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科举

　　自从吴州传出吴国公立科举的消息，不止吴州士子呼雀跃，争相奔赴府城应考。

　　便是相邻的荆州、徐州，也有士子不远千里而来，这其中，既有垂髫小儿，更有耄耋老者，皆是振奋之情溢于言表。

　　此次的科举，实在包含了天下太多上进无路的士子之期望！

　　众多赴考士子在路上相遇，或有认识者，互相行礼问候，便是不认识的，也多点头行礼，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只是在不经意间，眼底的沉重便是加深，在士子云集的地方，更是显得如此，连带着气氛都有些凝重。

　　建业人口众多，文风极盛，更有大儒汇聚于此，传道授业，是以士子最多，紧张的氛围也是最重。

　　不到十二月中旬，建业的酒楼客栈都是爆満，后来的士子没有办法，有的甚至宿到了柴房之中。

　　在万众期待之下，十二月十五，府试正式开始，云穿着青⾐，见周围満満，都是前来应考的士子，心底也不由生出几分紧张之感。

　　此时放眼望去，应试的士子超过千数，皆汇集在官衙大门之前，黑庒庒一片，摩肩接踵，有些沉闷。

　　云体力过人，自然无碍，倒是一旁提着笔墨纸砚的小厮，一副被挤的快晕倒的样子，看着有些好笑。

　　云接过小厮手中的篮子，说着：“阿福！你先回去吧！这已到了府衙之前，还能有什么事？”

　　名为阿福的小厮擦了一把汗。半请半抢地从云手中夺回竹篮“老爷吩咐，小的一定要将云少爷送⼊考场。中途若有什么闪失，可是唯小的是问！云少爷还是怜悯下小的吧…”

　　“好好好！便依你！”看着小厮这份表情，云大笑，顿觉之前心底的紧张，也是不翼而飞。

　　这笑声远播，顿时引得注目，见云还带着小厮服侍。显是贵家‮弟子‬，不少异样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虽然掩饰得极好。但云还是可以敏锐地分辨出来，这眼神自卑中带着鄙视，与之前的自己看世家大族嫡子的眼神一样。

　　扫视一圈，云就见前来的士子多是穿着⿇⾐。洗但发⽩。有的还有补丁，像自己一样穿青⾐的极少。

　　心知世家大族‮弟子‬，视与平民同堂而考为奇聇大辱，自⾝又有渠道，不来科举也有官做，是以除了几个小家族和一些旁系‮弟子‬外，皆不来考科举。

　　“没想到，便是我的⾝家。在这里也算⾼人一等…”云有些苦笑，随即心里又是振奋。他自然知晓，与自幼请了名师教导的世家嫡子相比，这些寒门农家出来的士子，虽然肯定不乏有自学成才者，但数量极少，与他们相比，自己也算比上不⾜，比下有余，这就有着优势！

　　澎！澎！澎！

　　随着三声大响，府衙之门大开，两排衙役排出，簇拥着几个‮员官‬打扮的人出来。

　　士子见此，不由都向前涌去，人嘲汹涌，连云也是⾝不由己地前进了好几步。

　　“肃静！再有违纪者取消科举资格！”

　　见人群有些吵杂散，为首的‮员官‬眉头一皱，沉声喝着。

　　士子们不远千里前来，还不是为着科举做官？见主考出来，又使出杀手锏来，都是紧闭尊口，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见此情形，‮员官‬才満意点头，说着：“本次府试，得吴国公特许，在各府衙举行，这是恩典！你等当小心记着，不要违了规矩…”

　　这文官皆下来又讲了些注意事项，云都是仔细听着。

　　待规矩介绍完后，就听‮员官‬说着：“‮试考‬只用一⽇，你等考生，上前登记了姓名籍贯，验明正⾝后，便可领取号牌进⼊考场，切记不得喧哗！”“现在，只要自⾝有着才学，便可上前报名⼊场！”

　　‮员官‬说完一侧⾝，现出了后面的通道，旁边还摆着文案，十数名书吏等候着。

　　人群一阵动，望着这晋升之阶，不少士子虽然目光热切，却不敢先动。

　　过了片刻，才有一个穿着⿇⾐的书生上前尝试。

　　“嗯！在这写上姓名、年龄，户籍，再验明文书，就可进去了！”文吏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书生依言而行，又递上一份文书，书吏看后，取出块号牌，递给书生：“天字第一号，按着号牌⼊座，去吧！”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书生有些发愣，随即醒悟过来，行了个礼，将号牌紧紧拽在手里，向府衙內行去。

　　见书生顺利过关，人嘲涌动，都是向文吏方向涌去。

　　群情涌，场面就有些失控，见此情景，为首的文官却是不慌不忙，云心知有异，赶紧注意两边动静。

　　这时，就听叮当大响，一群穿着铁甲的军士就自府衙中涌出，长刀出鞘，虎视这些士子！

　　这些士卒⾎战连场养出的铁⾎杀气，又岂是几个寒门‮弟子‬能抵抗的？人流顿时如遇礁石，被牢牢阻挡。

　　“你等按着队形前来，不要慌，本官自会监督，违者不仅废除‮试考‬资格，还将处以刑罚！”

　　见威慑住了这群士子，文官才出声说着。

　　“我等知晓了！”士子冷静下来，终于还是按着队列前进，领取号牌进场，场面不说井井有条，也是大有秩序。

　　云遣散了小厮，自去排队，很快便轮到了。

　　“写上姓名、籍贯，出示文书证明！”文吏眼也不抬地说着。

　　本来这些可由文吏‮写代‬，但要应试之人自己写出，便是有着试探之意，毕竟科举总不能让连字也不会写的耝人进场，不然岂不是笑话！

　　这道理云自然也懂，微微一笑，提笔便写，一手字体飘逸俊秀，显是下过苦功！

　　他读书读到精气耗竭，这下的功夫不小，字体更是仿照前朝大家所写，飘逸中又带着规矩，排列工工整整，一看便觉舒服。

　　文吏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脸⾊顿时一变，又见了文书，行礼说着：“原来是先生，这是号牌，请收好！”不提程寻的⾝份面子，便是光凭云这一手好字，文吏便知此人乃是真有才学的，此次希望不小，他只是区区文吏，又怎能不礼貌客气？

　　“多谢了！”云接过号牌，只见乃是一块红⾊木片，上面还写着“地字第三十五号”显然是自己的位置。

　　正准备进去时，就听见隔壁一声怒喝传来：“既连名字都不会写，也敢来参加科举，莫非真当王法如无物？”

　　云回头，就见一个书吏喝着，对面的士子，脸⾊惨⽩，瘫坐在地。

　　“竟有这种傻子！敢违国公法令！”云‮头摇‬，又见两个如狼似虎的军士上来，不顾士子的哭泣哀求，将他拖走，心里一凜，知晓此人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惨叫远去，云收摄心神，大步进了府衙。

　　一路都有甲士巡视，到了中间，却见正中几个大厅清空，摆満了案桌，上面还有笔墨纸砚等物。

　　大厅最外围，还写着“天”“地”等字样，与号牌一对，简单明了。

　　云走到“地”字号大厅，又寻着号牌找到自家位子，坐下后才有心思看着周围。

　　只见桌上除了笔墨等物，还写着数字，正好与号牌对应。

　　“幸好我这乃是地字号考房，若到得外面，那真是惨了…”

　　云想着刚才所见，犹自心有余悸。

　　在几个大厅外面的广场上，还有一些位子，但待遇就没大厅这么好了，只是用布幔围成隔间，上面再搭些遮雨的挡蓬，便是考厅了。

　　“看样子，考场以天地玄⻩、宇宙洪荒八字排序，其中，早来的士子可到天地玄⻩四字考厅，有着屋檐遮挡，而落后的考生，便只有宇宙洪荒四字考厅好去，不仅风吹⽇晒，若有雨⽔，区区挡蓬，又有何用？”

　　随着考生陆续⼊座，文官巡视考场，见坐在房屋內的考生喜笑颜开，坐在广场上的考生如丧考妣，不由也是苦笑。

　　在方明前世，科举考房都得耗费巨资修建，往往得经历几代才能完善，并且一旦为战火所毁或者年久失修，都得耗费‮大巨‬的人力物力来修补。

　　宋⽟此次给得时间甚少，本来不及修建考舍，财力上也不允许，这才有了借用府衙的一幕。

　　“幸喜‮试考‬只有一⽇，又是风和⽇丽，想是⾜够了！”文官苦笑过后，看看天⾊，又有些庆幸。

　　“辰时已到，关闭大门！”

　　见时间已到，监考官发布了命令，府衙大门缓缓关上，任何晚来的考生，都只有被拒之门外的份。

　　“举试期间，不得头接耳，不得替考，不时会有监考官巡视考场，一旦发觉不法，不但叉出考场，终生噤考，还得以有司论罪，你等自重！”

　　监考官虎着脸，宣读了纪律，考生都是起⾝行礼：“‮生学‬省得！必不敢违！”

　　“好！考生就坐！分发试题！”监考官点点头，就令着。

　　不少文吏手捧⽩⾊卷子而出，分发到众位考生手上。

　　云接过，大概一扫，就见题目比较简单，基本都在经史子集的范围，只在最后，还有几道明算经上的科目，自己也涉猎过，不由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