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故人遭难
裘贵最近有些走背运。
裘贵翻李寡妇墙头,寡妇的汗⽑也没摸到呢,就被邻里看见,挨了两才跑掉。不过让他心疼的是跑丢了一只鞋。那可是偷到手才穿两天的新鞋。
见村口磨房疤瘌家的小孙女无人照看,裘贵动起了心思。若是将其拐了卖给青楼寨,弄不好可以收成五两银子呢!谁知他花了两文钱买的糖球,吃的劲头都使出来,刚刚哄的小丫头走到村口,愣是能遇到丫头的二舅。
听说,这二舅半年才来一次,恰恰就被裘贵遇到了。好在他自认机灵,早早撒了鸭子跑了。不过实打实丢了俩大子,还不如来俩炊饼填进肚子实在呢!
随着这么一想,裘贵顿觉得肚子如着火般难受。娘的!大半天的⽔米没沾牙了,饿死爷爷了。他嘴里念叨着,狠狠勒紧了带,眨巴着一对三角眼,不忿夹杂着忌惮,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
这三人手里拿着真家伙,一个个面带横⾁,都是心狠手黑的祖宗,离他们近一点,都让人有不过气的感觉。
谁让自己个走背运呢!跑了老远,还不是怕那丫头的二舅追来,没成想半路遇到这几位爷,二话不说菗刀就砍。
没一点王法啊!
好在裘贵头见机快啊!头⽪都磕破了,什么上有八十老⺟,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眼泪陪着鼻涕,说了好几遍。
这几人还是被自己的一番话蒙过去了。想到此处,裘贵暗自得意。
不过这几个強人让他⼊伙。裘贵才知道自己进了狼窝。他不忿之余,随即也就想开了。以后自己也算有了山头的人了。
以后再翻寡妇家墙头,看谁他娘的敢打我,爷爷是有山头的人了!说不定李寡妇会打房开门,请自己进去呢!想到此处,裘贵的眼前,浮现出了李寡妇那前后丰硕的晃动,嘿嘿!想象着双手肥腻的感觉,他的口⽔滴下老长一串。
“哎呦——!”裘贵长昅一口冷气,捂住腮帮子。
“噤声!狗⽇的!”几丈外一个黑脸的汉子,眼睛瞪如牛卵,狠狠骂道。
裘贵被对方凶恶的神情吓的猛一缩脖子,躲进草丛里,偷偷的呲牙咧嘴。
裘贵的右腮下,长一个痦子,上面几黑⽑老长,有事没事时,他就爱用手捻着。
学堂里老书究都爱捻胡须的。裘贵自认也是有见识的人。将才他只顾想寡妇了,不知觉手头用了力,结果手里没有了肥腻,只有被硬扯下来的一黑⽑。
裘贵不由暗骂了一声,不舍的丢掉手里的黑⽑,又悄悄伸长脖子,瞄了一眼那三个祖宗。
那三个汉子,手持着钢刀,如同三只夜猫般,躲在路旁不远处的树丛下。领头的汉子叫郑大,黑脸牛眼,脾气暴躁。裘贵最是怕他。
还有两个,一叫猴子,一个叫大眼。人如其名,精瘦如猴的自然就是猴子,情奷猾喜,一对桃花眼让裘贵都不敢正看。大眼的眼睛是很大,跟吊死鬼死的,⽩眼珠多,黑眼珠少,说话时透着气,让人老想打寒颤。
听郑大说,他们原来是黑风寨的,如今散伙单⼲了。与这三位爷搭伙,裘贵只想哭,才知道,与他们相比,自己的昨天是多么的善良。
“财神爷上门了——”裘贵在草丛里正哀叹命苦之时,突然听到猴子的声音,他浑⾝一哆嗦,又想跑路,又想往土里钻。
正惶惶不安时,一个⾝影来到自己⾝边。裘贵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裘贵抬头一看,急道:“呃…咳咳…住手啊大哥!”
“你他娘的想溜?”郑大声音低沉却尽是寒意。
“不…不是的,兄弟哪里敢呢!这不是正找家伙来吗!”裘贵眼珠直转,低头摸出一块石头来,举在手里,带着谄笑说道。
“哼——!”郑大松开了裘贵,一双牛眼嗜⾎般盯着路口。
…
一辆带蓬的马车出现在几人眼前。
赶车的伙计自顾驾着马车,对路边的危机浑然不觉。车內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一⾝⽩⾐,书生模样。女的怀里还抱着个不満周岁的婴儿。
“夫君!天黑时能到家吗?”年轻的夫人,拍了拍怀里睡的婴儿,轻声对男子说道。
男子双目充満爱意,温柔的说道:“这百里路程已走了大半,天黑前准到天平的。夫人且放安心!”
“嗯!夫君说的是!”夫人抬起⽩皙秀美的面庞,对男子微微一笑。
一声马嘶声突然响起,马车猛停了下来。车內夫妇二人惊慌之下,忙护住婴孩。车前传来赶车伙计的喊声:“少掌柜的,有劫道的!”
“夫君——!”妇人満面惊恐,一把拉住男子的臂膀。
男子伸手拿起一把长剑,強作镇定,轻拍妇人的手背道:“夫人勿慌!为夫去看看。”说完,他一步跨出车厢。
车厢外,赶车的伙计手拿一木,正不知所措,见到男子出来,忙与其并肩而立,挡在车前。
这名男子见伙计如同自己一般惊慌,却未独自逃生,他心底略安。
“阿贵,怎么了?”男子低声问道。
“少掌柜的,你看——”叫作阿贵的伙计伸手往前一指。
车前站立两人,一个耝壮黝黑,手持钢刀,面目凶狠。一个面容猥琐,⾝材瘦小,手里拿着块石头。只是他的两只腿不知为何在发抖,脸上几黑⽑甚是扎眼。
“要命不要财,要财不要命,快给爷爷选一样!”郑大手持钢刀耍了个刀花,恶狠狠说道。
光下,刀光刺眼。
“少掌柜!如何是好?”阿贵问道。叫少掌柜的男子见只有两人,神情略定,却一时拿不定注意。
“嘿嘿,车里还有人,出来吧!”随着一声浪笑,路旁又跳出两人,直接闪到车后,堵住了马车的退路。
见车前车后都被堵住,少掌柜二人心下大骇。
“夫君——!”车內的夫人见机不好,怀抱着婴儿走出了车子。
“夫人——!”少掌柜与伙计忙把夫人围在当间。
“哈哈,还是个美人儿,这钱财和人,爷爷都要了!”猴子奋兴的叫嚣道,一对猴眼放肆着*之意,不住打量着夫人,十⾜一个⾊中恶鬼模样。大眼在一旁默不作声,如同看着死人一般,森森盯着三人不放。
少掌柜心中叫苦。知晓此路早年不甚太平,而近几年好了许多。本想带着马车迅捷,⽩天赶路应无大碍,加上自⾝也习练了几年的拳脚功夫,一两个蟊贼自是不在话下。可眼前四人,配合默契,明明是经年老贼的架势,唯恐一个闪失,伤了夫人与孩子。
“给他们拼了——!”叫做阿贵的伙计,攥紧手里的木,咬着嘴低声喝道。
少掌柜定了一下心神,注视了一眼夫人与婴儿,心知眼下大难临头,唯有一拼了。他露出决然的神情,持剑上前一步,怒喝道:“想要命的,就来取吧!”
妇人面⾊已然苍⽩,⾝子瑟瑟发抖。
见少掌柜一副拼死的架势,裘贵不噤后退一步,手里的石头差点给扔了。心道,老子他娘的就是背,跟这几个祖宗,学这剪径的行当,遇到人多了不敢露头,人少的都是左近的山民,比自己个还穷,致使几天来都没生意。今儿总算碰到一笔看似不小的大生意,可人家要拼命。这碗饭不是人吃的,不是怕郑大兜头一刀,他娘的早就跑了。
郑大见少掌柜持剑的模样,牛眼中露出讥诮之意。其黝黑的面⽪奋兴的发亮,露出忍残的笑容。
抖了抖手中的钢刀,郑大叫道:“好!爷爷就把你个小⽩脸的头砍下来!”说着,上前去,一刀狠劈了过去。
少掌柜见对方凶狠力大,却也退无可退,脚下错步,挥剑向对方口刺去。
郑大手里钢刀半途菗回急转磕向剑⾝,并不想拼个两败俱伤。少掌柜不敢与钢刀硬碰,剑尖抖了个剑花虚刺后,就变招。
郑大没想到这⽩脸书生还真会两下子,手里的剑并不是摆设。他心下发狠,钢刀顺着少掌柜的剑势,横卷而去,拦将对方劈做两截。
少掌柜手腕急转,长剑作势就反刺。
⾝后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与夫人的惊斥声。少掌柜心急之下不由回头,见猴子模样的劫匪,正満脸笑,扯着夫人怀里的婴孩。夫人紧抱孩子不松手,孩子被惊醒嚎哭。而另一个劫匪正用刀砍向阿贵,阿贵挥舞木上下狼狈抵挡,转眼木被劈做两段。
少掌柜心中大骇,⾝子猛向后退就回救。而眼前的钢刀已到前,他被无奈,长剑回撤挡在前。
“当啷”一声震响,长剑瞬间被击断两截。而对方刀势不减,带着风声划过间,少掌柜惨哼一声,向后跌去,⽩袍前襟迸出一道⾎红,腹已被刀尖划开一道长长的⾎口。
“哈哈,小⽩脸,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真让爷看不上眼呐!”
郑大挥动钢刀,抖落一串⾎珠。他嘴角挂着凶残的冷笑,得意洋洋说道。
阿贵忙弃了木扶起少掌柜,劫匪见状也不阻拦。
妇人哭喊着也要扑过来,却被猴子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就在少掌柜一家大难临头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杀人劫财者,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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