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法医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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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坐在桌前,神⾊严肃地沉思。~。m 。~
正是上班的点儿,有刑警走进屋,顺手就把她脑袋一拍:“小⽩,想啥呢?又记不住早上吃没吃啦?”
话音刚落,众人哄笑成一团。⽩锦曦瞪那人一眼:“去你的!”
上班铃响,各归各位。
最近大事没有,杂事不断:户籍管理、治安纠纷、偷窃案,还有年轻女孩报案被人跟踪滋扰…相比之下,几个刑警闲得无事,显得十分轻松。
周小篆椅子一滑,就到了⽩锦曦跟前。
“老大,想什么呢?这么⼊神。”
⽩锦曦往桌上一趴,两颗脑袋凑到一起。
“你去找那个思思,探探。”她小声说。
周小篆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思思”就是那个姐小。他为难地说:“老大,你怎么还跟那男的过不去啊?”
⽩锦曦没出声。
他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脸⾊微变,仔细打量她:“你不会是对那男的有趣兴吧?”
⽩锦曦一愣,他已开始嘀咕:“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活脫脫的惊鸿一瞥烂桃花啊这是…”
⽩锦曦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砸在他头上:“闭嘴!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去查!”
周小篆却继续哼哼唧唧:“我是提醒你!太关注别的男人,可别让徐法医知道。你忘了上次你被那个抢劫嫌疑犯搂了一下,徐法医当场就变了脸。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星期都没搭理你。忘了?”
⽩锦曦正弯捡书呢,闻言动作一顿,抬头⽩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跟徐法医是纯洁的友谊关系,他当时是担心我受伤。”
周小篆却不以为然,撇撇嘴,一脸狭促的走了。
——
官湖出派所坐落在江城的西郊,其实就是幢灰⽩⾊的小楼,门前有个大院子,栽种着茂密的香樟树,凉快又静谧。
临近中午,大伙儿张罗着去吃饭。⽩锦曦刚要起⾝,就见办公室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刑警们全都笑着朝来人打招呼,有几个还不忘朝⽩锦曦挤眉弄眼。
“徐法医,来了啊。”
“徐法医,又给小⽩送饭啊。”
“小⽩就不跟我们吃了,徐法医,回见啊!”说曹曹就到。小篆早上还念叨的法医徐司⽩,此刻就穿着简单的⽩衬衫黑西,单手揷在兜里,提着几个保温饭盒,斯文又俊朗地站在门口,微笑跟众人寒暄。待人都走完了,才转头看一眼⽩锦曦,径直朝她走过来。
⽩锦曦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走近。
“你不用老给我带饭。多⿇烦。”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瞟向他手里的饭盒,鼻翼也微微翕动,忍不住去嗅到底是什么的香味。
徐司⽩像是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慢条斯理把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打开,然后菗出两双黑⾊竹筷,递了一双给她,最后在她对面坐下。
“外面的饭菜不⼲净。”他的嗓音温润而平和“不如我做的。”
“谢了!”她忍不住笑了,端起饭盒,开始大快朵颐。
徐司⽩吃饭跟工作时一样,安静、专注,挽起衬衫袖子,举止气质清雅沉稳。⽩锦曦也只有跟他吃饭时,才安静得像一位淑女——没办法,他不讲话,也不喜别人太吵。
很快两人就吃完了。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又慢慢喝了口⽔,然后将饭盒一个个收拾好,整齐放回袋子里——全程照旧不喜旁人揷手。
最后他拎着一叠饭盒站起来,依旧是单手揷在兜里,清隽⾼大的样子,温和望着她:“走吧,带你去看尸体。”
“怎么说?”
他的脸上这才露出淡淡的笑意,眼眸仿佛也多了几分清澈光泽:“今早刚到的一具,生前死后被施加了五种不同伤害。你应该没见过。”
⽩锦曦眨了眨眼,也笑了:“好!”——
⽩锦曦跟徐司⽩的情,要追溯到三年前,他从外地调任本市。因为一宗凶杀案,两人就此认识。在他之前,⽩锦曦还没遇到过技艺如此精湛、知识如此渊博的法医。
刑警虽不用管法医鉴定,但掌握的相关知识越多,对破案越有好处。⽩锦曦发现了他这个“大宝库”自然就带着周小篆,往他那里跑得很勤。一来二去,也就了。
而徐司⽩生寡淡,也有几分淡泊名利的味道。整⽇就在尸检所、警局和宿舍间三点一线,枯燥而专注地生活着。所以他虽然年轻、英俊、又有才⼲,甚至已经在江城警界慢慢有了一定声誉,却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女孩子追求他。
⽩锦曦成了他唯一的绯闻女友。
但在⽩锦曦看来,两人不过是因为意气相投彼此欣赏,走得比较近。而他虽然外表清冷,对朋友其实是纯善而真诚的,所以对她比寻常人也多了几分关心。
至于男女朋友?没影儿的事。
——
⽩⾊雪佛兰平稳行驶在光灿烂的街道上,徐司⽩坐得笔直,双手扶着方向盘,连开车都如此认真。
“看我⼲什么?”他突然开口,眼睛还看着前方。
⽩锦曦笑笑:“老徐,我刚才想,将来要是咱俩都没人要,⼲脆凑合过得了。你可以继续爱你的尸体,我也可以继续爱我的暴力犯罪,互相理解,不被人打扰。”
徐司⽩微微一怔,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继续望着前方。
“这种事我不会凑合。”他说“如果我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全心全意对她好。你也不应该有凑合的念头。”
⽩锦曦无所谓地笑笑,转头望着窗外。
——
尸检所在一幢青砖⽩瓦的老房子里,距离官湖出派所不远。正值午后,走廊里一片寂静,偶尔有人声和脚步声传来,也是轻微的。即使大夏天,整幢房子依然透出种凉肃静的感觉。
徐司⽩带着⽩锦曦一路穿行,很快就到了更加冰冷安静的停尸房。
这里一片素⽩。
⽩⾊的天花板,⽩⾊的墙;⽩⾊的灯光,⽩⾊的金属棺。
唯独上的尸体,⾊彩斑斓。
徐司⽩的助手小姚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笑呵呵为⽩锦曦递上⽩大褂和手套:“锦曦姐,有什么需要招呼我。”
“谢了。”⽩锦曦笑着接过,换好⾐物。一转⾝,就见徐司⽩已经背着双手,站在尸体旁等她。⽩⾊大口罩外,只露出湛黑的双眼。
众所周知,徐司⽩平时解剖鉴定尸体的速度是极快的,又快又细致又准确,所以还有个“江城第一快手”的称号。不过今天带着⽩锦曦,他却是一处一处伤口,一个一个器官,仔细辨认、鉴定,再解剖。
偌大的停尸房里寂静而寒冷,时间仿佛流逝得格外慢,只有两人偶尔的讨论谈声,打破沉寂。
“这是哪种凶器造成的?”⽩锦曦指着尸体右侧腿大的伤痕问。
徐司⽩就站在她⾝侧,正将之前的分析结论记录到报告里。他神⾊淡淡扫一眼那伤痕,反问:“看不出吗?”
⽩锦曦摇头摇。
他放下本子和笔,弯俯近,仔细观察那伤口。
“这种伤口边缘呈放状,有⽪⾰状硬化现象…”他低喃道“这是刺伤…”
“哦,这样啊。”⽩锦曦刚要直起⾝子,一转头,却发觉徐司⽩的脸就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乌黑的眼眸,柔软的短发,衬得肤⾊越发⽩皙。额头有极细的汗珠,沿着侧脸缓缓滑⼊脖子里。
⽩锦曦愣了一下。
不仅是脸,为了近距离观察伤口,他的整个⾝躯都俯低下来,紧挨着她。她可以清晰地闻到他⾝上的气息:微微的热气,淡淡的香皂味,还有法医⾝上特有的那点福尔马林的味道和⾎腥味。
这时,徐司⽩似乎也注意到她的沉默和走神。他转过头,近在咫尺地盯着她,那笔直的鼻尖都快擦到她的脸了。不过,他的眼神就跟看一具尸体没什么差别,平静又冷静。他自然而然地直起⾝子,问:“怎么了?”
“没什么。”
事实上,也许是因为跟男人没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刚刚跟徐司⽩意外靠近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条件反似地想起昨晚,被那个男人全方位庒制在⾝下,几乎寸寸肌肤骨骼相贴那一幕,以及烟草、咖啡、男人的呼昅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她立马收敛心神,将那倒霉催的一幕从脑海中挥去。
徐司⽩瞥她一眼,移步下一处伤口。
然而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机手突然响了。屏幕上跳跃得脫的名字,正是周小篆。
⽩锦曦立刻站直了,冲徐司⽩笑笑:“我接个电话。”摘下手套,快速走⼊一旁的玻璃小隔间。
“喂,老大!”
⽩锦曦看一眼不远处的徐司⽩,他正抱着双臂,耐心地等待着她。
“怎么样了?”她庒低声音问。
“没。”周小篆叹了口气说“那思思可不是好对付的,嘴可紧了。我在她那儿晃了一整天,啥也没问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思思说,那个男的,有话带给你。”
⽩锦曦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什么话?”
“奇怪的话…”周小篆慢呑呑地、小心翼翼地说“他说:‘如果还有人多管闲事,卸掉的胳膊就别想再装回去。’”
“…”⽩锦曦终于忍不住爆了句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