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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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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给老四写的信,你看看,”梁元忻将一封信递给华舜卿。

  华舜卿一目十行看过梁元忻这封措辞烈的信,有些不解“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在提点宁王么?”这个时候按华舜卿的想法,直接将清江案的证据暗中递给梁元慎,让他在梁元恪收拾蒋造时的时候将这些拿出来,然后狗咬狗一嘴⽑,他们只管看好戏便得了。

  “我们是兄弟,他差事上有不妥之处,我这个做兄长的,连个醒儿都不提?至于他听不听的进去,只是我们政见不同罢了,”暗地里挑动兄弟不睦自己做渔翁的事,偶尔一为还行,若事事如此,就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了,万一被皇帝知道,也会怪自己冷酷的。

  “那万一宁王殿下听进去了,”华舜卿呲牙一笑“您原本就坚持彻查的,写信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宁王听了,做对了,是您的意思,做错了,是他没主见听旁人左右,殿下,我说的可对?”

  梁元忻⽩了华舜卿一眼,自己这个表兄,⽇子过的太顺了,心机是够,就是张扬了一些“且看着吧,清江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了,你让你的人也警醒些,往来的书信不能出什么岔子。”

  清江案他要查办,那些国蠹绝不能轻易就放过,所以他在听到溃堤的消息时,就派了心腹过去,这件事只要运作的妥当,于自己来说,是个不错的契机。

  罗轻容怔怔地看着石绿送来的匣子,那支⾚金凤头衔翡翠挂珠侧凤钗静静的躺在金丝绒上,葳蕤的金丝上点点翠绿,在烛光下发着幽幽的碧光,罗轻容没想到自己还能现见到这支发钗,毕竟是姨⺟⾼氏所赠,她已经吩咐富妈妈再去给自己原样打一支了,可谁曾想梁元忻竟然让人给她送了回来“原来是被人捡着了,拿去收好吧~”

  “姑娘,这盒子里,”朱砂眼尖,一指盒底那个攒珠同心结,迟疑道“原来还有人用这个来装饰,倒是稀罕~”

  罗轻容这才注意到那凤钗底下,还蔵了一只同心结,在里面放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想到那个声息相闻的月夜,罗轻容只觉两颊发热“扔一边吧,再挂坏了发钗!”

  “是,”朱砂不解的看着忽然发火的罗轻容,笑道“这天工阁越来越不会做生意了,珍珠和金⽟就这么混放在一起,”她拿起那红⾊同心结“不过这上面的珠子做是极好的,倒是舍得下本儿。”

  发钗是通过石绿送到罗轻容手上的,她是知道这发钗的来路的,只是对外说是当初在宮里跌落了,现在纪家寻到了,修补好了送了回来。

  “可能是纪姑娘得的,拿来给咱们姑娘玩的,”她看罗轻容红了脸,急忙帮她描补“咱们姑娘可是帮了她大忙的,她得了好东西,自然拿来给姑娘玩玩,这同心结的打法我看着倒是稀奇,倒像南边来的~”

  纪家沉鱼姑娘的外家可不就是江南的么?朱砂释然一笑“倒真是,这盘法京城少见,姑娘若是不戴,就给奴婢看看,让奴婢也跟着学学~”

  “你拿着琢磨吧,只是不要弄丢了,”既然说是纪沉鱼送的,她倒不好直接丢了,罗轻容只觉那红⾊烧眼,她不相信梁元忻是“失手”让这东西落在匣子里的,但这同心结的意思再可恶了,是在‮戏调‬她么?想到那双黑⽩分明的眼,罗轻容有些难以相信。

  罗轻容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子,这阵子梁元忻的消息也不时传来,原因无他,盖因他因为在户部混的风生⽔起,被至德帝夸奖了几次,这时朝中一众才忽然发现原来还有个二皇子被他们遗忘很久了,梁元忻是什么时候被梁元恪惦记上的呢?罗轻容轻敲书案,有了上次摇虹的事,加上这次清江查案,梁元恪一系,应该会安静不少吧?

  罗轻容忽然发现,她对梁元恪的恨意已经淡去了不少,利用自己的人固然可恨,可最可恨的不应该是愚蠢的自己么?

  罗轻容伸手捻起窗边落叶,焦褐的叶片在⽩皙的手掌中如一只枯蝶,现在好了,⽗亲不会去盲目的投靠任何一位皇子,可是张兰,想起张兰,罗轻容一阵头疼,她不是个坏人,几乎不坐什么伤害人的事情,这也让罗轻容无法理直气壮的对付她,可这样的人却在固执的将罗家往死路上拖。好在这几年下来,她在罗家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甚至外面相些的人家,也知道这位出⾝不好的侯夫人不过是个摆设,本当不了武安侯府的家。

  张兰也在冲着朱窗发愣,宗令安已经走了,虽然伤还没有好,虽然张兰极力挽留,但他还是挥袖而去,几次接触下来,张兰知道这个目光总是停留在远山⽩云间的男人一定的许多心事,他那深邃的眼睛中一定蔵了许多故事,可是他不会对她讲,而张兰,因为⾝份所宥,也不可能去追问他,甚至连他要到哪里去,去做什么都不能开口相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纵马而去,而他那潇洒如风般的⾝影竟然像有魔力一般,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连同他偶尔展颜时那口雪⽩的牙齿,洁⽩的好像能晃花人的眼睛。

  天气已经凉了下来,也不知道他走到哪儿了,可曾真的回了沧州?虽然宗令安没有说,但张兰直觉感到他并没有回家去,在自己庄子里的这段短暂的时光,宗令安本没有除了说自己是沧州宗氏的‮弟子‬外,本没有提过家里一句,唉,想来那个家并不令他幸福吧,张兰转过头,看着⾝边的⽟露“宗公子可说要去哪里了么?”

  “没有,宗公子没有说过,奴婢也没敢问,”⽟露承认自己在最初也对宗令安动过淑女之思,可没几⽇她就歇了心思,宗家的‮弟子‬就算是旁枝,也不可能娶一个婢女出⾝的女子为,而背井离乡的去给人做妾,这不符合⽟露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依她的打算,就算做妾,也得是罗旭初那样的豪门‮弟子‬,不然还不如好好服侍主子,落一副丰厚的嫁妆,在外面找一个体面的生意人家,做个少来的风光。

  “快过年了,你说他会回家去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急着办什么事儿一样?”张兰叹了口气,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儿“宗家的‮弟子‬,做些什么不好?这么奔波着,还险些被人害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

  ⽟露垂下头,她本不想提这段服侍了陌生男人的⽇子,这要是传出去,会影响她嫁个好人家的好不好?她这种夫人⾝边的大丫头,和侯夫人有一定的情谊,没有被侯爷收房,出去还是能找到不错的人家的,可若让人知道她曾经被夫人指派去贴⾝服侍一个年轻公子,那就不一样了“奴婢没有想过,奴婢觉得,为了夫人您的声誉,还有宗公子的‮全安‬,庄子上的事情咱们就当没有过才好,毕竟咱们并不知道宗公子到底得罪了何人,也不知道宗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兰看着垂首而立的⽟露,想说她两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没有理由要求一个姑娘去打听陌生男子的‮人私‬信息“你下去歇着吧,反正人已经走了,与咱们与没有什么⼲系了。”

  罗绫锦与梁元慎的婚期就定在腊月,虽然还有一个月,但良王府已经一切就绪,就等着未来的王妃⼊住了,四皇子梁元恪已经上书,说自己无法及时赶回,希望皇上和兄长谅解,当然,他得到的回复是肯定的,国事自然要比任何事情都来的重要。

  “唉,这小四也是的,查一个案子么,去了那么久,眼看就在过年了,若那个时候还回不来,可就伤了太后和皇上的心了,”戴淑妃转着手里的暖炉,边噙着一抹鲜妍的笑意,自己儿子眼看就要做新郞,别人的儿子还在外面吃风喝沙,这感觉真是不错。

  柳贵妃悠然的抿了口茶,冲罗太后笑道“小四前儿来信还说呢,清江案比想像听繁复,他又是初次理事,断不能虎头蛇尾,若真赶不回来,还请⺟后莫要责怪他蠢笨。”

  “恪儿才多大?就出去给他老子办差,我又怎么会责怪?只是外面山⾼⽔长的,担心是免不了的,”罗太后喟然一叹“他两个哥哥都走不开,累着小四了。”

  “都是皇家子孙,谁还能安想荣华不为国效力?”柳贵妃说的大义凛然,她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戴淑妃,笑吧,今天笑的越,明⽇才有你哭的时候“恪儿也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这次可是长见识了,虽然他不跟臣妾说什么国事,但听恪儿信里的意思,下头的⽔深着呢,恪儿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不至于被下头那起子黑了心的贼子们给诓了去。”

  “唉,是这话,”罗太后也是亲历过前朝争斗的,那些大臣们的嘴脸自然是见过的“一个个口里喊着君臣⽗子,可偷他爹家的东西时,个个都不手软!恪儿过去,只管狠狠的查办一批,也给他们醒醒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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