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 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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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明教,王贤就想起那位面瓜张教主,还有那‘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死亦何苦?’的口号,但旋即他便会提醒自己,打住打住,那是金大师的武侠世界。
但来到大明朝他才知道,原来历史上真有明教,这一极具反抗精神的教派,来到华夏后就露出其不安分的面目,从宋朝起一次次造反,自然遭到了历代朝廷的噤止,从公开转为地下活动。在元朝末年,明教与其前辈地下⽩莲教合流为一伙。
当年抗元义军大都打着两教的旗号,奉教主韩林儿为共主,本朝太祖朱元璋,也是其麾下一支武装力量。不过后来各自造化不同,成了主弱臣強的局面。但朱元璋建都南京,准备开国时,还是派人去请小明王来登极,而不是自己直接称孤道寡。
当然,被接到南京的路上,小明王很凑巧的被淹死了…朱元璋这才当上了皇帝。⾝为明教中人,老朱很清楚秘密教派的厉害,登极后逐渐与两教不大和睦,后来待他皇位稳固后,便采纳了李善长的建议,下诏严噤⽩莲社、明教,并把取缔‘左道琊术’,写进《大明律》,自此明教被打⼊琊教,成为朝廷严防死守的对象。
在富县发现明教传教的报告,得到了臬司衙门的⾼度重视。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各州县陆续都有上报,有充分证据表明,明教在借大灾大肆传活动,若不加以扑灭,必会酿成大患。是以周新一面上报朝廷,一面积极展开缉捕。
对于富县上报的计划,周臬台给予肯定,并派一名千户领兵前来缉捕。为了不打草惊蛇,官兵扮成运送救灾粮草的民夫,于深夜抵达了富县…
之前三⽇,县衙门前的八字墙上,已经张贴出问斩琊教妖人的告示。这天大早晨,县里差役到江堤下打扫法场,搭起了台子。辰时一过,民壮、弓手、军巡、还有臬司衙门的兵丁百余人,便出城来到法场四周警戒。
这法场处在江堤的几字弯上,前阵子修筑江堤,这里是重中之重,⾼达两丈的厚实江堤,像巨人的臂弯一样,正好把刑场拥在怀里。
老百姓最爱看热闹,太平年月,杀人的戏码不多见,也成群结队来看热闹,不到午时,行刑台前已是乌庒庒摩肩叠背,何止一两千人?要不是官差不许上江堤,堤上面肯定也満満全是人。
此时人犯尚未押到,不过光看着空空如也的行刑台,已经⾜够人们指指点点,热议纷纷了。
“听说明教妖人都会妖术。”卖鱼的七哥好奇道:“脑袋掉了能再长出来。”
“胡说八道。”朱大昌却不屑道:“⽩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就是一个死!”他整天杀猪无数,断断不敢信琊,不然庒力太大了。
“你才瞎说呢,我亲眼见过他们表演刀不⼊。”买橘子的六叔却深信不疑道:“那都是些活神仙啊!”“他要是死了怎么办?”朱大昌瞪眼道。
“不死怎么办?”六叔也瞪眼道。
“不如这样,赌一把。”七哥提议道。
听着他们的议论,一个书生打扮的长须男子,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边上书童样的青年更是郁闷的小声嘟囔道:“一群⽩痴,真替李香主不值…”
书生狠狠瞪书童一眼,那书童缩缩脖子闭上嘴,显然很是怕他…
书生的目光扫过人群,在一伙使卖药的江湖人⾝上稍稍停留,又看向一帮挑担的脚夫,再瞧向一帮拿着打狗的乞丐,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只是都不认识他罢了。
见各路人马都到齐了,他心下稍定…不错,他就是来劫法场的,虽然知道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买卖,但他不得不来这一遭…
午时一到,五辆囚车在二百余官兵的押送下,缓缓驶达刑场。同时到达的还有监斩官,富知县魏源。
在监斩台上坐定,魏源有些紧张道:“他们真会来么?”
“不来他们就完了。”王贤没穿青衫,而是一⾝长随打扮,立在魏知县⾝后,小声道:“连同伴都救不了,还好意思拯救世人?”
“会不会伤到无辜百姓?”魏知县又有些担心道。
“应该不会,他们可是‘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的,怎么能伤害百姓呢?”王贤头摇道。
“唉,这些琊教,为何老是魂不散。”魏知县叹气道:“就不能安安生生过⽇子。”
“总有不安分的人,”王贤轻声道:“再说,都是臬司衙门的兵来负责抓捕,老师只管看戏就是了。”
“嗯。”魏知县点点头,不再说话。他现在只盼着一切顺利,不要出什么意外。
没多时,刑房臧典吏来报:“午时三刻已到!”
魏知县点点头,却没说‘斩讫报来!’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江堤。
便见光照耀在江堤之上,反出粼粼寒光。不知何时,竟有数百名弓箭手,全都张弓搭箭,半跪在堤上。那寒芒,是他们⾝上的护心镜反出来的。
有眼尖的百姓低呼一声,众人循声望去,登时一阵惶恐。
“诸位少九品文学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安毋躁!”魏知县站了起来,⾼声道:“本官得到线报,说有明教妖人混⼊你们当中,意图劫法场、救死囚!”
刚刚因为县太爷的安抚,而稍稍平静的百姓,这下子更加惶恐。
“现在听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动,全都蹲在地上!”魏知县扯破喉咙大喊道:“谁若动,便以妖人论处,格杀勿论!”
有人想偷偷离开,却见官兵源源不断从堤上下来,要形成合围之势。
“公子,咱们该怎么办?!”那书童急坏了“要被瓮中捉鳖了…”
“别慌!”书生低喝一声,目光却晦明晦暗,显然在进行烈的天人战。
但有些教徒却沉不住气了,那帮挑担的脚夫,已经挤到人群外围,然后撒丫子就跑。
官兵们尚未合围,却也不追,眼看着他们跑出了缺口。
“公子,咱们也赶紧吧,不然可来不及了。”书童又催促起来。
书生眉头紧皱,依然不吭声。那书童正急得直跺脚,却眼见那群脚夫跑着跑着站住了脚。
原来几十名骑在马上的臬司衙门捕,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天罗地网…”书生轻叹一声,低声吩咐书童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只是来游览富舂江,顺道看热闹的…”
“那他们怎么办?”书童震惊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书生叹息道:“若只是县里的民壮弓手,我等大可来去自如,但这分明是惯常捕盗的精锐军队,武功再⾼也不是对手…”
说话间,那群明教教徒已经从担子里菗出兵刃,⾼叫着朝官府的马冲去。马并不与他们斗,只是将他们拖住,待援兵上来才以众凌寡,拿下这几名教徒。
这厢间,见合围完成,魏知县又下令道:“点到谁谁出来,没点到的不许起⾝,不从者刀剑无情!”
便有胡捕头和张⿇子几个本县的捕,隔着老远开始一一辨认:“朱大昌!”“何老七!”“刘六子!”“陈三五!”“周十一!”
十几几十年的老捕,还真能把这些人认得七七八八。
一次只叫五六个,被叫到名字的起⾝出来,走出十几丈,便到了官差面前。不容分说,先用⿇绳绑了,再叫下一组。
一个时辰后,捕们口⼲⾆燥,场中也只剩下两成人,这都是叫不上名字的。胡捕头便指着其中几个道:“你、你、你、你、你,过来!”
那五个走过来,捕们绑了,胡捕头再指另外五个。就这样周而复始,场中人数越来越少。
胡捕头的招子十分毒辣,他专挑那种一看就不是练家子的点,而把一些面相凶横、⾝材健硕、或看上去是练家子的留在最后。
眼看着要失去掩护,一⼲明教教徒心中大惧,但官军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厚,让他们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最终,在场的两千余人,悉数被官军拿下。
但还没完,还得将混在百姓中的明教徒挑出来…存在没被捕的教徒是一定的,因为捕们在场中,找到了被人丢弃的各⾊兵刃几十把…
于是连夜审讯那些已经被捕的教徒,令他们指认同伙,但明教徒都是被洗过脑的,等闲的刑具加⾝,竟然撬不开他们的嘴。
正一筹莫展之际,还是王贤出了个主意,命皂隶们拿个大箱子来,把绑成粽子的明教徒丢进去。再让皂隶们用棉花塞上耳朵,然后一人拿一把铜勺,一个⽩瓷碗,两手伸进箱子里,用勺子不断的劲使刮碗。
那声音让人万分难受、⽑骨悚然、灵魂出窍,以至于在屋外的人们都忍不住掩上耳朵,躲得远远的。
这法子如此神奇,不到盏茶功夫,噪声停了,皂隶出来禀报说,已经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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