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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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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三思,”平心而论,严清对王贤还是很佩服的,只有一点不敢苟同,就是这股子睚眦必报的市井恶霸劲儿。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严清看来,当实力不如对方的时候应该忍让,默默积蓄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才给予致命一击。那才是智者所为,而不是像王贤这样,被人欺负了就马上要报复回来。“如今敌人锋芒正盛,我们和他们硬撼,不是明智之举。”

  “明智不明智,那是你们读书人的道理”王贤却不以为然道:“我们武人讲的是意恩仇,谁欺负了我兄弟,我却不想着报仇,那我这老大也当到头了”

  “大人…好像也是读书人吧。”严清无语道。

  “呃…是么?”王贤一阵汗颜道:“我是读过几天书,还侥幸中过举人,”说着,他的目光坚定起来道:“但现在我是武将,就只能按照武人的规矩办”

  “规矩有那么重要么?”严清无奈道。

  “对文人来说,礼仪有那么重要么?”王贤反问道。

  “当然…”严清不假思索道。

  “那规矩之于武人,就像礼仪之于文人。”王贤沉声道:“我意已决,先生无需多言了。”

  “哎,大人…”严清只好退一步道:“就算大人要反击,但我们现在的实力严重受损,如何跟纪纲的人斗?总不能让北镇抚司的锦⾐校尉上街头斗殴吧?”

  “当然不能用正式编制的人,我有秘密武器的。”王贤上辈子就知道,想要做出格的事,靠正式工是不行的,还是得靠万能的临时工。他看一眼吴为,笑道:“那些武林⾼手都送到厩了么?”

  “上个月就到了。”吴为露出一丝苦笑道:“两千多号人把咱们在厩的几处牢房都填満了。”这还是拜汉王遇刺一案所赐,永乐皇帝雷霆震怒,命北镇抚司在‮国全‬严打帮派会堂。虽然真正強大的地头蛇,是似的行动中中招的。但地头蛇们很乐意配合官府,将能威胁到自己的势力、或者平素看不顺眼的势力铲除喽,将其老大送⼊厩安享天年。

  虽然官府更是应付公事,但‮国全‬两京十四省,一千多个县,哪怕是应付公事,最后送到厩的各路武林人士、帮派分子,也超过两千之数了…看管数目如此‮大巨‬的危险分子,哪怕对北镇抚司也是沉重的负担,然而王贤却无视因此造成的‮大巨‬亏空,反而吩咐对这些武林人士好吃好喝好伺候…

  “都教育好了么?”王贤问道。

  “应该差不多了,就差大人一锤定音了。”吴为道,这段时间他主要就在忙这件事,也因此躲过了一劫,没像二黑他们那样浑⾝是伤。

  “好。”于这种事王贤是驾轻就了,笑道:“等我拜见了太子殿下,便和你一起过去瞧瞧。”

  “大人莫非要用那些江湖人士对付纪纲的人?”严清瞪大眼道。

  “怎么样,⾼招吧?”王贤得意的笑道:“纪纲的那些密探暗桩什么的,也不过都是些帮派分子、地⽪恶霸之类。我这可是从‮国全‬搜集到的帮派头子、超级恶霸把这两千多人放出去,厩內外还有别人混的份儿么?”

  “大人…”严清简直要抓狂了,无语道:“这…这简直是胡闹啊”

  “不过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王贤淡淡道:“这些事情先生可以不用过问,全让吴为一手处理就是。”

  “哎…”严清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当天下午,王贤便去拜见了太子。

  太子早知道王贤回来,因此午后没有安排任何事情,专门在书房等他前来

  “为臣拜见殿下”

  “仲德,起来。”太子看着王贤,一脸后怕道:“看到你没事儿,实在是太好了。孤听说你在板桥镇的事情,担心的好几晚上睡不着觉。”

  “让殿下挂心了。”王贤轻声道。

  “你我情同⽗子,还用说这种话么?”太子摆摆手道:“想不到我那二弟为了对付你,竟然如此‮狂疯‬实在是丧心病狂”

  “其实他对付为臣只是手段,目的还是为了对付殿下。”

  “这个我知道,他将你看成眼中钉、⾁中刺,还不都是因为我?”太子叹口气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王贤正⾊道:“臣认为,这次在板桥镇的行动,只是汉王计划中的一环,他已经在展开一场针对殿下的行动了”

  “你是说他建天策左右卫?”太子道:“还有在长江训练⽔师?”

  “是。”王贤也懒得跟太子打太极了,径直言道:“他要不是想造反,就是活腻了,不然怎会做这些事情?”

  “造反…”太子面⾊一紧,旋即想起杨士奇说的kf伯克段,的故事来了“那还不至于吧,大明朝有皇上在,谁也反不了天”

  “是,只要有皇上在,谁也翻不了天可皇上在‮京北‬,一年半载不会回来。”王贤沉声道:“而且汉王也不是要翻天,他只是要除掉自己的太子哥”

  太子面⾊愈加沉重,他想不到王贤一回来,就抛出这种令人窒息的话题。沉默半晌,朱⾼炽才缓缓道:“就算杀了我,他也当不了太子。”

  “理是这个理,可汉王不会这么想,他已经让纪纲和赵王灌了一脑子?魂汤”王贤道:“殿下,就算我小题大做,您也不能掉以轻心。在您这个位子上,必须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免一失⾜成千古恨啊”

  “哎…”太子长叹一声道:“仲德怀⾚诚之心、道肺腑之言,孤岂会当成耳旁风?”说着又叹一声道:“只是我现在⾝处嫌疑之地,⽗皇又偏听偏信,任他闹得再厉害,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只能冷眼旁观…”

  “所谓不⼊虎⽳、焉得虎子?殿下下决心和他们放手一搏,就能找到确凿证据,”王贤断然道:“殿下下不了决心,就永远找不到确凿证据。”

  “这个么…”朱⾼炽没想到,自己最倚仗的智囊和大将,看法竟如此相左。“尚需要从长计议。”

  “殿下,局势已经危若累卵,我们便如头顶悬湖,那湖⽔已经越涨越⾼,随时都可能会决堤。”王贤眉头紧锁道:“这时候只有先下手为強,迅速控制他们,搜集铁证,请皇上处置他们”

  “哎,这为免有要挟君上之嫌。”朱⾼炽为难道。

  “殿下,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王贤沉声道:“何况到时候,我们可以把责任都推到纪纲⾝上,殿下就是力保汉王也未尝不可

  “哦…”朱⾼炽闻言心下一动,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王贤该说的都说了,见朱⾼炽陷⼊沉思,他便安静的等着太子的决断。

  良久,朱⾼炽终于下定决心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虽然顾念手⾜之情,但无奈有人终怀狼子之心,若是一味怀柔,反而是害人害己。”

  “殿下英明。”王贤忙奉上马庇一记。

  “这样吧,你可密切监视对方,做好完全准备,一他们要发动,或可先下手为強。”朱⾼炽谨慎的措辞道:“但要切记切记,必须要得到确凿证据,才能对…纪纲动手。”

  “那汉王呢?”王贤有些傻眼,此次汉王和纪纲乃是狼狈为奷,只有狼和狈一起打才行,若是只打狼不打狈,必被狈咬若是只打狈不打狼,则会被狼吃掉。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信太子不明⽩。

  “汉王,终究是⽗皇的儿子,”朱⾼炽有些不敢跟王贤对视,缓缓道:“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来土掩。只有⽗皇才能决定,是否药将他绳之于法。”

  “…”有那么一瞬间,王贤真想撂挑子,太子这做派,跟当年靖难之役,建文军派五十万大军北伐,临行前拉着主将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勿要伤我皇叔,有何区别?

  “哎,仲德,实话对你说吧。”朱⾼炽也觉着心下有愧,无奈解释道:“一来,几十年的手⾜兄弟,我确实不忍心亲手对付他。二来,那班文臣也认为,我⾝为储君,当为天下人的表率,以兄克弟,总非仁义之举,是以都不支持我对付汉王…”

  “他们那是迂腐之言,”王贤气愤道:“难道汉王以弟克兄就是理所应当么?”

  “这,他真要是要造反,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朱⾼炽轻声道:“只是现在他反迹不彰,更无实质行动,我若是先动手,哪怕理由再充分,也免不了被天下人、被⽗皇误会的…仲德,请你体谅我的难处。”

  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王贤还能说什么?只能艰难的点点头。“臣知道了…”

  “我就知道仲德最识大体”朱⾼炽也松了口气,又觉着对不住王贤,忙道:“放心,我只是让你先不要动汉王,至于纪纲,你想怎么斗怎么斗,他有汉王这个靠山,你也有我给你撑。”

  “是。”王贤垂首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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