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一章 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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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振兄请坐。”李寓连忙将那叔振兄拉⼊席中,着紧问道:“到底是何情形?”叔振兄叫陈镛,⾼中今年浙江乡试第三名,未来的进士前程,乃至选庶吉士⼊翰林都是十拿九稳。⾜以让李寓这样⾼富帅,也自惭形秽了…
众秀才也是着紧至极,就连李琦也不例外,歉意的看一眼林清儿,便围到陈镛⾝旁,唯恐漏听了什么。
林清儿见走不了了,只好先扶着王贤坐下,担心的看他一眼,见他朝自己笑笑,才回到女宾桌。
便听那陈镛笑道:“今⽇胡学士应我浙省三司长官之邀,于西子湖赏灯。为此,新昌伯甚至出动了⽔师楼船…”
一众富秀才登时恍然道:“怪不得…”也只有浙江都指挥使唐云,才能调动那样的巨舰。听说浙省的三巨头在那楼船上招待胡阁老,众秀才无不心驰神往,暗道,这要是能在场…哪怕端茶送⽔呢,都是这辈子吹牛的本钱。
“在下因藩台错爱,有幸侍奉左右,”陈镛云淡风轻道:“便听徐提学提议说,今夜杭州放灯,浙省的士子多半云集,何不让他们一展才学,请胡阁老品评一二?”
“吓…”众秀才的眼睛全都瞪得溜圆,那胡阁老是何人?十二年前的状元,当今的內阁首辅、解学士⼊狱后的赣魁首、文坛盟主!若是能得他一句好评,哪怕无名小卒,也会声名鹊起,享誉文坛,从此人生大不一样!
“这建议得到了郑藩台、虞府台的大力支持,胡阁老推脫不过,只好答应。”陈镛接着道:“几位尊长商定,命本省书生以上元为题赋诗一首,不限格也不限韵,由我等收上去共同品评。”顿一下笑道:“尊长们会挑出十名优秀者,邀其上船共赏佳节。”
“哇…”秀才们口⽔都要流下来了,个别想象力丰富的,甚至开始幻想,自己从此青云直上,过不了几年就成了两榜进士…
“先把口⽔擦掉。”陈镛笑骂道:“我这是头一个通知你们,别浪费时间了,一会儿我就会回来收稿。”陈镛的⽗亲和李寓的⽗亲,是同榜及第的进士,两家也算有世谊,这点优待还是有的。
说完,他朝众人拱拱手,去往别的画舫,众秀才已经一个个咬着指头、皱着眉头、挠着狗头苦苦寻思着,竟没有起⾝相送的…
那边女宾也知道,这时刻对相公们的重要,不比科举应试差多少,全都老实坐着,一点动静不敢出。银铃见哥哥醉态朦胧的坐在那里发呆,想要却陪陪他,却被那帮女人一起恶狠狠的瞪视,还同时做出噤声的动作。
林清儿揽住银铃,示意她少安毋躁,至少那帮秀才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王贤⾝上,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吧…
时间的慢是相对的,对那些在边上作呆鹅状的女人来说,无比漫长,但对寻章摘句、唯恐不工的秀才来说,却如转瞬一般,陈镛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摞信封,笑问道:“诸位定有佳作了吧?”
众秀才擦着汗,⼲笑道:“不堪⼊目,不堪⼊目。”便将自己憋出的酸文,工整誊抄在诗笺上,然后装⼊信封封好口。这是为了防止被人抄去,到时候说不清。
陈慵耐心等着,却扫见有一人面前的稿子上空空如也,心说,这一定是个不会作诗的。谁知那李寓一直盯着他的目光,见陈慵看向王贤,便笑道:“还没给叔振兄介绍,这位就是作出‘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的王押司。”
“哦?”陈慵眼前一亮,拱手笑道:“原来是冷面铁寒公亲封的‘江南第一吏’,久仰久仰!”
对方是举人老爷,王贤忙起⾝还礼。
“为何不见王押司落笔?”陈慵奇怪道。
众秀才闻言暗暗窃笑,心说他林姐姐没给提前准备呗…
“胡阁老要品评的是书生,”王贤却淡淡笑道:“在下刀笔小吏尔,岂能鱼目混珠。”
“哎,王兄弟太过自谦。”陈慵头摇笑道:“太祖还是淮右布⾐呢,英雄不问出⾝,有才者必后来居上。”
这番话大得林清儿和银铃的好感,心说终于有个说人话的了…
“是啊。”却听李寓又接话道:“以王兄的才学,科名如探囊取物,叔振兄都这样说了,你不能再推脫了。”众秀才也纷纷劝说,给陈镛面子是一方面,更是要让王贤继续出丑。
银铃气得咬碎银牙,这帮人太可恶了,一点同乡情谊都没有,刚要大声斥责他们,却听王贤悠悠道:“那在下便献丑了。”
说完,把手一伸,边上人下意识把笔递给他,就好像是他的书童一般。
便见王贤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然后捧起纸片,吹⼲墨迹,装⼊信封,双手递给那陈镛。
朝众人抱抱拳,陈镛笑道:“各路人马,我差不多是最后一个了,诸位继续吃酒,敬候佳音吧。”说完便离开画舫,乘小艇往那楼船上去了。
陈镛一走,李寓叫人重开一桌新席,众人却已无意吃酒,那点心思全飞到⾼⾼在上的楼船上。
“子理和子⽟都在杭州游学,时常参加文会诗九品文学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小说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社,见识比我们⾼多了,”众生员问道:“不知咱们富县在省里是个啥⽔平?”
“论起诗词来,肯定是省城的士子更好,”李琦不太自信道:“绍兴、嘉兴难分伯仲,其余地方都要差一些。咱们富比浙西要好,但比起杭州和二兴来,还是要逊⾊的。”
“这没办法,咱们县城里有什么诗人?大家不过闭门造车罢了。”众秀才道:“看来就指望子理和子⽟了。”
“让我制艺还有些信心,这诗词一道么,可就非我所长了。”李寓头摇笑道:“子⽟的诗却是极好的,在杭州城的名气可不小。”
“子⽟将佳作,给我们欣赏一下。”众秀才闻言催促李琦道。
李琦推脫不过,只好清清嗓子,将他所填的一《生查子》诵出来,果然赢得満堂喝彩。
那厢间,女宾桌上,刁姐小 奋兴的脸蛋涨红道:“我家夫君还真是有才呢,连大名鼎鼎的鹤山先生,都说他在诗词上是一绝。”说着朝林清儿掩嘴笑道:“我说这个姐姐又该不⾼兴了吧…”
“妹妹这话说的。”林清儿淡淡道:“你的夫君有出息,我当然替你⾼兴了。”
“其实王小子也不错啊,嫁汉嫁汉、穿⾐吃饭,姐姐跟着他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这辈子还图啥?”刁姐小笑容更盛道:“是不是,姐妹们?”
“是啊是啊。”一众女眷自然和刁姐小是一国的,帮她一起笑话林清儿这个小吏之道:“林妹妹将来成了富婆,可别不理睬我们这些酸秀才家的。”
“你太了。”林清儿俏面煞⽩,显然在強抑着怒气,银铃却再也忍不住,骂道:“秀才很了不起么?去年富县上吊死了仨,俩就是穷秀才!”
“噗…”王贤和林清儿当时就噴了,这小妮子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富县哪有上吊杀自的秀才?但她确实说中了,大部分秀才屡试不第、穷困潦倒的真相。
其余人的脸⾊就难看了,尽管他们大都是官宦弟子,将来就算屡试不中,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一步。可这死丫头一句话,却让他们的优越感然无存,是啊,考不中举人,秀才算个庇?有什么好得瑟的?
而且⾝在浙江这个死亡之组,就连李寓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杀出重围、桂榜提名,有是有信心也不敢坏人品啊!
表面的和睦被银铃撕破,船厅里陷⼊了尴尬的安静。唯独刁姐小要吃人似的瞪着银铃,因为她从‘你们太了’,联想到了‘人就是矫情’,刁姐小一直和文雅人打道,讲得是骂人不带脏字。哪能受得了这种让人无地自容,毫无还机手会的攻击。她恨不得撕烂这小蹄子的嘴,但那太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最后只好朝可怜的李琦发作道:“李子⽟,你给他们叫的船呢?赶紧让这些俗人消失!”
“就你不俗。”银铃撇撇嘴,脆生生道:“一晚上光见你上蹿下跳、扇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李大哥娶了你这样的媳妇,还不如娶个大马猴呢!”
这下不光王贤和林清儿,就连几个素来看不惯刁姐小做派的秀才公⺟,也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我撕烂你的臭嘴!”刁姐小怒不可遏的扑上去,林清儿没想到她能动手,赶紧站起来去挡,却已然来不及。
但林清儿却低估了小银铃的敏捷,只见她倏地一窜,便闪开⾝子,躲到王贤的背后,刁姐小扑了个空不说,还不知怎地,猛地脚下拌蒜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登时鲜⾎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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