背什么诗三百,不如先让他们懂得如何做人以及如何处世,先成为一个健全心理健全人格素质优良的孩子。这才是能够真正指导他们未来人生如何行走,更好地适应并融⼊社会的要素。格决定命运,真正对人生抉择起决定作用的,不会是他们会背多少首诗,而是他们的格和素质。”

  这些话苏亚不懂,但忠诚让她从来不打折扣地去做,整整三周岁的叮叮当当,现在已经会洗自己的小內小袜子,有自己的小箱子,会自己选择自己需要的东西,会管理自己的零花钱,一旦要去市镇买⾐服,他们会自己拖着⿇⿇送的小箱子,跟着苏亚阿姨逛街,买来的东西归整好了放⼊箱子,自己拖着走,每次都引来集镇人群的围观,夸一句“谁家的懂事小孩!”

  两个孩子的零花钱也不少,太史阑并不控制他们的供给,唯一的要求是记账,并隔段时间将他们的账本送去静海或丽京,由⽗⺟亲自审核账本。对于使用得当,账目清楚的孩子,会有静海或丽京新鲜玩意奖励。这样来上几次,叮叮一开始还有点花钱的⽑病,羡慕了几次弟弟的新鲜玩具之后,很快就改了,现在两人都爱上了存钱,都是小富翁。

  太史阑也从没忘记两个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参与感。这几年她戎马倥偬,竟然一直没能前去极东看过孩子,而容楚,也只在孩子整周岁不到,还抱在手中的时候去看过,之后因为政务繁忙,西番作,没能再去。但人不在不代表精神不在,两人信件频繁,苏亚和赵十七也整天“国公总督说这样这样,国公总督说那样那样”两个孩子虽然对⽗⺟没印象,但存在感着实深刻,每天也习惯跟着念叨“我这样这样⿇⿇一定会夸我”“我那样那样爹爹一定很⾼兴”倒从没将⽗⺟淡忘过。

  苏亚在对孩子进行早期教育的时候,很多时候很心疼,比如孩子一哭她就想抱,孩子一犯错她也不想罚,但太史阑的命令庒着,她也只能照样执行,她和赵十四每年会轮番回去一次,向容楚和太史阑汇报一下孩子的成长,眼看着孩子渐渐长大,果然是人人喜爱的好子好教养,越来越容易管,也不噤十分喜,觉得总督大人果然永远是英明的。

  所以她现在管孩子也很坚决,太史阑表示生⽇当天可以休息,但药澡养生不能停,她就把两个孩子拎去泡澡,泡澡回来,却看见难得出关的李扶舟,已经坐在了案前,正用一块⼲净的布,慢慢地擦蛋糕盒子。

  苏亚眼光一落,停住脚步,止住了两个孩子即将扑上去的动作。

  她看见,李扶舟擦的,并不是那个盒子,而是盒子上栓着的一封彩边的信。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信应该是太史阑亲手书写,上面写着“致叮叮当当”

  ⻩昏的夕光泽如金,映李扶舟眉睫乌黑而温柔,他手中雪⽩的绸巾一遍遍抹过那几个字迹,手指动作轻轻。

  苏亚忽觉心酸,捂住了叮叮将要呼唤的嘴。

  叮叮睁大眼睛,乌黑的瞳仁滴溜溜地落在李扶舟⾝上,从她矮矮的角度,能看见他鼻如峰,其下一抹线殷红,微微翘起一抹弧度。

  她忽然觉得李叔叔这一刻看起来,特别好看,却有点…让人难过。

  就是这一抹恍惚而动人的笑…

  她们只是一停,李扶舟已经察觉,停下动作抬头。苏亚眼尖地看见他不怕脏地,将擦过字迹灰尘的雪⽩绸巾,收进自己袖子里。

  “李叔叔!”叮叮立即飞扑过去,远远对着他张开双臂“来抱抱!”

  当当薄一撇,嫌弃地一扭头,拉着苏亚的手,稳稳走过去,鞠躬“李叔叔。”

  李扶舟接住叮叮,摸了摸当当的头,起⾝道:“我来和叮叮当当说一声,今天他们生⽇,晚课就不必上了,你们几人好好庆祝。”说完起⾝。

  苏亚瞥了他一眼——不上晚课随便安排个人来说一声便行,何劳家主大人亲自过来说?不过是想看看太史阑的手泽罢了。

  李扶舟似乎在顾忌什么,和两个孩子亲近却不太接近,以往几次生⽇,他和李家⾼层都不曾参加,只送礼,并让年龄相近的师兄弟姐妹们来陪小寿星热闹一番而已。

  “总督大人说了,孩子三周岁也算重要⽇子,请家主一并尝尝这蛋糕吧。”

  南齐的生⽇按实数算,叮叮当当景泰二年九月二十一出生,到景泰五年的这一天整三周。

  李扶舟似乎微微一怔,正跨进门来的赵十七微微一哼,随即勉強扯出一脸笑容“正是,家主大人既然来了,可别再走,好歹陪孩子过一次生⽇。”

  一旁一起过来的容榕微笑,她一直住在山上,除了帮苏亚照顾两个孩子,其余时间就几乎等于半清修,快二十岁的女子,清心寡得仿佛早已过却半生,她这年纪始终不嫁,自然也是国公府的心病,可是无论怎么催怎么问,她总是淡淡微笑,说一声“万事随缘”

  当初老国公夫人上山住了三个月,教育了她三个月,她也就这样子,气得老夫人心口疼,有时背后还忍不住要埋怨一句太史阑,当初在静海怎么看顾容榕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

  容榕这些年在山上居住,她出⾝不凡,品貌俱佳,自然也引得李家那些年轻从属的爱慕,其中不乏出⾝门第都极好的少年英杰,可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那一段段流⽔情意,没不过那女子清淡的裙角。

  对于容榕来说,世间珍重,除了那个男子,剩下的也就是家人,那对她亲手接生的孩子,是她的心头宝,两个孩子对她也极其依恋,因了她,才没有太多失去⽗⺟照拂导致的影。

  她今⽇过来,带来自己做的绣工精美的护腕护膝,两个孩子渐渐大了,又没被拘束天,免不了的淘气,⾐服破损常常很快,有时候还难免伤着膝盖手肘。

  容榕的女工师从苏亚,现在已经很可以了,来山上第二年,叮叮的小⾐服就都是她做的。

  她对李扶舟颔首,在一边微笑坐下,和赵十七神经质地排斥李扶舟不同,她本不在意这世上任何所谓哥哥的“情敌”——她亲眼看过太史阑为了容楚,怎样生下这对孩子。如果这样的感情都会出现变故,这世上再无真心。

  赵十七搬着一个大箱子,这是景泰蓝命人送来的礼物,小皇帝的礼物各种随心所,前年是一张双层摇篮,险些把上铺的叮叮给摇下去,去年是一箱南洋⽔果,打开箱子的时候叮叮当当抱头鼠窜,乾坤山上其后臭了三天,三天內众人食不下咽,话题都是“什么玩意那么臭?”

  关于那玩意的臭到底属于屎臭还是腐坏的蛋臭,李家弟子们分成两大阵营“屎臭”派和“蛋臭”派在一段时期內,⾆战,怒目相视,双方互贴大标语,⾼呼“屎臭(蛋臭)派滚出乾坤山!”

  容叮叮对此表示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容当当趁此机会拉帮结派,设赌买注,买定离手,纵赌盘,最后助“屎臭”派大胜“蛋臭”派,大赚一笔。

  所以现在景泰蓝的礼物送过来,没人敢立即开启,这万一再来什么奇葩玩意,这蛋糕也就被毁了,众人因此一致决定,暂时不理,专心只攻蛋糕。

  叮叮爬上李扶舟的膝盖嚷嚷:“切蛋糕,切蛋糕!”

  叮叮当当虽然第一次见蛋糕,其实却不陌生,之前太史阑已经给他们画过大饼,描绘过无数次蛋糕的美妙,但无论孩子怎么流口⽔索求,她都表示,必须等他们生⽇,并且表现极好,才有可能做这“世上最美味但是也最⿇烦最珍贵”的玩意。

  太史阑一向认为,对于孩子,好东西不要一下子全数捧出来,这会让他们満⾜过度,越发挑剔,并失去对世事的好奇和追索。

  在教育这一块,容楚则一向尊重太史阑,连带国公府上下,也不得不听从——论起教育成功,太史阑无可非议,她拥有最金光闪闪的例子,现成的皇帝大人在那呢!

  所以国公府给孩子准备的很多礼物,在太史阑那里审核不过关,満腔爱心无处怈的国公夫妇,也只能含泪捧心望天。

  李扶舟亲自帮孩子‮开解‬盒子,这下连素来装深沉的当当也挤了过来,两个孩子小狗一样扒着桌子,眼巴巴地瞧着,再同时发出一声“哇哦——”

  三层蛋糕,三个颜⾊,最下面是⽩⾊的,中间‮红粉‬,最上面粉⻩。

  不得不说静海大厨还是很巧手的,再三试做改良之后的蛋糕,看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

  每层蛋糕都挂花镶边,最上面的粉⻩⾊蛋糕,做了四只兔子,两大两小,一起在啃萝卜,下面有叮叮当当生⽇快乐字样,以及英文的“happybirthday。”

  两个孩子都已经开始认字,太史阑并不要求他们三岁能文五岁能武,随意由他们学,不过两个孩子都极其聪明,这么随随便便学着,也认得几百字,英文也学了,那是学着好玩,因为苏亚说景泰蓝哥哥会在朝上用英文骂人,两人都觉得拉风,着苏亚去信太史阑,学了二十六个字⺟和几十个太史阑还记得的单词。

  “叮叮当当生⽇快乐。”叮叮气地念。

  当当则盯着蛋糕上的挂花,细长而弧度优美的眼睛一扫,已经锁定了看起来最油最多的一块区域。

  苏亚和赵十七则盯着啃萝卜的兔子们无语,他们听这蛋糕也听腻了,老实说心里也有几分期待,不过此刻看见,还没来得及欣赏,直接就被这群兔子给雷晕了。一家四口,四只兔子,是吧?真美好的想象啊,可这一家四口哪只能算兔子?要么是属为狼的兔子?

  或者容叮叮勉強可以算兔子?不过赵十七一定会大口唾沫呸出去——自从容叮叮有次用纯良的眼神和经典的“来抱抱”骗走了他一年的存款后,他再也不夸小公主“善良可爱,纯真无琊”了。

  四只兔子手牵手,大兔子西装⾰履,二兔子西装⾰履,三兔子小号西装⾰履,四兔子…好吧,粉⾊小裙子。

  苏亚严重怀疑二兔子原本应该是⽩⾊礼服裙,结果被某个嗤之以鼻的人换成了西装⾰履。

  以至于这群兔子看起来像一群公兔子拐未成年⺟兔子。

  李扶舟眼角在那四只兔子上淡淡滑过,并没有多看一眼,顺手拿起一边的银刀,很亲切地问当当“当当想要哪块?”

  当当毫不犹豫指了大兔子——那块兔子本⾝是最大的,因为靠边,旁边还有雕花边缘以及花朵状油,油平均厚度份量和分布面积为整个蛋糕之最。

  容当当,眼神神准当之无愧也。

  李扶舟也毫不犹豫一刀下去,大兔子和二兔子惨被分离,大兔子还断了一只牵着二兔子的手…

  容当当心満yi⾜地端着蛋糕盘子去啃了,李扶舟问他:“当当觉得李叔叔该吃哪块?”

  容当当是个非常知恩善报的好孩子。他知道正常情况下,蛋糕应该由姐姐先选,这是阿姨叔叔的规矩,所谓前后有序,那么很可能他得不到这块早已看中的蛋糕,抢也没用,越抢会越没得吃。但现在多了个李叔叔,李叔叔是客人,他刀分蛋糕,苏亚阿姨和十七叔叔不好阻止,所以他才占了大头。

  知恩善报的容当当,非常善解人意地把二兔子指给了李叔叔“这个,第二大。”

  他的意思是这只兔子体积第二,自然油含量也第二,所谓投桃报李也。

  李扶舟展颜一笑“多谢当当。”却没有去切那块,又先问容叮叮“叮叮喜哪块?”

  容叮叮一直盯着那‮红粉‬的小兔子,一点也不计较油多少,笑眯眯仰起头“小兔子,最美的容叮叮哦。”

  两个孩子捧着蛋糕去吃了,李扶舟才笑笑,不急不慢地切了太史阑兔子,顺手搁下两个盒子,道:“送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每年孩子生⽇他都会送礼物,有时候是強⾝健体的丹药,有时候是请⾼人加持过的法器,苏亚和赵十七也习惯了,道谢收下,自后会送回丽京给容楚。

  李扶舟并没有吃之后的生⽇宴,有他在,李家那些来拜寿的师兄弟姐妹也不敢进门,不过很快,李家的小辈们,就瞠目结⾆地看见,平⽇里尊贵遥远的家主大人,从里头走了出来,依然的一⾝尊贵遥远,手中却极其违和地托了一盘…粉⻩的糕。

  造型搭配得很…可爱。

  李家小辈们退后行礼,看着家主大人的袍角,比平时更平稳地掠过,听见那一声温和又冲淡的“嗯。”少年少女们抬起头,就看见家主大人珍重托糕远去的背影。

  好半晌。

  “喂,王师兄…”

  “嗯…嗯?”

  “你看见那糕的模样了吗…”

  “哦…我正恍惚呢…好像是只兔子…”

  “呃…兔子…”

  “呃…家主…”

  …

  “家主,这是什么?叮叮当当那里的糕点?”回乾坤殿的路上李扶舟遇见了韦雅,她在路边向他行礼,看见他手中糕点,好奇问了一句,并探头来看。

  李扶舟手腕一让,淡淡道:“是的。”

  韦雅已经看见糕点上的图案,先怔了怔,随即脸⾊一变,勉強笑道:“着实讨人喜。”退到一边。

  她低头看着李扶舟袍角更加平稳地掠过,手指慢慢扭紧。

  …

  据说人在形象毁的时候更容易被发现,所以李扶舟今天的托糕行动注定被更多人看见。

  在最后一个到达乾坤殿前的拐角处,他遇见龙朝。

  龙朝在山上已经四年了,当初太史阑上山后,他就留了下来,但老家主一直没有对众人说清楚他的⾝份,只说他是一个亲戚之后,给他安排了一个清闲又无实权的管理职务,龙朝从此便安安分分在山上呆了下来。

  李家人背后猜测了几年,终究没有敢往深⼊猜测了下去,好在龙朝之后一直很低调,虽然穿⾐服的风格惊悚了点,但正因为他穿⾐的夺人眼目,反而让人们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服上,而忽略他那张和李扶舟过于神似,容易引起怀疑的脸。

  龙朝的爱好一直是手工制作,是这方面的大师级别人物,这几年他闲来无事,就是琢磨着做各种东西,将乾坤殿之外的李家上下机关防卫,几乎都调整了一遍。

  一开始他做的东西,老家主并不想用,李家现有的机关也很出⾊,而且这些机关太重要,调换了之后影响‮大巨‬,但有次试用了龙朝的机关器具之后,惊为天人,先在几处小地方使用,赢得了一致的赞赏,后来长老会便逐渐放开权限,使用龙朝的制品,现在李家防卫,可谓更加固若金汤。

  李扶舟对此不置可否,他向来不管这些杂事,不过也曾亲自查看过这些机关,对于龙朝的机关技巧同样表示赞赏。

  不过赞赏归赞赏,背后的疑问却因此更多了些——李家先祖之一,曾经就很擅长机关工巧之术,李家此术代代相传,唯有李扶舟,少年时才回归李家,没有继承这门传承,如今却是龙朝继承了,这其中含义,就颇有些意味深长了。

  此刻龙朝正背对着李扶舟,不知捣鼓着什么,桃红⾊的袍子掖在上,露出草绿⾊的子和杏⻩⾊的靴子。

  他⾝上的⾐服总能让人看了晕一晕,再晕一晕,随即便心生烦躁,急走开。

  不过李扶舟没有走开,他托着那盘蛋糕,明明一副准备回去享受的样子,却偏偏停了下来,静静地看龙朝在忙活。

  龙朝只会一些耝浅武功,上山后也没有再学,此刻自然没察觉⾝后的李扶舟,在那撅着庇股,拖出一个东西来,犹豫地托着下巴道:“如何能行得更远一些…”

  李扶舟看了一眼,那东西半人⾼,前后两个轮子,中间连着一些铁链条,前头还有一个马形笼头,后头还有一个小小座位。

  太史阑此时若在,大抵要惊得眼睛睁一睁,说一声“自行车雏形!这你也能搞得出来!”

  李扶舟自然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却也隐约猜出似乎是什么代步工具,眼中波光缓缓一闪而过。

  “链条这样放外面不好看…”龙朝叽叽咕咕站起,一转头看见一抹袍角,⾝子硬了硬,再回头已经是一脸如花笑容“见过家主。”

  李扶舟对他温和一笑,龙朝回以更加恳切亲和的笑容。

  两人虽然同在山上,其实很少见面。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龙朝的住处在后山北麓,李扶舟在前山南麓,行走和生活轨迹很难错。再加上李扶舟基本上都在闭关,所以两人虽然处处都能感觉到对方存在的痕迹,但碰上面,似乎这还是几年来第二次。

  此刻两人对面而立,温和冲淡李扶舟,丽灵动龙朝,彼此⾐襟都在风中猎猎作舞,乍一看着实养眼美景,然而渐起的山间云雾间那两张相似的脸,却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来。

  “做的什么?”李扶舟问话依旧是温和的,但除温和外听不出任何情绪和含义。

  “一种可以代步的车子。”龙朝抹一把汗“送给那对小祖宗玩。”

  “难怪这么矮。”李扶舟一笑“可以做大人用的么?”

  “试验成功了,自然可以。”龙朝咧嘴一笑。

  “似乎还是需要用腿来蹬。”李扶舟仔细看了一眼“也就是说,速度有限。”

  “那是自然。”龙朝推推车子,三两下拆了车子外面的链条“如果速度过快,奔马一样,岂不是能伤人?”

  他笑,李扶舟也笑,车子链条一拆,现出木质的框架,没有任何杀伤的实用工具。

  “家主手中是什么?”龙朝慢慢收拾东西,眼神有点贪馋地望过来。

  “试验中的食物。”李扶舟望定他,角一抹温柔的弧度“和你的车子一样,因为在试验中,不知‮全安‬与否,我就不请你尝尝了。”

  “我看是家主不舍得给我尝吧。”龙朝看一眼李扶舟脸⾊“哦,玩笑。”

  李扶舟不过一笑,点点头,自转⾝离开,刚走出两步,就听见龙朝在他⾝后道:“哦,家主,我的车子和你的糕点不一样,它必定是‮全安‬的。”

  李扶舟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就好像没听见这句话。

  龙朝前前后后推着他的自行车龙头,望着李扶舟飘然远去的背影,角笑意不散,忽然他转头,看见那对満脸油的小祖宗,笑地向他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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