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五章 太子雄起
开场⽩之后,王贤強调⽇后赏罚分明、令行噤止,违令者严惩不贷,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下一刻,他宣布…或者说強调了一条命令,一下令场中开了锅。
“自今⽇起,但凡北镇抚司拿人,必须持圣旨或者驾帖”王贤大声道:“但凡没有这两样凭据,想要私拿人犯者,本官不认,诏狱不收,还要将你吃不了兜着走”顿一下,他沉声道:“我说到做到”
此言一出,场中众官兵皆面⾊惊异,其实这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但这对纪都督和他的徒子徒孙,影响可就大了去了…虽然当初重开锦⾐卫时,就有这样的规定,但纪纲从来没当回事儿,因为驾帖这东西,并不掌握在北镇抚司手里,也不在锦⾐卫手中,而是归刑科管。堂堂锦⾐卫要抓人,还得经过区区刑科给事中管,这让心⾼气傲的纪都督如何接受。后来趁着蔓抄,,突破了这条规定,将下令抓人的权力抓在自己手中,只需要关⽩刑科即可。
现在王贤竟然甫一上任,就摆出从纪都督手中收权的架势,这分明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啊
王贤环视着一双双或是质疑、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睛,就是没看到有对自己抱以信心的。他冷笑一声,从牙中蹦出几个字:“胆敢以⾝试法者,知情不报者,我保准让你悔青了肠子”说着一拂袖,丢下哗然一片的众官兵,回二堂去了。
北镇抚司大门外,李舂并一众去锦⾐卫衙门点卯的军官,已经在紧闭的大门外叫门多时了,然而大门紧闭,一直没人应声。此时大街上车⽔马龙,已经很是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偷瞧着这群平⽇里耀武扬威的镇抚司军官,心说怎么连家门都进不去了?不知道这是闹哪出。
李舂等人羞得面红耳⾚,正要负气离去,向老祖宗告状,突然听大门吱嘎一声,缓缓敞开,一名看着眼生的黑脸百户,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是何人,为何⽩⽇里紧闭大门?”李舂边上一名姓胡的千户,黑着脸呵斥起来。
那百户却轻蔑的扫视他一眼,冷声道:“本官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诸位都迟到了”说着朝⾝后方向一拱手道:“奉镇抚大人命,卯时一刻未到者,一律关在门外”
“我们去本卫衙门点卯去了”李舂等人觉着这王贤简直荒谬之极“难道镇抚大人能大过大都督?”
“镇抚大人正是为了避免时间上的冲突,特将点卯时间延后三刻钟,尔等若非心怀懈怠,那边一结束赶回来绰绰有余”那百户正是二黑,他冷面相对道:“现在你们这样的表现,说明你们本将镇抚大人的命令,当成耳旁风了
“我们本没接到命令好吧”众将显示觉着荒谬之极,却又觉着这对话怎生如此耳?转念一想,才意识到这是早些时候,纪都督用来刁难王贤的。倒是六月债、还得,可冤有头债有主,你朝我们发作什么?莫非专捡软柿子捏?
他们还真猜对了,王贤就是要把他们这些软柿子捏得汁⽔四溅,才能让一众宵小不敢轻举妄动。不然照今天这架势,他整天光对四面八方的明暗箭疲于招架,非得被腾折成神经病不行…
当李舂等员官面有愤愤之⾊的站在堂下时,王贤已经端坐在大案后,一张年轻的脸上写満威严之⾊,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我要是打你们板子,服还是不服?”
“…”李舂等人心里憋火,闷声道:“不服…”
“为什么不服?”王贤问道。
“这是不预而惩…”众人小声道。
“说得好,不预而惩。”王贤那张冷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那本官的奏章上,尔等可愿意署名?”
“什么奏章?”李舂等人明知故问道。
“说明今⽇早些时候,在锦⾐卫衙门发生的状况。”王贤淡淡道:“纪都督公然设局陷害本官,并意图将本官杖毙在堂下,本官迫不得已才把自卫…这就是今⽇发生的实情。”
“这…”李舂等人登时郁闷道:“大人,我们万万不敢联名。”
“为何?”王贤冷冷瞥众人一眼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么?”
众人哪敢说‘不是,,他们不承认纪都督对王贤‘不预而惩,,就没道理说王贤不预而惩…可谁敢在上头署名?就算纪都督相信他们是权宜之计,也会给他们扣上‘首鼠两端,的帽子,那等于给前程判了死刑。
一众军官都把目光投向李舂,实指望副镇抚大人能替他们顶住,李舂只能硬着头⽪道:“大人所言,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哦,你说我哪里夸大了?”王贤一副探究的神情道。
“纪都督当时只想对大人略施薄惩而已,绝无置大人于死地的意思。”李舂于笑两声道:“大人是堂堂四品镇抚,纪都督怎么可能来呢?”
“说得好,那本官也对你略施薄惩,如何?”王贤⽪笑⾁不笑起来道:“放心,你是堂堂五品副镇抚,我怎么可能来呢?”
看到王贤眼中的冷意,李舂不噤打个寒噤道:“大人,本卫军官就算犯错要打板子,也是南镇抚司的事。北镇抚司无权…”
“但北镇抚司有家法”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朱六爷出现在王贤⾝边:“胆敢不敬上官、目无纲常者,可先打后报”
“六爷,您怎么来了…”堂下中军官忙向老上司躬⾝施礼。其中许多人都是朱六一手提拔起来的,本来以为老恩主和王贤必然势不两立,这才向李舂靠拢过来,谁知看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哼,”朱六爷怒哼一声,在王贤⾝边的圈椅上坐下,手里转着两个两个锃亮的铁球,啐道:“要不是王老弟叫我来,老夫还不知道,我前脚刚离开坐了十几年的签押房,后脚就被你们泼屎泼尿。”说着把铁球捏得咯咯作响,恨声道:“谁跟老夫有这么大仇,站出来说道说道”
军队,尤其是锦⾐卫,是个特别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朱六爷虽然退了,但十几年的余威犹在,震慑力比故作凶恶的王贤大多了,众人全都缩头缩脑,没人敢抬头应声…那几个于这事儿的军官更是悔青了肠子,当初光想着恶心王贤了,谁知道先把老大人给恶心到了。
“季三,你说”见没人看口,朱六爷点名道:“没有老子,你当年就饿死在大街上了,是不是你小子狼心狗肺于的”
“不是”那叫季三的百户忙上前给朱六爷磕头道:“俺是打死不会对不起六爷的”
“那你说是谁于的?”朱六爷探出⾝子,问道。
“是…”季三想说不知道,但在朱六爷的视下,居然不敢撒谎,声如蚊鸣道:“是张狗子他们几个于的,他们却不是要针对六爷,没说要给新来的大人个下马威…”
张狗子几个百户,恨不得掐死季三,你滚我们来也就罢了,于嘛还要替我们解释?不知道姓王的才是想要我们命的啊?
‘啪,得一声,王贤重重一拍醒木,怒声道:“张狗子何在?”
“是,是下官…”那叫张狗子的也是个百户,赶忙给王贤磕头如捣蒜“下官一时吃了猪油蒙了心,请大人责罚。”
“还有谁?”王贤冷冷道:“季三说的可是]几个,…”
张狗子这时候才知道说漏了嘴,后悔也没用了,只好把头低到口去。北镇抚司的军官还都算是纯爷们,怕被同僚瞧不起,两个参与此事的军官出列,跪在那张狗子⾝边,闷声道:“我们认罚”
“好,拖下去,杖责十九”王贤从签筒中菗出一火签,往堂下一丢。听他报出的杖数,众军官心中大骂态变…原来为了防止公报私仇,锦⾐卫各司执行家法时,规定杖二十、笞四十以上,都要先向南镇抚司报告,由南镇抚司行刑。王贤竟然命杖责十九,乃是把手里的权力用到顶格,多一杖都是违规
行刑的锦⾐力士,却不是原先北镇抚司的人,而是王贤的卫士充任,这让三名受刑军官感到一丝恐惧…他们太知道这里头的猫腻了,悠着打的话,八十杖不伤筋动骨,往死里打的话,十杖就能打得非死即残。不过好在他们都是有练过的,应该死不了人吧…
三人被周勇等人拖出堂去,往席子一丢,脫了子,用⿇袋片子一包,举杖便打,杖声沉闷、并不响亮。才打了两子,三名练过硬气功的军官,却杀猪般的惨嚎起来…
堂上李舂等人也听得面⾊惨⽩,他们都是行家,能听出现在的打法,正是最狠毒的一种…一子就能骨折筋断,外头却看不出来。他们互相望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惧⾊,姓王的这是要杀人立威啊
果然,才打了十杖,三人就没了声响,待十九杖打完,锦⾐力士进来禀报道:“三人都晕死过去。”
李舂等人却暗暗咬牙痛恨道,什么晕死过去,分明就是打死了好么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也残疾了。他们实在想不到,王贤居然是如此狠毒之人,仅仅因为这点小事,就杖杀了三名军官。
“拖出去,让家属来接人。”王贤却面无表情的吩咐一声,就像踩死只蚂蚁一样,又转头望向李舂等人道:“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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